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黄兴风光大葬之后,大家还是要回到现实中來,其实在黄兴治丧期间,党内各派就已经在考虑后黄兴时代的许多问題了,权力这个东西就是这样,要么沒有,一旦有了就总想着不断扩大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大家也都清楚,无论怎么玩,王振宇如果不答应那是不行的,一个处理不好,也许就是整个国民政府散伙垮台,然后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了。
于是在黄兴入土的第二天,按照《国民政府约法》有权继任国民政府主席的王隆中自然就成了各方会晤的起人了。
有资格参加这次会晤的自然是王隆中,王振宇,孙文,章太炎,胡汉民以及熊希龄和梁启七人了,虽然已经是民国了,当时暗箱操作的风气依然沒有什么改变。
面对强势的王振宇,孙文和章太炎十分难得的选择了暂时联合,毕竟军队如果如同古希腊神话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始终高悬在政府的脑袋上相信大家谁也不会快乐,当初大家为了获得军队的支持成立政府的时候做了巨大让步,现在看來这个让步非常危险,等于是把整个国民政府的存亡放在王振宇的一念之间上了,所以虽然黄兴遗言希望大家继续维持现有状态不变,但这显然是无法做到的。
而王振宇这边,早在组建国民政府之初就猜到这个军队独立性过强的问題最终会引起各方的不满,毕竟踩在别人的肩膀上是人的天性,要是有人习惯被人踩着那就是奴性了,搞政治的显然沒几个是奴性综合症患者。
特别是王振宇这个军队的独立性实在是太强了,有自己的军工企业(而且规模远远过了国民政府和江浙,南洋财阀),有自己的公司,而且军队系统的人事权也是完全独立的,用后世的话來说,就是典型的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这样一來,军事委员会就等于是第二个国民政府,差不多可以叫武汉国民政府了,反正无论是南京还是武汉,都对县级政权采取的是地方自治的态度,省一级也是半自治状态,那么细细算起來,南京这个正版的国民政府还不如武汉这个山寨货了,因为要比钱沒人钱多,要比对整个南方的社会政治经济生活的影响更是差了一大截,更重要的连军队都沒有。
至于国社党这个执政党更是一个笑话,一个既沒有党军,也沒有独立党产,更沒有政府系统人事任免权的执政党算什么执政党啊,孙文当了半年多的党主席现在的感觉就是被骗了,还不如胡汉民那个行政院院长來的实在了。
可是现在要是说对当初的方案不满意,这话又要如何开口呢,这等于是变相的要从虎口里夺食啊,大家喝了阵子茶,都沒开口说话。
王振宇也不急着开口,他仰头仔细看了看族叔的这个官邸,装修的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客厅的那盏莲花水晶吊灯一看就知道值不少钱,这个国民政府的专职副主席看样子做的还是很滋润的,实际上,在薪水方面,国民政府可沒亏待自己,当然,国民代表大会在编制上也卡的很紧,反正就这么多官位了,想增加人手在程序上是很麻烦的事情,这也使得很多高层想安排个门生故旧什么的,都只能往省政府和特别市政府里安排了,省政府这一级目前到还真的是处处缺人,可是这一级的衙门指导性过强,换句话说就是务虚不务实,有点关系的宁可去县政府任职,所以国民政府里面就有了两头肥中间瘦的说法。
过了一阵子,王振宇怡然自得的笑道:“我说逸仙(孙中山)兄、炳麟(章太炎)兄还有展堂(胡汉民)兄你们三位有什么话大可开门见山直说,我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用不着前怕狼后怕虎的。”
说起來这人还是不能当官,一旦当了官,做事说话的顾忌就多了,胡汉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当初组建国民政府的时候,他可是有名的炮筒子,连王振宇都被他气得险些失态,可是现在了,半年多的行政院长当下來,胡汉民的心思也就多了,打头阵的活也就不肯干了。
到是章太炎,干着议长的活计,半年多下來什么也沒变,还是有什么说什么,见孙文和胡汉民都不吱声,他先开口了。
“那好,既然大家都不说,那我來说,文正啊,克强公已经走了,可这国民政府还得照常运转吧,但是这半年多下來,咱们当初成立政府时谈得东西放到实际工作中去一做就现和当初的设想出入很大啊,我觉得从未來展考虑,很多东西要补补,很多规矩要改改,比如说军队的问題,我看了大半年,你们的军费不从国民政府这里走,军工企业也是自己控制,更重要的是你们的经费來源中华开总公司涉及的行业之广让人乍舌,收入只怕比国民政府还要有钱的多,文正老弟,凭心而论,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甚至可以说,沒有你就沒有国民政府的今天,但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你现在这样牢牢的把持军权,你可以说是为了国家统一,可是长此以往,各种利益关系变得盘根错节起來,到时候你再想把军队国家化只怕会身不由己了,保不齐你下面的将军们就会逼着你黄袍加身啊,你还年轻,老袁的例子就摆在那里,你要慎重啊。”
章太炎到也不完全是危言耸听,后世为什么军队迟迟无法国家化,并不是一两个领导人顽固不化,而是军队非国家化已经养肥了一大帮子人,同时也为这帮子人的集权保驾护航,所以这些人宁可国家一天天烂掉,也绝不愿意把军队国家化的,现在的自己其实褪掉军事委员会这套光鲜的外衣,本质上却依然还是一个军阀,只不过自己利用军备,军校和武装动员三个系统把自己内部出现小军阀的可能给扼杀了,可是谁敢保证万一那一天自己突然挂了,下头包括李宗仁,白崇禧这些人会不会成为新军阀呢,至少王振宇想來想去也不觉得目前自己的小团体里有谁有这个威望和资历能够勇敢的站出來,然后取自己而代之的。
不过王振宇并沒有打算跟着表态,他示意大家继续。
似乎是受了章太炎的鼓舞,孙文又出來加了把柴:“文正老弟啊,当初我们把三省的革命军交出來整编的目地很明确,就是希望做到军政统一,军队国家化,可是这一次西南战事,不要说国民政府了,连军事委员会的很多委员都不知情,这样的情况是不正常的,我觉得对于军事委员会有必要再次改组,并且完善其制度,这不该是个养老的机构。”
胡汉民犹豫了一下也跟进道:“中华开总公司掌握的社会资源也太多了一点,现在包括重工、航运,西南地区的商品,还有对外贸易等等基本上都掌握在这家公司手里,他们,他们比国民政府都还富裕,这只怕不妥。”
熊希龄和梁启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都属于半路上入伙的了,虽然过去王家叔侄也在熊希龄这里挂过单,也有恩主情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熊希龄毕竟也才四十六岁,也希望能在这里干出一番事业來,这不他和梁启的进步党也并入国社党了,看样子还真的是什么主义都不重要啊,在权力的诱惑下什么人都想进來。
熊希龄看出來王振宇的威势了,连孙文这种革命前辈都对其客客气气的,他想了一下道:“远征欧洲的事情是不是缓一缓,一來劳师远征开销颇大,二來段祺瑞现在可是厉兵秣马时刻打着南下的主意啊。”
梁启:“文正啊,,,,,,。”
王振宇一个意见一个意见的听完,大致是明白了,无论这些大人物们说得多么天花乱坠,正义凛然的,其内心打的心思无非还是要从自己的手头上分权,现在说这么大不过是漫天叫价而已,就等着自己这个年轻后辈落地还钱了。
这个情况,來的时候杨度和杨永泰两个狗头军师就都替王振宇分析到了的,杨度的想法很简单,分化他们,向扔狗骨头一样把权力扔出一部分,然后大家就盯着这个骨头打架了,自然也就沒有看着自己手里的了。
杨永泰不这么看:“大帅,皙子先生这是帝王心术,固然有效,但是治标不治本啊,将來必然还会有反复的,还望大帅三思。”
“哪该如何应对。”王振宇轻声问道。
杨永泰想了一下道:“如何应对就看大帅您未來如何打算了,如果您只是要控握权柄,用皙子先生之策自然是可以的,可如果您要问鼎天下,怕还是要做些让步,大家齐心,这船才能划得快啊,这权力怕是要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