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管事赶紧从怀里掏出银票来,恭敬地双手递给穆蓉,正是刚从穆蓉这里领走的这张。
穆蓉拿在手里仔细观看,这张银票面额五十万两,是幽州票号所出。因为面额巨大,做了很多道防伪措施,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只印了一半的铃印。去银庄兑换的时候,银庄会仔细比对另一半铃印,合得上就是真的,合不上就是假的。
根据殷管事的说法,这张幽州票号的银票只能到幽州票号去兑换银子。看来这幽州票号应该是发源于幽州,怪不得袁二公子给的银票全是这家票号所出,看来这家票号是有袁家的份子才对。
有个想法在穆蓉脑海里转着圈,不过有很多问题需要先搞清楚。
“殷管事,有个事需要你去办!”
殷管事受宠若惊,惊喜地说:“郡主,清您吩咐!”
“你去查一下京都有多少票号,每个票号拆借银票费用是如何收取的,再查查每个票号每日可兑换多少现银,调集五十万两现银需要多少时间。就这些,尽快查清楚,我有用!”
殷管事迷迷糊糊,兴奋交加地去了。郡主用人,从来不拘一格,行事大胆,看看原来的孙管家就知道了,虽然从公主府大管家到一家药铺的管事,看起来好像是降职了,可是再看看他那两个儿子?全部都得到恩准,跟着在药铺做学徒,以后不用干伺候人的差事,可以帮着郡主掌管生意。虽然都是下人,可是能一样吗?只要能取得她的信任,那就是前途无量呀,终于轮到他了!
殷管事自然万分尽心地去给郡主办差了。
现在回过头来再看看穆蓉,还是那个房间,还是她们两个,仍然是一坐一立,不过这次红莲坦然许多。
“郡主,这是照您的吩咐做的!”
红莲呈上这些天的成果,穆蓉翻开一看,便赞赏地点点头。作为一份炮制出来的证据,最大的忌讳就是完全无中生有。这一份证据,完美的避开了这个短板,完全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不过就是略有加工而已。比如,户部给冀州河道拨银十万用作加强提防,这些银子本来应该以现银挑拨,不知为何户部却给了银票,还是燕京银庄出的。没有殷管事说的那番话,穆蓉恐怕根本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猫腻,拆借费用高达一成,也就是说这批银子还没怎么动弹呢,就少了一万两。再说,燕京银庄虽然是京都最大的银庄,可是这些年现银已经越发不足了,这批银子全部到位,最少需要三个月。三个月,黄河衡水段都已经结冰了,还修什么修?
来年化冻,修河堤,正赶上农户春播,按朝廷规定,春播期间,严禁任何调动工役的行为。等春播结束,就进入黄河的枯水期了,水少的都能看到河床了,还修什么?
三拖两拖,一年就过去了,入了秋,又到了另外一年的提防银子划拨的时候了,下一年的银子又到了。
然后,这其中虽然有诸多拖拉,但是经过有间调查,这银子并不会被银票扣留,还是会如常解付给冀州河道。而衡水段在该修河道的时候还是有河工在劳作的,规模虽然不大,却也在正常范围之内。所以红莲才说没有查到有什么问题。
现在红莲做的,就是人为地炮制挪动河道银子,贪墨己用,中饱私囊的证据。认证物证,时间地点,每个过程,每个人总计贪墨了多少数额,都罗列的一清二楚。
写密信,有间是行家,要让衡水段换个督工,甚至连杨家的那个也换了,动静就要折腾的大一些。
穆蓉很满意,这份证据递上去,冀州河道上上下下百口莫辩,只能停职接受调查。一旦这些人停职,冀州河道上下工程肯定不能停摆,尤其是衡水段,那就要派人暂管,那个时候有间安排的人就能见缝插针地占位子了。
“就这样吧,把这份密信多写几封,给御史台各位监察御史送去。”
“郡主,御史台监察御史轮换频繁,主要给哪几位送比较好?”
穆蓉想了想,说了几个人名,这些人不是冀州河道监察御史,就是冀州按察使,要不然就是平日里为人秉直,好拍案而起。
“为了预防万一,给李大人也送一份,省的他太闲了!”
李大人便是御史中丞,奉命掌管御史台,上次穆蓉逼宫事件,大朝会上他是力主要严惩穆蓉的。既然你是这么嫉恶如仇,那么就好好发挥你的长处吧,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