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玄歌身子弱，还望父皇体谅。”
见楚玄歌跪在那里，身体微微有些颤动的样子，栗凌轩蹙了蹙眉。
走上前单膝一跪，垂着头说完，便伸手在楚玄歌背上扶着。
楚玄歌盈盈一笑：“谢谢七皇子。”
栗凌轩挑了挑眉，不做言语。
“先让玄歌下去歇着吧。”
楚琰早就想说这事儿了，看楚玄歌跪在那儿的样子，她是比谁都不高兴。
可是一直也没个合适的借口，现下栗凌轩自己跑出来铺台阶，可给楚琰高兴坏了。
见势不好，栗未央咬了咬牙。
这楚玄歌若是下去了，可就相当于坐实了他诬赖楚玄歌这事儿。
只是如此，他也不会太过惊慌。
毕竟他是皇子，左右也就是罚几天禁闭的事。
问题是，他是在有着他国宾客的宫宴上提出这事儿的。
一旦坐实他是诬赖，那便是相当于他当着他国宾客的面儿欺君啊！
欺君不同于其他罪行，即使他是皇子，欺君也一样是大罪。
咬了咬牙，栗未央决定豁出去了。
“回禀父皇，母后，楚玄歌入宫自称是凤翎楚家之人。”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听起来带着几分嘶哑的感觉。
“可经过查探发现，她乃是神医门的大小姐！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楚玄歌意欲为何？还请父皇母后明察！”
栗未央一口气不带喘地将这一大段说完，然后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
楚玄歌的身份曝光会不会对他产生更多不良的影响，他已经无法顾及了。
若是被认定是欺君，他可连脑袋都未必保得住。
更别提和栗凌轩争夺储君之位，今后争夺皇位了。
楚玄歌是神医门的大小姐？
安静了没多久的朝臣们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瞬间都瞠大了眼。
我的个老天，七皇子什么运气！
难怪人姑娘还未及笄，他就已经嚷嚷着要求旨赐婚了。
隐世家族的大小姐，这香饽饽换谁不得抱紧咯！
“真想不到七皇子还有这手啊！”
朝臣们在下边再次发扬着他们万事万物皆可八卦的原则。
“可不是，我原以为七皇子就是块儿木头，谁能想到这一出手，好么，神医门的大小姐！”
另一位朝臣附和着，引得旁边的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杀伐果断又一向对人冷冰冰的七皇子，能拐到小姑娘这件事儿已经令大家很吃惊了。
如今这小姑娘的身份一揭穿，在场的人虽然面上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却都是在吐槽七皇子栗凌轩。
“大将军，您说是不是？”
突然被身旁大臣碰了碰的郑光彦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虽然他并不清楚他们都聊了些什么，他满脑子都是楚玄歌的身份是神医门的大小姐。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自己之前是错怪栗凌轩了。
神医门的大小姐，这个身份连栗凌轩能不能配得上都是问题，何况是他？
栗凌轩说他配不上楚玄歌的身份，这确实是事实。
他和楚玄歌之间，就只这么一个身份上的问题来说，都已经不可能有关系了。
更不要说中间还有个栗凌轩了。
另一个跟郑光彦一样陷入迷惑的人，便是鸩国的三皇子沐泽了。
他蹙着眉，紧抿着唇看着栗未央。
这个蠢货，知道楚玄歌是神医门的大小姐竟不向他报告！
还白白废了他塞在凤翎楚家的一颗棋子！
果然鸢国皇室的这群废物都是靠不住的！
想起此前花费了大心思，自称绝对能除掉楚琰和栗凌轩的赵贵妃。
沐泽桌下的手攥得更紧了几分。
原本是仗着栗未央不敢说出她真实的身份，楚玄歌才如此肆无忌惮地瞎胡扯。
现下栗未央狗急跳墙，把这事儿说出来了，令楚玄歌多了几分不安。
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她这还真是欺君。
就在楚玄歌内心焦灼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她无比熟悉的声音。
“既然大皇子知道玄歌是我神医门的大小姐，那恐怕也该查过这凤翎楚家，正是我神医门在俗世的旁系世家吧。”
众人随声音而将视线转向门外，一位身着黛绿华服的女子在大太监的搀扶下徐徐而入。
行至殿前，那女子微微俯身一拜，道：“神医门门主之妻，许昭然参见鸢帝、皇后。”
栗燚点了点头，道：“快给门主夫人赐坐。”
大太监便吭哧吭哧地搬了把椅子，颇为恭敬地请许昭然坐了下来。
见许昭然突然出现，楚玄歌意识到恐怕她娘已经在外边儿听了许久墙角了。
这么一想，再联系自己方才那死皮赖脸的样子，她不禁有些脸红。
而许昭然则像对此前的事情一无所知一般，看着栗未央开了口。
“大皇子称我儿欺君，请问我儿在俗世用我神医门俗世旁系的名字作为身份，何来欺君？”
语气里尽是迷茫，仿佛真的想不通这事儿一样。
“回门主夫人，这凤翎楚家虽说是神医门旁系，但是到底不是神医门。”
栗未央的衣裳都被他的冷汗浸湿了。
任他再怎么想，也没想到这神医门的门主夫人竟然来到了宫里。
据传神医门的门主夫人自入了神医门以来，就从未离开过神医门，他想不到也是正常。
可问题是，他这一个想不到，竟就被将了一军。
好不容易转为优势的境况，因为许昭然的出现，又一次转为了逆势。
栗未央简直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不是神医门？”
许昭然眉毛一挑，面色严肃。
“大皇子这是给我神医门分家？”
“我神医门俗世的家族，还需跟你这个庶出皇子报个一二三？”
许昭然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使她的话说的是相当不客气，下边的朝臣官员也只是感慨了一下这神医门门主的夫人厉害。
这世上敢当着王公大臣的面儿，说当朝左相的孙子，皇上的大儿子是庶出皇子的，恐怕也就许昭然这独一个了。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
“门主夫人此言差矣，大皇子与门主夫人讨论楚玄歌冒用身份是不是算欺君一事，与其是嫡出还是庶出毫无联系。门主夫人以此试图羞辱大皇子，恐怕不妥。”
许昭然那一句庶出皇子，扎的不仅仅是栗未央的心，更是扎了沐泽的心。
若非得了那神仙姐姐的支持，他定然是斗不过鸩国嫡出的那位七皇子的。
嫡庶尊卑，即使生在皇家，这也是一道跨不过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