萧玉兰冷冷看着他的挣扎,快意而悲伤,“你到现在还不清醒吗?这一切的悲剧都是谁造成的?是你,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贪欲太深,要我一个萧家还不够,还妄图把手伸到帝都去,结果呢?弄了一个江云秀来,寒了我的心,也伤了筠儿和柔儿的心,可你真正得到你想要的了吗?没有,江云秀这颗棋子根本没发挥半分作用,却生下了一个孽畜,以前还披着一张人皮,现在是彻底撕开了!”
“嗷、啊”温正仁嘶哑的努力往外挤出些破碎的声音,毛毯底下,整个身子都在抽动着,可没人帮他,也没人帮得了他,只有他自己垂死挣扎。
“温正仁,这是你的报应!若是你没有那么贪婪,就不会有江云秀,不会有韩水月,你也不会失去我和筠儿,这都是你做的孽啊!”萧玉兰沉痛的控诉着,无法遏制的恨意在空气中流淌,“温良毁了我的筠儿,现在又要杀了暖儿和你的孙子,哈哈哈”
“妈!”
“奶奶”
温柔和温暖急走过去,就怕萧玉兰情绪波动太大承受不住,两人的紧张和担忧,让萧玉兰冷静了些,她止住笑,疲惫的道,“我没事,没事,暖儿,再大的打击我都熬过来了,幸好,老天爷可怜我,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不然,我这条老命今天就交代出去了”
“奶奶”
萧玉兰摆摆手,“好了,奶奶真没事,跟奶奶说说,那畜生是怎么对你动手的?”
温暖怕再刺激的她太深,所以简化了一下过程,绕是如此,萧玉兰听完后,还是气的喘起来,“畜生,真是畜生!”骂了几声后,她想到什么,忽然抓住温暖的手,“你刚才说,吴用被人下了药、车上也被动了手脚?”
温暖点点头。
萧玉兰脸色又变了,“那,那不就是跟当年谋害筠儿的情景一模一样?”
温暖又点点头,“不过,我事先给了吴用解药,所以他没重蹈吴叔的覆辙,察觉到车子出了问题后,阿呆就在我身边,他有轻功,带我跳车了,稍微晚一步,车子就爆炸了。”
萧玉兰身子一颤,手死命的攥起来,“该死,这畜生该死,暖儿,给奶奶抓住他,奶奶要亲自处决这个畜生,给筠儿报仇!”
“好!”
“对了,还有江云秀,她一早就离开大宅了,是不是早就知道?”
“嗯,应该是,温馨也参与了,表哥已经派人去抓了,不过暂时还没消息。”
“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们!”萧玉兰恨恨的捶了下桌面,再次冷冷的瞪着温正仁,“等着看吧,我是怎么亲手杀了你的好儿子,你这辈子作孽太多,注定膝下无子!”
这话出,温正仁瞳孔募然缩了下,整个人颤的也更加剧烈。
萧玉兰报复般的冷笑道,“想说你还有一个儿子?呵呵,别傻了,那不是你的种,是别的男人的,温正仁,你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是不是很搞笑?想问我是怎么知道?哈哈哈,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早就给你下了不能生育的药了,你怎么还能生得出儿子来?”
“啊,啊”温正仁又竭力的嘶吼起来,仿佛被关押在笼子里的凶兽,可偏又没办法挣脱,那种绝望和愤恨难以描述,只是看一眼,便觉得毛骨悚然。
温暖看着这一幕,面色倒是平静,因为她早就猜到了。
可温柔是震惊的,震惊过后,就是无可抑制的哀伤,这是自己的父母啊,哪怕再不喜床上躺着的人,也难以否认那层血缘关系的牵绊,可到头来,却是这样的局面,比仇人还彼此憎恨,让人如何不难受?
温暖说完后,没再待太久就离开了,她还是不喜欢这个地方,太过压抑沉重,关于孟家和那些强大武器的事,她没说,牵扯的太多太深,她不想再让奶奶卷进来了。
出了福禄院,温暖深呼出一口气,吴用走过来,跟她汇报刚得到的消息,“小姐,三房的那母子俩也离开了,不过不是逃跑,韩水月不小心受伤了,需要住院疗养。”
温暖冷笑,“苦肉计吧?”
吴用道,“嗯,大概是察觉到了留下来的危险,也受不了伺候温正仁那个病人,找别的理由太显眼,受伤是最好的了,我问过医生了,她是真伤者骨头了,没三五个月好不了。”
“为了能离开,她也是够拼的。”
“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也不是个善茬,我已经安排人盯着她了。”
“嗯,走了也好,温家可算是清静了。”
“还剩下二房的金美琳,对了,小姐,刚刚二房伺候的佣人过来传话,说金美琳想见你。”
温暖觉得有些意外,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清理当中,原本回瑰园的脚步转了个弯,往二房的院落走去,吴用跟在后面,欲言又止,“小姐,您还真去啊?谁知道她有没有安什么好心?”
“她都那样了,还能生出什么坏心来?”
“可是”
“放心吧,我有预感,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听了这话,吴用不再劝说了。
记忆里,温暖是第一次踏进这个院子,她对温家都不喜,又怎么会喜欢二房一家住的地方?头一回来,她四下随意的打量着,景致和布局都很秀丽,也十分有格调,只是如今,多了一份清冷和寂寞。
这里的佣人显然也少了,给温暖带路的是一个年纪很大的女人,温暖对她多少有些印象,知道她是金美琳的陪嫁,跟在身边伺候多年了。
那人看着温暖的表情十分复杂,说不出是怨恨还是畏惧,温暖也不在意,跟着她一路进了会客厅,就看到金美琳坐在一张轮椅上,上半身软绵的靠在后面,脸上浮肿,眼神黯淡无光,早已看不出曾经的贵妇模样。
她眼神闪了闪,想过金美琳在做出那件事后,会被温良狠狠收拾,却没想到下场是这样,瘫痪了?温良还真是能下的了手去,这女人曾经可是他最大的助力。
“你来了?”轮椅上,金美琳沙哑的开口,她艰难的抬起手,指了下椅子,挤出一抹笑,“坐吧,抱歉我不能站起来迎接你了。”
“太太!”给温暖带路的女人一下子忍不住哭出来,又被金美琳的神色制止,“你出去吧,我想跟温暖单独谈谈,放心吧,我没事。”
金美琳虽然看起来虚弱,可偏偏语气很坚持,那女人无奈的退了出去,见状,温暖也对吴用摆摆手,吴用警告的看了金美琳一眼,去门外等着了。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温暖就坐在金美琳对面,静静的等着她开口,半响后,金美琳才惨淡的笑道,“现在看到我的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温暖实话实说,“没有,只觉得天意弄人。”
金美琳身子一颤,“什么意思?”
温暖面无表情的道,“你一直想让二房压过大房去,这些年你也为此暗中做过不少事,金家就是你的依靠,你从没想过你的贪心会伤害到别人,你是这样,你的三个女儿也是这样,还有温良,你们始终都垂涎着大房的权势和地位,觉得是因为有大房在才压着你们出不了头,可是,你们却从没想过,其实你们才是侵入者。”
金美琳脸色一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在温暖的眼神下咽了回去。
温暖嘲弄的勾起唇角,“若是没有你们,温家会安生很多,至少不会有那些勾心斗角,会过的不那么辛苦,若是你们安分些,或许也会荣华富贵到老,可你们偏不甘心,非要拉我下来,甚至置我与死地,一次次的谋害我,却又没成功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呵呵,就是到了那时候,你们也没有醒悟,一切的痛苦都是咎由自取,反倒是把怒火和恨意都加在我头上,结果呢?自作孽,不可活。”
金美琳呼吸急促,脸上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渐渐的,她情绪像是冷静了些,只是眼底更黯淡,近乎死寂,“是,自作孽,不可活,温暖,我已经尝到那滋味了,生不如死的滋味,若是早知有今日,我当年宁肯嫁给个穷光蛋,都不会迷恋温家的地位,我从来不缺钱,我就是太虚荣了,我被温良给骗了,他其实根本就不爱我,他只是看上了金家的钱财,我真傻,活到现在才明白,我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一直都知道,可我以为他对我也是有情分的,谁知道”
说道这里,她忽然癫狂般的笑起来,“哈哈哈,我真是太天真了,我以为他在外面和那些女人只是玩玩而已,却不想,他金屋藏娇了个女人,还生了孩子,孩子比温情都大,哈哈哈”
“你知道萱萱的事了?”温暖有点意外,她连这个都查出来了。
金美琳像是绝望又似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咬牙切齿道,“是,我知道了,只是我被瞒了二十多年,他真是太狠了,玩弄我于股掌之中,我还傻傻的一直为他打算,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他让那女人怀上他的儿子,想生出来继承温家,他置我们母女几个与何地?我怎么会让他得逞呢?所以我设计让那女人流产,我以为他就算知道了事后最多也就打我一顿,却不想,他竟然断了我的脊椎!”
温暖眸子眯了下,断了脊椎?那就是整个人都瘫痪了,难怪她看金美琳上半身都没力气坐直。
“他真是太狠了,太狠了,我为他做了那么多,最后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我不甘心,不甘心”她魔障一样,到后面,喃喃自语起来。
“比起他想要我的命,对你还是手下留情了。”温暖嘲弄的道,也唤回她的神智。
金美琳看着她,又笑起来,“哈哈哈,是啊,他对你下了杀手吧?还有那个林温言,那可是他亲侄子,不对,他连亲兄弟都能狠的下心,又怎么会舍不得你这个冒牌侄女?”
温暖声音一厉,“你知道他对我爸爸下手了?”
金美琳打了个哆嗦,眼神变得茫然起来,下意识的道,“不,我不知道,不过他对你爸爸非常嫉恨,肯定想除掉他,那场车祸有没有他的份,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另一个人。”
“谁?”
“温庭。”
“温庭?”温暖没想到还扯进这个人来,“跟他有什么关系?”
“温庭很喜欢改装车,是这方面的行家,你爸爸出事后,我曾经偶尔听过温良接过一次电话,就是温庭打来的,说了车子的事,你爸爸出事的那俩车子,当时谁也没心思管,被温庭想办法拉走了,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你可以去问他,他一定知道什么!”
金美琳说道这些的时候,神色很冷静,温暖默了片刻,才淡淡的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金美琳冷笑,“想给温良再添一道罪,他谋杀你不成,却是导致你父母死的凶手,你一定不会放过他了对不对?”
“你想借我的手为你自己报仇?”
“是,我恨他,恨不得他立刻去死,他毁了我,让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他还毁了我的三个女儿,他根本就不配当一个父亲,他就是个魔鬼!”
“之前,你为什么没找我说这些?”
金美琳一时语塞。
温暖冷笑道,“因为那会儿你还没绝望,想着他若是成功把我杀了,掌控了温家后,顾及到名声也会善待你,可现在你彻底绝望了,因为温良失败了,而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在逃跑的时候,给所有人都留了后路,江云秀走了,温馨也走了,庄乔也走了,连温家的财产和二房的东西也都被他转移了,唯独,他抛下了你,这才是压垮你的最后那根稻草吧?”
(战场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