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旁边的黑衣少年连忙起身,搂住正在气头上的白衣少年,然后略带歉意的朝王振宇点了点头。
王振宇自然不计较,既然尝过了西餐的味道,自己又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就不再多做停留了。
他不再搭理这不懂事的小屁孩,而是做了个手势,叫来了服务生。
“一共多少钱?包括这两位海龟的。”王振宇付账还不忘气下人。
服务生说了价格,王振宇直接丢下了5个大洋,还很得瑟的说:“不用找零了,剩下的是小费。”
这世上的事情还真的是巧,看着帽子掉在地上,露出半头秀的白衣少年,哦,不,应该是白衣美眉。王振宇咳嗽一声,收回满脸的淫笑,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说。这时之前一直没见到冒头的印度阿三,突然吹着哨子出现了。
王振宇瞟了一眼面带泪痕,却依然挂着不屑表情的叶梓雯,非常严肃的说道:“这两位小姐,不管之前在西餐厅大家有多大的误会,如果我们现在不跑的话,我想一分钟后我们肯定会有大麻烦。”
于是三男二女就这样跑了起来,并且以最快的度直接钻进了主路边上的一条小巷里。那印度巡捕也很老于世故,并没有穷追不舍。很快缩回到案现场,然后直接招呼几个队友把地下躺着的人提回去交差了事。
见巡捕走了,王振宇方才松了口气,经历了这一遭,什么英雄救美的好心情都无影无踪了。子曰:君子不立危墙,他还是决定尽快离开租界回到自己的防区为妙,天晓得继续待在这里还会生什么。
至于手头的军火,实在找不到买家处理不掉也没多大关系了。老子就阔气一回,直接给沉到汉水里去,大家谁也别想得到,哼。。。
“好了,这两位小姐,没事了,你们回去吧,我们还有事,该离开了”王振宇一边小心的看着巷口的动静,一边背身对叶梓雯说道。
自幼接受西式教育的叶梓雯对王振宇这种说话的时候不看人的行为非常不满,因为这很不礼貌,加上他刚才轻浮的举止,现在王振宇在她眼中的印象已经呈负数了。但是人家刚刚救了自己,她也不好生气。她转着自己的西装袖子的纽扣犹豫了一下,非常轻声的对王振宇说了句谢谢。
王振宇大手一挥:不客气。说完就准备走人,这个是非之地确实不宜久留,眼下还是安全第一。
“哎,你们等一下”叶梓雯见他们三个汉子真的是说走就走,又连忙叫住。
“怎么了,还准备以身相许啊!”后世和女孩子说话口无遮拦的毛病又犯了。
叶梓雯给气得满脸羞红,本来她很害怕,想让这三个人送自己回家。
可眼前这个青年人的说话实在是太轻佻了,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她现在一点感激都没了,只有对这些没文化的粗人的鄙视,她用手指头在背后捅了小月一下,自己则不愿意再搭理王振宇。
“三位义士,我们住在离这不远的叶公馆,就在这英租界里。不知道三位义士能否送我们回去,如能相助,我家老爷必有重谢”这个穿黑色一幅丫鬟比小姐还小半岁,说话却十分得体。
王振宇当即是要拒绝,本来嘛,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这两个小妞(貌似他自己没动手)。结果现居然是之前在西餐厅得罪过的两个假小子,什么运道。
而小美眉自然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了,就差没直接在脸上写上你是流氓几个字了。不过一来后世的王振宇经常被女生这么判定,他已经受之若素了。二来他是男人也,他可不想去跟一个小女生去计较那么多,太掉份了。只当自己是白忙活了(再次鄙视,你又没出力),赶紧走人就是。
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看着那白衣小美眉红红的眼眶和紧锁的玉眉,王振宇心一软,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汉口英租界,洞庭街六也村,叶公馆。
“三位义士在上,请受祖文一拜。事情我已经听小女说了,这实在是叶某管教无方,给三位恩公添麻烦了。”
昂阔步走进客厅朝王振宇等三人拱手致谢的叶祖文四十出头,个子瘦高,双目如潭,嘴上蓄着这个时代流行的八字胡,一身黑色的西服,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份从容不迫。
这位叶祖文先生原籍南京,原本也是书香门第,曾祖父还曾做过大清的布政使,可到了父亲这一辈却屡试不中家道中落。为了生计叶父入幕做过师爷,也没做出个名堂,最后只能借着衙门的关系做起了读书人十分鄙视的买卖。
士农工商,商为最末,叶祖文的父亲毕其一生也念念不忘读书出仕的祖业,为此还给最小最痛爱的儿子取名叫祖文。可惜叶祖文长大后也没能实现父亲的殷切期望,他不喜欢八股文章,多次赴考却连个秀才都未曾中。后来实在没招,对其溺爱无比的父亲只得花银子找人托了关系,把叶祖文送进了北京京师同文馆,学习英文和法文。也靠着这个缘故,二十六岁时叶祖文还曾担任了湖广总督张之洞的英文和法文通译。张之洞死后,身无功名的叶祖文又在怡和洋行干起了买办的活计。六年前叶祖文靠着自己在湖广总督府的一些旧关系,就在这汉口英租界开办了叶氏商贸,专门替督抚大员做些外贸生意,比如代购洋货,外销土货之类的。生意一度十分红火,叶家也渐渐在汉口租界混出了些名堂。不过在辛亥革命爆后,这种官商结合的弊端就立刻显现出来了,很多生意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半死不活。而且由于叶氏商贸大部分生意都是涉外的,一旦完成不了交易,预付的部分十有八九都是会打水漂的,风光了二代人的叶家如今也和不少商户一样走到了破产的边缘。
面对这样一个局面,当家的叶祖文自然是十分焦急,这段日子他四处找门路想办法,却一直不得要领,正苦闷着呢。不想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居然不顾自己的禁令居然偷偷溜出府去,若非眼前三位,险些出大事。叶祖文刚才在书房已经准备训斥宝贝女儿了,但是恩人在前厅等着,他打算先去谢过恩人,给予厚报,回来再找死丫头算账。
说到眼前三人,自认见多识广的叶祖文却不由自主的暗暗吃惊。
这三个人很有些意思,只有一人坐在沙上,看样子这三人很明显是以此人为。于是叶祖文仔细看这稳坐之人,虽然身着长衫,刀剑眉,单皮眼,鼻宽嘴阔鹅蛋脸,但从这外相一看那就是有福之人。特别是眉宇间还散出来的一股子锐利之气,似乎来头不小,可看年纪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一个人的气质能够和年龄如此的不相符,这对自认阅人无数的叶祖文来说,实在是怪哉,怪哉。
而立在其身后二人,均是一身短打着装,其中一个中等身材,面颊微凸,眼神淡泊,面色肃然。整体上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很容忍给人感觉人畜无害,但是叶祖文却能感觉到此人骨子里却散着一股子狠劲,绝非一般角色。
另一个却体格高大健壮,明明十分厚实的棉衣却无法包裹住身体里那股爆炸性,一股彪悍的气息自然而然的露在外面,根本无法遮掩。走南闯北的叶祖文只看这汉子粗壮的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身手肯定不凡。
叶祖文还特别注意到一点,这两人站立的姿势很奇特,绝非一般的护院打手该有的。而是这个姿势很是眼熟啊,貌似自己以前进出总督府的时候经常见到,没错,这是新军特有的站立军姿,一般的会党和旧军行伍可没这个站法。因此叶祖文非常准确的下了一个判断,眼前这三个人有九成是军人,而且还是新军。只是眼下武汉三镇大军云集,就不知道这三位是北洋六镇,还是湖北新军。。。
现在局势大乱,最吃香的已经不再是衙门里的那些老爷,而是这帮拿枪的军人。叶祖文立刻调整了自己的态度,在非常诚恳的感谢了三人之后,并没有选择立刻送客,而是轻轻坐了下来闲扯。
先自然是出于习惯问道:“敢问三位恩人尊姓大名啊?”
“呵呵,鄙人姓王名文正。呵呵,这位是我表哥马成,这位是我义兄赵三”王振宇直接把字当名报了出来,毕竟身处异地,小心为上。
赵东生依然笔直站在身后,下巴微微昂起,依旧是一言不,这样的举动把坐在他们身前的王振宇凸显得非常有气势。这一点王振宇很早就知道了,当初在汉口去收编学生军的时候,王振宇就特意带上赵东生一起去,为什么啊,就是想借这小子的大块头帮自己压压场子。
叶祖文听对方这么一报名,自然认定眼前这个年轻人必定不凡,这报的一听就是假名,估计是有机要在身,真名不方便告诉而已。
叶祖文也是**湖了,他呵呵一笑也很识趣的不去点破。
“三位恩人,小女能得三位仗义相救,也算是我们叶家和三位恩人有缘,叶某无以为报,只能略备薄礼,以示感谢,还请三位恩人不要嫌弃,敬请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