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靖之一语言辞,便自说出夏朝如今局势。
苏异深思熟虑,虽然觉得靖之的言论不失为道理。但自己毕竟才新继位为王,如今只是以靖之的推论便取冒险之道,实在有些不能让她彻底放心的。
苏异心中的担忧,靖之无疑是看得出来的。
他浅然一笑,便与苏异道:“夏朝形势虽然如此,但我国却也不能不设防范。如今我国西部战局我已为大王规划了,届时各郡自己募兵守卫,自然可以缓解北地用兵的局势压力。大王如今方立新朝,不能便以微臣推论冒险。如今只需派遣重兵各守险要,以此遏制夏朝的进攻。纵使吕氏宗族违逆夏主之命强行进攻,最终的结果也无疑是无功而返的。”
听到靖之这样的一番话,苏异这才稍有放心。
看到苏异情绪的逐渐缓和,靖之随即又从衣袖之中拿出了另一样东西。就此当着夏侯邕与苏异的面,铺开在了二人的面前。二人低头去看,原来是自己国土北境的疆域图。只是和寻常的疆域图有所不同,北境的防御和险要之处的布防,此番早已被靖之规划得条条世道了。
哪里安兵、哪里设防,在此时的图中一览无余。
苏异和夏侯邕都是久经沙场的人,对于这份布防图一看就知道靖之花了不少的心思。其中的部署堪称严密,对于夏朝来讲根本完全已经没有了进攻功成的可能性。
苏异看罢,不禁心中有所感叹。阴沉的脸上,也终于在此时露出了欣慰般的笑容来。
“我用国政大人,果然物超所值。国政大人精通政略,不想军事竟也如此缜密。此图设定这般,孤王再无忧虑。”
她这样说,夏侯邕无疑也对靖之心中暗自敬服。
靖之自从在北燕国中掌权开始,从未在军略大事上展露头角。如今虽然只是一张布防图,却足以看出他在军事上的见解与造诣。苏异虽然重用了靖之,却也只是希望他能够接替罗伊的职位罢了,但以如今的情形来看,靖之目前拥有的才华不单单能够让他在治国的政略上一往无前。即便是他从未插手的军略大事,完全也能顺理成章。
这样的结果,无疑对于苏异启用靖之来讲,是完全的意外收获。
“这样的布防设定,大王和卫尉大人可还满意吗?”
“满意,非常的满意。”
苏异丝毫不假思索,便对靖之给出了这样极高的评价。
“布防图无需修改,便按照国政大人的安排去办便是。具体的举措,便有劳国政大人全权负责了。”
苏异看着靖之,目光之中的喜悦和欣慰此时溢于言表。这样的才俊,在殷纣璃的时代却被屡次打压。苏异心中感慨如此,同时也庆幸自己能够正确的做出对靖之此番重用的决策。
战略既有拟定,北境越国之地便开始按照靖之的战略开始忙碌。而身处在夏国的北地边关,自然也是近乎相同的一番盛景。
身为大元帅的项崇闻听北燕易主之事,立即就像吕彻做出了报告。这样的情势,对于如今的夏朝来讲,无疑是进攻北境的大好时机。前线军中欢天喜地,众人擦拳磨掌都想着如何借助此番大战一展拳脚。吕彻也是如此,既得到了项崇的奏报之后便立即写书信送达中原夏朝的王都永乐恳请出兵一战。
然而事情的结果却是天不遂人愿,请战的奏表送到夏朝王都,没用多久便有回书送达北境。战书的批阅只有简单的两个字,那就是不准。对于不准出征的理由,身为王主的穄子期也说得十分简单。那就是如今的情势,遭遇国中内变的不单单只是身处北地的越国。自己国家内部群臣对于兴兵也有异议,群臣不服,故而不能举兵。
得到如此回复的项崇,心存不满。甚至为了此番的大战,亲自来到后方拜见吕彻请求再度上书。而对于项崇此番的心思,吕彻早已了然。然而他对于穄子期拒绝出战用意的了解,无疑也完全心知肚明。
“大王给出的决断,实在让末将难以信服。国中群臣非议如此,却和我前线将士有何相干?难道一项决策,非要所有臣子全都认同才能实行吗?大王这样的说辞,是不是有些过于牵强了?”
闻听项崇所言,吕彻不禁一声苦笑,言道:“大王虽然年少,却有雄才。若只是群臣不服而他认同,他自然会有办法说服群臣的。如今以群臣作为理由,不过只是对于他自己意见的托词而已。”
“您的意思是,拒绝此番征战的不是群臣,而是大王自己吗?”
面对项崇的询问,吕彻不禁一声叹息。
“如果你是大王,你会选择同意我们的出征请求吗?他新继为主,北地又由我吕氏宗族完全把持。大王虽然在曾经放了我,但未必就一定对我信任。我们若是不能成功也便罢了,一旦成功了,夺取的北境之地日后是听大王的调遣,还是归于我吕氏宗族的掌控呢?”
“依照大人的意思,难道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就这样错过了不成的吗?”
吕彻一声叹息,言道:“不错过还能怎么样?我们身为夏朝的臣子,便该以王命是尊。不服从王命,便是欺主。我吕氏曾经为王,自从我兄长辞世之后,便嘱托我吕氏宗族一辈子都要做夏朝的忠臣。我们驻守北境的目的,就是要为我们的国家守住北境的国门。除非大王有意灭我宗族的指令我们可以不服从之外,剩下的一切指令,全都要以王命是尊的。”
项崇闻言,不知该说什么。他切齿顿足,最终还是充满无奈的扬长而去。
回到前线的项崇,心中忧闷。
想自己身为夏朝之臣,本无意卷入内部争端之中。然而自己驻守的北境之地,毕竟是吕氏宗族的所辖。虽然自己一心愿为国家奉献建功立业,但无疑此时的新继之王已经因为吕氏宗族的关系不信任自己了。
夏朝看似一统,实则无疑已经两线分裂。
纵然吕彻没有不臣之心,但穄子期却早已对他没有了信任。毕竟是曾经占据王权的宗族,任何一家王权又岂能容忍与自己同日月的人存在的呢?
这正是“纵有忠肝照日月,难逃疑忌摄于王”。预知项崇具体决断怎样,北地战事夏朝是否当真静默若是?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