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蓉说:“我的想法是找冀州王氏求援!”
王寄秋眼前一亮,他倒没想到这个。
“是的,如果我们走陆路,一直往东,不过二百里便是邯郸,我去吧,郡主,我骑马先行,不过两日就能到邯郸,最多四天粮食便能运过来,郡主如果派人接应的话,还能再快一点!”
穆蓉问道:“前后四五天,快马加鞭,你能受得住吗?”
王寄秋心里一热,看着穆蓉关怀的脸,眸光闪烁,马上低下头来,说道:“郡主也太小瞧在下了,君子六艺,骑射在下也是精通的,再说了,我王氏毕竟世居冀州,民风彪悍,不是那柔弱书生!”
穆蓉信以为真,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定了,益安堂的人负责招收人马往晋州封地,寄秋,你给王大人写封手书,让他派人前来接应!另外,就要辛苦寄秋亲自跑一趟沧州了!我把庞将军召回来,他久在沙场,对急行军肯定了如指掌,让他护送你去!”
王寄秋笑着说:“王氏能出一份力,也是家族幸事,不枉此生了!”
初步议定,各处散开去做准备。
这边柳和然出了帐篷,跟着红莲往病区而去,这是最靠近东边的一处营地,看着跟别处也是差不多的,只是尚未靠近便能闻到一股子药汤的味。上岸的灾民首先要在这里接受检查,确定没有疾病,才会跟其他百姓安置在一处。
柳和然没有进帐篷,既然是热毒,自然是会传染的,红莲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进去。
柳和然站在外围,看着这一片规模不小的帐篷出神,看来郡主还真的是提前准备好了!
看了一会,帐篷里出来一个人,柳和然见过他,郡主说过他就是太医院毛家的三公子。红莲跟在他身后,低声说着什么,看来这片区域是毛公子把总的。
帐篷外围,是一排排的小灶,每个上面都放了药罐子,有几个小厮正低着头拿着大蒲扇使劲扇着炉火。一群大夫模样的坐在支起来的长桌子后面,逐个给灾民把脉。
柳和然眼神一凛,忽然看到几个头戴风帽,纱巾覆面的女子端着簸箩弯着腰在挑选药材。
柳和然走过去,拽着其中一人的手臂,带着出了帐篷区,在隐蔽处站定,虎着脸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子正是大公主,看不到表情,只看到一双慌张的眼睛。
大公主没说话,柳和然又问了一遍,大公主才小声说:“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点小事!”
柳和然板着脸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有病人犯了热毒了,你总知道热毒是什么吧?染上了那是要命的!”
大公主吓得脸都白了,手脚无措地说:“我不知道有这么严重!”
柳和然缓和了口气,说道:“你快回去吧,事情真的很严重,你的侍女也都叫回去,她们染了病也不得了!”
大公主点点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沉默地站着。柳和然这才发现大公主有着一双柔和的眼睛,只是有些被发现的慌乱与羞涩,没有一点被冒犯的恼怒。柳和然心里一软,再也无法说出教训的话来。
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柳和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现在想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你还好吗?”
尴尬地站了片刻,柳和然问道。
大公主乖巧地点头说:“挺好的!”然后又期期艾艾地问:“你怎么样?”
柳和然一下子被这语气给击中了,他点点头,又发现大公主并没有抬头看,怕是没看到,忙说:“我挺好的!”
一丝红霞染上了大公主的脸颊,柳和然微微一震,柔声说:“快回去吧,讨几副汤药回去,万一有什么事,提前喝了!”
大公主微微点头,转身去了。柳和然站立了半晌,忽然有些悲凉,难道自己连这心都守不住吗?
又一日醒来,灾民们有气无力地爬起来去领饭,能有力气吗?顿顿喝粥,都五天了!不过这一日有所不同,大家领了粥才发现,放粥的地方堆了好几大木桶的大饼,厚厚的,现做的,散发着新麦的香气,领了粥的灾民都围在那里不肯离去,却没人敢去抢!为何,那周围足足围了三层的兵士。
过了一会,有个管事提着一个锣站出来,重重地一敲,然后大声说:“大家也知道了,这些天吃的粥都是郡主给的,郡主毕竟不是朝廷,能力有限,没法供所有人都吃饱,只能尽量让大家不要饿死!这里有饼,但是想吃也是有条件的,大家听好,郡主有封地,在晋州,地广人稀,想吃饼的,只要答应做郡主封地上的子民就可以了,每个人还有五两银子安家费!五两银子啊,无论老小,每个人五两,如果你家有老人有小孩,只要全家都愿意去,一家再给十两安家银子!愿意的,赶紧过来登记姓名,有病吃,不愿意的也别围着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人群一片哗然,银子,有饼吃,还给银子,一个人五两银子,有家有口的开始算自家能得多少银子。第一时间真没多少人响应,有也就是几个光棍一条,独身一个的,试探着出了人群,往那大案前凑。果然领了两张饼,五两银子,美滋滋地回来了。
那敲锣的人再次敲锣,喊道:“郡主只要三万人,多余的养不起了,早到早得啊!”
人群哗然散去,一个个跑的飞快,这都是回去跟家里人商议的。故土难离,人离乡贱,这些都抵不住生存的渴求,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灾民从帐篷里陆续出来,簇拥着往那大案前去,报上姓名,登记在册,有不识字的也没关系,有红泥按个手印就好。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去领了饼,领了银子,坚定了心思不离故土的人渐渐守不住内心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