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路上,朱曦等了又等,才等到了朱政的答案:“儿臣认为,卢永年性情沉稳,做事细致,能顾全大局,又很聪明地提前备好伏笔,运筹帷幄,视为将才!儿臣早先看古逸,却是看走了眼,古逸此人小聪明有之,心中却没有大局,只能做一小将,而不能单独领兵!”
朱曦满意地点头,以朱政十五岁的年龄,能看到这一步算是合格了。
穆蓉却在对廖长志说教:“第一科古逸的行卷你也看了,如何评价此人?”
廖长志说:“兵法概要,古逸行文潇洒,言之有物,颇有可取之处,否则也不会被点为头名了!”
穆蓉摇摇头说:“行文再厉害,可凭借一纸行文,便能高中状元,寄秋,你说说,秋闱可会如此?”
王寄秋说:“不会,你行文再老道,如何能与浸润朝政几十年的老大臣比?你观点再新颖,炒了多少年的冷饭,做不出什么翻天彻地的改变的,不过就是加点汤,少放点盐,或者干脆不放盐放点辣椒,如此而已!”
穆蓉接道:“朝廷取仕,无论文武,只有一个缘由,那就是需要!只有朝廷需要,才会开武举开秋闱,取仕封官。因此,朝廷需要什么样的人,就会按图索骥,需要最适合的,而不是最好的那位!古逸虽好,不是大将军需要,你现在明白了吗?”
廖长志明白了:“大将军意图对西奴用兵,需要的是不墨守成规但又不是太出格的收成将才,并发谋略由上而定,下面人要做的就是遵守,执行,落实即可,因此古逸的不拘一格,却超出了朝廷对他的需要,卢永年顾全大局却灵光一闪恰恰是朝廷需要的,因此才舍古逸而就卢永年!”
穆蓉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廖长志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把高路平苏哲都放在他之前?”
王寄秋说:“高路平此人,虽然是小孩心性,可是却非常完美地扮演了他的角色,在此过程中,任何一个人都不知道他背负的使命,直到最后一刻,由此可见,此人非常稳得住,能担当大任!如果好好磨练一番,假以时日,成就不下于朱良玉朱将军!”
“那苏哲呢?”
王寄秋说:“苏哲此人,独来独往,跟任何一个势力都没有任何交际,武官抱团乃是常事,可不能所有人都抱做一团,否则将有很大风险,因此苏哲此人的出现就非常必要了!此人能力出众,却保持孑然一身,对前程当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轻易与旁人同流合污。只要摸清了他的想法,给他想要的东西,我想此人一定能发挥很重大的作用!”
廖长志想明白了之后才觉得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为什么自己当初就没看懂呢?
穆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把午膳过后朱政对古逸的评价说了,她说:“表兄,凡事说透了其实一文不值,可恰恰不是所有人都能看透,你也不要过于纠结,说起来,你总比朱政看的要透一些!”
廖长志撇嘴说:“好像我应该跟他一个水平一样!”
王寄秋笑着说:“廖兄,你常年避宫不出,而二皇子则出入政事堂文华阁,早就开始旁听廷议,言传身教之下,见识自然不凡,郡主说你比二皇子还要看的透一些,那绝对是称赞之词!”
廖长志冲他们两位拱拱手,笑着说:“你们一唱一和的倒是天生绝对,我就不一一谢过了!”
王寄秋心头一热,忽然不敢去看穆蓉的表情,只好扭着头看着外面,仪仗已经入城,如同来时一样,道旁百姓静默地跪着,等待仪仗通过。
廖长志说:“郡主,你这排场越来越大了!”
穆蓉看着前面摇晃的华盖,淡淡地说:“我不亮明肌肉,总有人认为我软弱可欺,我倒是看看谁还会那么不长眼扑上来找死!”
一时沉默,三人静静坐在宽大的撵车里,这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第二天,穆陈气呼呼地来找穆蓉,一见面就埋怨上了。
“蓉儿,这不行,你要松松手,总共入围一百二十名武举,我大将军府取了五十三位,剩下的人你竟然抢了四十二位,一个都不给我留,这不行,你松松手,给我一半!”
穆蓉倒是挺惊讶的:“王喜还没有给我回话呢,他怎么这么能干?一下子留了这么多?”
穆陈气得来回踱步,这件事又不怪穆蓉,谁让他下手晚呢。
“我就不明白了,你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差不多比得上朝廷了,有陛下偏护你,你有恃无恐是不是?”
穆蓉倒是理直气壮:“大伯父,此次武举所有的上榜者我可没有跟你抢吧?落榜的你还不许我给人家一条出路了?”
“那你下手也不能这么狠啊,一下子就是四十二位,你说说,你公主府一共九百的府兵,需要那么多举子做什么?你还想建军不成?”
穆蓉没说话,她倒还没想好,不过先把人抢过来总是好的。
“好好,我倒是不是怪你的意思,你好歹分点给我,二十个,你留二十二个,可以吧?”
穆蓉没答话,穆陈主动又降低了五个:“十五个,不能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