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程纵因为厉天泽的自作主张,导致功败垂成与辜叔陌论兵棋差一招。
他回到觑墉城,重责厉天泽的同时,也因为心烦故而遣散诸将。就在诸将拱手拜辞的那一刻,程纵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将泰康留了下来。
泰康闻听程纵呼唤,便既止步。他态度平淡,似乎对于程纵呼唤留住自己的决定早有预知,而程纵无疑也早已习惯了泰康面对诸事的处事淡然。
“‘太平军’此番败退,无疑象征了北越国将会因此沉默。虽然我棋差一招的败给了辜叔陌并且没有成功击杀得了董燚,但却覆灭了‘太平军’的主力人马。以我对形势的揣摩,‘太平军’应该在短时间内无法抚平这一战带来的巨大损耗与创伤。北越虽败,但还有龙骜尚存。我刚刚打听过夏朝王都那边的形势,龙骜还没有攻陷都城。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毕竟以他所率领的北军的强大。就算攻城是他们的短处,也不应该缠斗这么久的。毕竟天河曾经一直都是阻挡外族入侵中原的保障,而穄子期连一天都没有守住就让龙骜直接突破了防线。天河尚且如此,难道夏朝王都的坚固还能比天河更加凶险吗?”
程纵心存疑惑,便向泰康坦言道明。而对于程纵所了解到的军情,泰康无疑也早已了然于胸了。故而此番面对程纵的询问,泰康的回答也显得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此等消息,微臣也有听说。军情来报,自从他俩大了夏朝王都之后,便对王都只围不打。但以微臣所见,以龙骜的勇猛、他所率领的北军之强悍,是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夏朝王都的坚固而选择这样的战略的。而他所以选择这样做的目的,微臣认为只有两个原因而已。”
“嗯,那么你且说说看吧。”
程纵眉头微蹙,同时也请泰康继续说下去。泰康拱手,随即继续。
“两个原因,其中一个是在于将军。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龙骜的北军虽然强悍,但却并不擅长攻城。一旦攻城,兵力必定会有耗损。而他即便将王都拿下来了,却也不过只是一副断壁残垣而已。如今将军率领重兵在外,龙骜不会没有顾忌。既然夏朝王都已经尽在脚下了,那么先击溃将军再破王都,试问又有什么关系呢?”
“嗯,将兵力合力调派,用到该用的地方去。正如一把锋芒毕露的战刀,要切合时宜的用对地方。就算龙骜急于报项崇之仇不能看破,我相信吕彻也会在他的身边时刻提醒他的。”
对于程纵的认知,泰康无疑表示认同。他缓缓松了口气,继续说。
“龙骜所以围而不打的第二点,就在于如今没有必要攻打王都。王都内的兵将主力,基本都在天河之战的一役中被他击溃了。王都内现在留下的,不过就只有从天河之战逃回来的残兵败将而已。这些人,是不足以维持住王都中的政治局面的。而被穄子期多年打压的士族阶级,一定会趁着这个时机选择举动。只要他们能够事成,那么龙骜何必非要亲自选择动手呢?”
“嗯,这个说法很有道理。”
程纵点头,他又一次对于泰康的见解表示了认同。虽然他的脸上因为泰康的卓越而露出了一抹欣慰般的笑容,但更多的阴沉还是如同迭起的浓雾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散去。
“大元帅眼下不打算救援王都了吗?”
“呵呵,就算我想救援,只怕也没有这个实力了。”面对泰康的询问,程纵不禁一声苦笑:“中原腹地一战,虽然我战胜了董燚并且覆灭了‘太平军’的主力人马。但战争造成的结果,也让我们自己这边的军力耗损极为庞大。我们的大军久战疲惫,如今是没有能力和龙骜正面抗衡的。更何况……”
“更何况龙骜四面合围夏朝王都,危机已经不可破解。如今他以逸待劳,更会在沿途设下陷阱埋伏。我们若去,无异于自投罗网的。”
“嗯。”
程纵点头。
虽然他很不愿意接受如今这个战局,但事实的残酷却无疑要让他必须选择面对。
“既然如此,我们就选择按兵不动吧。”
“按兵不动?!?”
程纵眉头微蹙,泰康的脸上则露出了泰然般的笑容。
“我们按兵不动,就此固守在觑墉之地。龙骜诱敌深入之计不能实现,早晚都会坚持不住的。再加上王都城内的士族阶级予以相应,夏朝王都就算龙骜不率军攻取,只怕穄子期也早晚会万事皆休的。穄子期一死,龙骜就成为了害死夏朝王主的凶手。大元帅此间养兵,而后便可以勤王复仇为名挑起义旗从而声讨龙骜。穄子期虽然打压士族多年,但夏朝根基毕竟稳固。届时只要大元帅振臂一呼,试问天下豪杰之士又有多少爱国者不投身大元帅的麾下呢?而那时候我们既养兵已经完备了,也能够凭借挑起的义旗招揽兵马。穄子期就算有千般万般的不对,但他毕竟是夏朝的王主。龙骜就算是为项崇复仇,也怎么说都是背反夏朝的叛逆。更何况就凭借郦商的一面之词就反叛自己的国家,没有足够的证据试问又怎么能够说服得了天下人呢?”
泰康以此深谋,程纵不禁饶有顿悟。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掀起一场夏朝复国的人民战争吗?”
“除此之外,大元帅觉得以我们目下的兵力,是否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够与龙骜正面一战的可能性吗?如果有,胜算又能几何呢?”
泰康直言询问,程纵不禁轻轻点头。
“是啊,你说的很对。就眼下的情形来看,或许只有你提出的战略方法才是能够让我们战胜龙骜的最佳方案了啊。”程纵缓缓松了口气,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淡然般的微笑:“不过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很短,毕竟攻破夏朝王都虽然容易,但要让龙骜最终说服吕彻并且按耐不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在此期间,我们难不成就只有这么干等着不可的吗?”
闻听程纵所言,泰康再度微然一笑。
“其实自从大元帅叫住我,我就知道大元帅真正的目的或许并不在商议龙骜这件事上。如今龙骜声威大震,气势最胜。大元帅身为兵家,不可能不知道‘避其锋芒’这样的道理。故而您所以询问于此,只在于确认自己心中的想法,并没有要借助此事询问我的意思。而您叫住我的真正目的,无疑是另有原因,我说的对吗?”
“真的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啊。”
程纵笑了,这一次无疑是没有半点儿愁云的笑。
这正是“看似疑惑诚相问,谁知事出另有因”。预知程纵深意何在,泰康又当作何决断?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