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灵魂被烧碎了不久之后的事情。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在凌轩的照料下，她的身体逐渐的恢复着。
可惜因为灵魂碎裂，实际上，每一天她过得仍是非常煎熬。
重新融合灵魂的碎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这件事情有着冥主凌轩的帮助。
有一段时间里，她几乎没日没夜地因为碎裂的灵魂的折磨，而在房间中不住地嘶吼。
即使她明知这是没有用处的。
她的嘶吼治愈不了她受的伤，也无法融合好她碎裂的灵魂。
可是这样做，可以让凌轩痛苦。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痛苦的时候，凌轩看起来像是同样受着折磨。
但是她不在乎。
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智的她，不断地诅咒着、指责着身为冥主的凌轩。
将一切归咎为他的过错。
她是玄鸟，具有言灵的能力。
可是她自己不知道。
在她知道自己言灵的时候，已经是这一世恢复记忆的时候了。
凌轩整个人比她记忆中的冥主大人憔悴了许多。
而栗燚曾偷偷告诉过她，在她轮回这百年间，凌轩因为受到诅咒的折磨，几乎日日都在痛苦之中。
白日姑且还好些，但是每一夜他都仿佛身在无间之中。
痛苦异常。
只是好在玄歌那时候还小，言灵之术并没有灵到那个程度。
所以凌轩虽然每日承受着折磨，但姑且还是他能够忍耐下来的程度。
在记忆恢复、知道凌轩被自己曾无知地诅咒过之后，玄歌便紧跟着撤回了自己曾经因为言灵而施下的那些诅咒。
因为凌轩与栗凌轩的事情，玄歌也曾问过楚琰。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爱一个人又是什么感觉？
“爱就是即使知道这人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可看到他无助的眼神，还是会忍不住去拥抱他，去温暖他。”
楚琰一直说，玄歌是明白她爱的人是凌轩的。
只是玄歌自己不相信自己罢了。
在凌轩离去，栗凌轩也消失的那段时间里，玄歌每天都在思考着。
躺在床上的这个身体苏醒的时候，她会更希望是谁。
一次又一次，不断地思考着，质问着自己。
她会更希望是谁，即使他们是一个人，最终她会更希望谁融合了谁。
最后她终于明晰了这件事情。
楚琰是对的。
她爱的人是凌轩，她的心里也一直都只有凌轩。
对于那个渡劫的七皇子栗凌轩，她心中是有被吸引的。
但那份吸引，玄歌很明白，并不是因为栗凌轩吸引了她。
而是因为，栗凌轩本就是凌轩的一部分。
因为是他，所以不论什么时候，她都会被无意识地吸引。
想要靠近他，想要亲近他，想要拥有他，想要被他拥有……
无时无刻。
刚才的那一个瞬间，玄歌突然意识到，她对凌轩的爱意并非从此世才开始。
而是在那百年以前，在她认识凌轩之后，在每一次玄女告诉她，冥主大人来了的时候。
在每一个深夜，身处玄冥之中的她，听到门外传来凌轩回来的脚步声的时候。
在那极为偶尔的一次，凌轩喝醉了酒，来到她的房间里。
在她说的那句我恨你之后，凌轩吻住她的那张微凉的唇。
她想起了那唯一的一次，凌轩对她展现怒火的时候。
想起了那唯一一句触怒了凌轩的话。
我恨你。
那时候凌轩有些凶狠地吻了她的唇，然后一遍一遍地对她说着，对不起。
他身上微凉的温度，缓解了她灵魂被火焰炙烤的那份痛楚。
所以她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说。
直到最后，听着他泣不成声地在她耳边说着：
“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玄歌，我只在乎你。”
玄歌一直希望不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忘记他。
可是这百年四世，她还是忘了。
她忘了这个对她最好的冥主大人。
忘了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都会包容他的冥主大人。
忘了因为醉酒被她惹怒后吻了她，而感到抱歉的冥主大人。
她把他忘了。
忘了那么久。
忘得那么干净。
直到这一世重新相见，阴差阳错地恢复了自己的记忆，她才想了起来。
这个即使被她忘记了，也仍旧用尽所有的心力去对她好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会贫嘴了？”
并不知道她到底想起了什么，可看她还有心思跟他贫嘴，凌轩又觉得可能她只是最近过的不太舒服，情绪有些波动。
“我不是一直如此吗？”
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凌轩，睫毛上还沾着小小的泪珠。
凌轩点了点头，俯下身目光沉沉地看着玄歌。
随着他的接近，玄歌轻轻闭上了眼。
她猜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事实上她也确实猜到了他的想法。
只是她没有猜到他的行动
凌轩俯下身，在她的脸侧轻轻吻了一下。
然后直起了身，对上了小姑娘一脸不满的样子。
“生气了？”
强压住心中的慌张，凌轩问道。
玄歌点点头，一脸严肃。
“你不应该这样突然亲我的脸的！”
这种时候亲脸也太煞风景了啊！
“对不起……”
果然，玄歌还并不是那么喜欢他的亲近。
下意识地回归了自己原本刻板的思维，凌轩完全没有想起几日前玄歌还主动吻过他这件事。
“你，下来一点！”
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些凌轩的心思，玄歌伸手勾着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拉。
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凌轩还是非常听话地弯下了腰，凑近了她。
“我不开心了……”
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所以我现在要惩罚你！”
认命地矮着身子，凌轩点了点头。
“先闭眼。”
她吩咐着。
凌轩乖乖地把眼睛闭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都不准睁眼哦！”
她又叮嘱。
“好。”
他又点了点头。
感觉到小姑娘环在他颈子上的手用了些力，他老实地又将头低下去了一些。
唇上突然一暖，混合着小姑娘的味道，软绵绵的。
下意识想睁开眼，却又想起小姑娘的叮嘱。
凌轩只得放弃了睁眼的想法。
任由小姑娘按自己的心思折腾着。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可又仿佛过得极慢。
总之等小姑娘终于高兴了，同意他睁眼了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隐约的遗憾。
结果入眼就是小姑娘有些红肿的嘴唇……
嗯，她只说不准他睁眼，又没说不准他回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