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六爷正坐在正堂慢悠悠地喝茶,底下的各家掌柜都已经吵翻天了。
“刘掌柜,咱们大家可是同进退的,你可不能犯糊涂!”
杨掌柜跳着脚气急败坏地说:“你的南安银庄就值一百万两?”
刘掌柜涨红了脸大声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柳家这一退股,南边的几家也跟着退股,好,几家吃干股的份子银我可以不给,可正儿八经入股的那几家呢?柳家呢?这前前后后就是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啊,现在整个南安银号库存现银不足一百万了啊,又收不到存银,幽州票号估价一百万还是看在老交情的份上!”
杨掌柜怒道:“现在不是你南安一家的事,而是我们共同的事,说好了我们五家共同进退,你这一点头倒好,我晋州钱庄整个被拉低了估值,只有九十万,如果不是你,我能叫到二百万好不好?”
刘掌柜不甘示弱地说:“你估值低是因为你把现银都转到西边去了,幽州票号在晋州,因为公主的原因开了足足三家分号,你的银庄收不到存银,现银不足,又不舍得放弃走商的老西的那一份利钱,怎么能怪我呢?”
方掌柜出来打圆场:“好了,两位掌柜就别吵了,我们难道是准备卖掉银号吗?不是的啊,我们是准备消耗幽州票号的存银的呀!”
两人脸红脖子粗地分开,气呼呼地坐在太师椅上,谁也不理谁。
秦掌柜咳嗽两声,慢悠悠地说:“此事还是需要陶六爷出面啊,安平钱庄一出手,最少也是四百万,您不出手,就是把我们几家都捆在一块,也就是个几百万到头了啊!”
刘掌柜等人眼巴巴地看着陶六爷,等他发话。
陶六爷心里没底,虽然此计是他出的,可是以票号为抵押物借款一旦换不上,那就是满盘皆输啊。可要是不这样做,他们都一个多月没有任何业务了啊。
想了想,陶六爷还是点了头,他说:“那我安平钱庄就向幽州票号借贷三百万两现银!”
陶六爷很谨慎,安平钱庄现在只有三百万现银,只借三百万,万一有个万一,也不至于还不上,到时候一共六百万现银,全部存到幽州票号去,一年的利钱两下冲抵,也有三十万两了。
秦掌柜很快明白了陶六爷的意图,想了想,也表了态:“那我青州银号也借贷三百万吧。”
这就是六百万了,晋州银庄九十万,南安银庄一百万,这才七百九十万,压力落到了方掌柜的身上。
方掌柜咬咬牙,说道:“那我燕京票号就借贷二百一十万,给他凑足一千万好了!”
陶六爷笑了,刘掌柜等也脸色微济,这个数字虽然差强人意,可也是最保险的数字了。
“那就这样吧,最好明日一起去幽州票号!”
众人放下了心,气氛又变的活跃起来,不过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谁也没有那个心思闲聊太久,说笑两句也就纷纷散了!
幽州票号总柜,方掌柜等人总算是见到了薛掌柜本人。
“薛掌柜,你这真是贵人事忙啊,连个面也见不到了啊!”
方掌柜阴阳怪气地说着,心里实在气闷。
薛掌柜苦笑着对众位掌柜连连施礼,面带愧色地说:“实在对不住了,我也只是个掌柜而已,东家有命,不得不听啊!”
陶掌柜心里一动,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此事全是公主做的决定了?
“薛掌柜别说那么多推脱之词了,咱们都是谁跟谁?这不是心里都跟明镜一样吗?”
刘掌柜很是在薛掌柜这里吃了些亏,言辞上很是不客气。
杨掌柜此时倒是和刘掌柜站到了一起,冷笑着说:“就怕薛掌柜这个掌柜名不副实,连放个贷也做不了主!”
薛掌柜哈哈一笑道:“这个主还是能做的!”
秦掌柜慢悠悠地说:“薛掌柜,大家都是掌柜,有一句说一句,我们几个可是给贵号送生意来的,今日都是来借贷的,你能做主当然好,不能做主我们也不会怪你,谁背后没个胡乱指挥的东家?你心里的苦,我们也都是知道的!放心吧,无论如何,不会怪罪你!”
这话说的,薛掌柜脸红不已,连声说:“秦掌柜,您是老前辈,在您面前,我等皆是小辈,自然有一句说一句,您放心吧,放贷的事晚辈能做主的!”
刘掌柜斜觑着薛掌柜,冷笑着说:“多大的金额都能做主?别到时候又说做不了主,要回去请示的话,让我们干跑一趟!”
薛掌柜摆摆手,红着脸说:“不会不会,多大的金额我都能做主,众位掌柜来坐,坐!”
方掌柜和杨掌柜对视一眼,试了个颜色。杨掌柜笑道:“薛掌柜最重承诺,说话从来一个唾沫一颗钉子,从来不会说话不算数,刘掌柜,你着相了啊!”
方掌柜也点着头说:“是啊,刘掌柜,你看你这话说得,薛掌柜掌管幽州票号十多年,能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嘛!”
刘掌柜板着脸说:“是不是,还要等着瞧!如果不是,那我端茶道歉!”
陶掌柜哈哈一笑,拍了拍刘掌柜的肩膀,笑道:“这个我倒是可以打个包票,薛掌柜是典型的幽州人,讲义气,人也够意思,在票号行当中那可是出了名的,说话肯定是算数的!”
薛掌柜亲自给各位掌柜上了茶,笑道:“几位掌柜就给小弟一个面子少说两句,小弟就感激不尽了!”
嘻嘻哈哈说笑几句,方掌柜打头说起了来意:“薛掌柜,你可是说了,多少数目的借贷都是可以做主的,我们可都是要现银,不要银票的!”
薛掌柜笑道:“各位掌柜请说吧!”
方掌柜和刘掌柜陶掌柜对视一眼,笑着伸出一只手竖起了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