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寄秋不理他,只咬着唇痛痛快快地流了一地的眼泪,等回过神来才听到廖长志低声念叨的一堆有的没的,抬头冲他吼了一声:“不要你的东西,我以后都不要你的东西!”
廖长志这才住了口,看她满脸都是泪,忙抽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却被王寄舒一把拍在他手上。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惊醒了两人,王寄舒傻了眼,怎么她跟个泼妇一样动手了?看廖长志也楞楞地看着她,又羞又愧,忙去拉他的手,果然红了一块,愧疚地说:“顺哥哥,对不住,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柔夷在手,还热乎乎的,跟他的手上的冰凉截然相反,就像王寄舒这个人一样,充满了活力。廖长志轻轻捏着她的手,低声说:“没事的,我也没有那么弱不禁风!”
王寄舒腾地红了双颊,就要把手抽回来,廖长志却不放开,一双眼睛亮的吓人,脸上带着的笑意若有深意。
廖长志忽然以指腹小心地抹去王寄舒脸上的泪珠,小声地问道:“你为什么哭?”
为什么哭?王寄舒也忘了为什么哭了,手上冰凉的感觉拉回了她的心神,她才发现,廖长志把斗篷给了她,自己只穿了棉布袍子,连个坎肩都没穿。
为什么哭已经不重要了,王寄舒忙站起来,伸手去解那斗篷,嘴里说着:“你身体不好还要把头蓬给我,你别再病了就惨了,赶紧穿了斗篷回去吧!我去厨下给你要一碗姜汤来!”
七手八脚地脱了头蓬,双手展开就要往廖长志身上批,廖长志身高腿长的,那是她能够得着的。
廖长志笑着接了斗篷,往身上一批,拉着她下了甲板,先送她回房穿了大衣裳,两人才并肩去了厨下要姜汤。
熬了姜汤,自然不会两人喝了就完事,男一拨女一拨地到处分送,还问了公主身边的谷雨,给穆蓉也送了一碗。
晚膳的时候,穆蓉便看到了这么一碗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姜汤。
“怎么上姜汤?是莲姐儿她们几个被风吹到了?那就找御医开个方子,和姜汤有什么用?”
穆蓉问谷雨。
谷雨笑道:“是寄舒姑娘,半下午去顶层没穿大衣裳,廖公子怕她得了风寒,就吩咐厨下熬的!”
穆蓉看看那姜汤,若有所思地问道:“是给所有人都送了一碗?柳夫人呢?”
谷雨一边给穆蓉夹了一块斑鱼肉,一边说:“柳夫人也有!”
穆蓉点点头,沉默着用了晚膳。
第二日,船从到了广济河入河口,有一艘两层的官船停在河口恭候他们,是广安郡守王寄信亲自前来给公主请安。
“公主,下官应广安全体官民所请前来请求公主驾临广安!”
王寄信上船来,便恭敬地跪下行了大礼,说了来意。
穆蓉免了他的礼,却对去广安不感兴趣。
“王大人客气了,本宫此去晋州,无旨不得擅自靠岸,多谢王大人盛情!”
王寄信低着头,异常诚恳地说:“公主对广安有大恩,广安上下官民愈百万之众多受益于公主,四乡民众听说公主路过广安,纷纷涌到广安,如今码头处已经挤满了小船,非要给公主见了礼!公主,下官不敢违背民意!”
穆蓉叹气,她实在不想转到广安再去逛一圈,扰民不说,还耽误时间。
廖长志知道她心意,便笑着说:“公主,既然是民意不可违,就去看看,不上岸也就是了!大部队不动,只派两三快船开道,主船行过去远远地见过百姓便回返即可,又不扰民,也算是不辜负王大人苦心安排了!”
穆蓉一想也是,不过耽误半天时间而已,也就同意了。
“此事你去安排吧,大部队留在此处停泊,选四艘快船开道,主船跟着过去,不上岸,去去就回!”
廖长志应道:“是!在下马上去安排!”
王寄信忙站起来告退:“公主,下官这就回去安排!”
穆蓉点点头,笑道:“也不用那么急,柳夫人就在船上,让寄舒带你去见见吧,前些天有些晕船,这些日子才好些,有家人陪着说说话,心情也能好些!”
王寄信恭顺应是,穆蓉便叫廖长志带着王寄信下去见过柳氏。
宝哥儿漫不经心地写着大字,一边偷偷看着窗外。
均哥儿板着脸说:“你别看了,我们应该已经改道去广安了!”
宝哥儿喜道:“真的?”
均哥儿目不斜视,垂首认真地挥毫,船行平稳,他的手稳如泰山,写着蝇头小楷,面不改色地说:“你不是坐过大船吗?船改道了你没感觉到吗?”
宝哥儿静静地感受了一阵,还是摇头,小声说:“你说我去跟公主姐姐说,公主姐姐会带我去吗?”
均哥儿终于写完了一张,放下笔,小心地用手在纸上闪着风,好让墨快点干,闻言便回了一句:“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宝哥儿嘟着嘴说:“我不敢!”
均哥儿笑道:“公主脾气很好的,为何不敢呢?”
宝哥儿指了指外面,说道:“这么大的船队,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因为我一个人改道呢?我去说了,不过是让公主姐姐为难而已,还是不说了吧!”
宝哥儿垂头丧气地坐着,抿着嘴握着笔在纸上划拉。
均哥儿叹了口气,小大人一样说:“你别这样了,与其这么烦恼又解决不了,不如交给大人来,大人总比我们有办法吧?你这样字也写不好,也打不成目的,让廖哥哥看到了,非得生气不可!”
宝哥儿把笔放下,低着头坐在太师椅上,脚轻轻提着桌子腿,低声说:“我就是想看看爷爷,想知道是不是有人给他收敛了尸首!爷爷最疼我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一去不回头...”
说道最后一句,语气哽咽,竟然要些要哭的样子。
均哥儿忙道:“你别伤心了,我去帮你问问廖哥哥好不好?他点子多,肯定会想个办法的!”
宝哥儿沉闷地点着头,眼泪还是下来了,想起廖哥哥说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忙伸手抹干了眼泪,跳下椅子来,跑过来拉均哥儿的手,不好意思地说:“均哥儿,你对我的好,我永远都记得!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送给你好不好?”
想想自己身上也没什么银子,忙道:“我的东西任你挑,行不行?”
均哥儿摇头道:“你是弟弟我是哥哥,哥哥应该照顾弟弟的,你看廖哥哥就挺照顾我们的!你跟我就别客气了,要去说就现在去,要不然等船离开广安,想去看也不行了!”
宝哥儿忙不迭地点头说好。
两人手拉手地去找廖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