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苏长离声音已带了些许的戾气。
外面的苏平立刻挥了一下手,领着人就进来了。
“把这几个贱婢,拉到院子里,乱棍打死。”
苏长离吩咐一声,苏平便挥了手,进来的侍卫上前就要抓人。
太傅夫人气得发抖,他已不是第一次为了顾今笙下她的脸面了。
“谁敢。”太傅夫人怒,上前一步:“我的小月还为入土,你要在府上大开杀戒不成吗?”
顾今笙已起了身,整理了衣裳。
“三爷,有什么事明天以后再说吧。”今天就算了,但不代表明天以后,她不会秋后算帐。
苏长离看她一眼,压下心里的怒意,吩咐:“先把这几个贱婢关押下去。”
苏平又挥了手,侍卫赶紧上来把其中一位老妈子和二个婢女拉了出去。
“夫人,夫人救救奴婢……”被拉出去的婢女大声喊了起来,就算今天不要她们的命,但以刚才阁老大人发脾气的架式来看,明天之后也会要了她们的命的啊!
太傅夫人气得发抖,她养的这个儿子,自从娶了夫人过门后,越发的忤逆她,不肯听她了,一而再的要处死她身边的人。
猛然,太傅夫人转身,黑着脸出去。
丁月是死了,现在这些个人又说什么顾今笙小产了,是因为听说了丁月的事情急匆匆赶回来才导致小产的,这么一来,倒是减轻了她几分的罪责了。
~
人去。
苏长离唤:“薄叶呢?”
“奴婢在。”薄叶匆匆过来,扑通跪了下来,今天一再犯错,刚才在那边和万青说了会话,以至于,在太傅夫人赶来之时,屋里竟只有主子一个人在,才会让人欺凌了去。
“从现在起,寸步不离的守在这儿。”
“是。”
吩咐完这事,苏长离转身,瞧向顾今笙,她脸色并不太好看,微有苍白,见他看过来,还是勉强打起精神:“三爷,我没事的。”
他默然:在家中,发生令她受辱的事情,他可以随便责罚任何人,唯独他的母亲,他没有办法。
第二日。
这一天,是小月被下葬的日子。
小小的她被装在棺木之中,太傅夫人靠在床上,问身边的婢女:“顾今笙有没有去为小月送行。”
悠然应声,派人去那边看一看。
过了一会,有人过来回话,悠然便把话带了进去。
太傅夫人气得直打床:“这个顾今笙,她不过是小产,能比得了月儿这么大的事吗?”
锦墨居。
顾今笙确实没有去。
此时,她还躺臣在床上。
薄叶守在她旁边,和她讲:“夫人,丁月小姐已经走了,这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了,您现在又在坐小月子,可不能落泪,不会,会留下病根的。”
“奴婢听说,女人的小月子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不小心,这病根就会一生相随的。”
今笙睁着眼,没有啃声。
有奴婢这时走了进来启禀:“夫人的参汤好了。”
薄叶过去,接过参汤,来到床上:“夫人,把参汤喝了,补身子的。”
今笙欠了身,接了参汤,慢慢给喝了。
“夫人,孟姨娘来了。”院中有新调来的小丫头过来启禀。
今笙点头,薄叶也就出去了。
片时,孟田被请了进来。
她越发的圆润了,走起路来也不是很灵便的样子。
“笙姐姐。”她来到顾今笙跟前,担忧的看着她,说:“我听说,你小产了?”
今笙应了一声:嗯。
孟田忙关心的道:“笙姐姐,你可不要太伤心难过了,这小产也是小月子,哭多了是会落下病根的,这人去不能复生的,你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再孕。”
今笙望她一眼:“田妹妹,瞧你这肚子,里面会是双生子吗?”
孟田便含笑道:“才四个月,现在还不知道呢。”
四个月的肚子倒是和人家李氏的肚子差不多大小了,人家李氏可都是八个月的身孕了。
她始终不认为吃这么胖会是一件多好的事情,但是孟田不肯听她。
“哎呦……”她忽然低呼一声,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喜笑着说:“这孩子,越大越调皮了,竟是踢了我一脚。”
一旁的薄叶蹙眉,这孟姨娘怎么说话的,一点眼力架没有,她们家主子才刚小产了,她说这样的话,不是刺激她们家主子吗?
悄悄的看了看顾今笙,见她脸上没有什么异样。
顾今笙说:“差不多,到了明年五月份,这孩子也就出生了吧。”
如果她的孩子在,她的孩子明年也会跟着出生的。
“是啊。”提到自己的孩子,孟田也甚是高兴,顾今笙默了一会。
她自然也是为她高兴的,但今天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这两天,发生太多的事情了,先是紫衣那边出了事情,又是丁月死,现在她的孩子也没有了,她没办法与她一起嘻笑,但也不好说什么。
一旁的薄叶见她沉默,忙道:“孟姨娘,夫人有些累了,等夫人精神好一些,您再来吧。”
“好吧。”孟田也就站了起来,道:“笙姐姐,你好好把身子养好了,等到了明年,你一定还可以再怀上的。”
今笙没说话,薄叶忙请她出去。
薄叶跟着一块走到门口,忍不住说她:“孟姨娘,夫人现在刚小产,您见了夫人,不要老提孩子和怀孕的事情。”
孟田瞧她一眼,教训一句:“你懂什么呀,正因为她现在刚小产,不太开心,我才让她到时候赶紧再生一个的,等她再怀上,也就忘记了现在的不开心了。”
“……”
孟田扭身离去,忍不住又哎了一声,道:“这孩子,真调皮,这一天得踢我多少次呀。”她的婢女忙小心的扶着她一块离去。
出了门,就迎上了二房家的李氏,她顶了个圆滚滚的肚子在游廊里闲逛。两个相遇,孟田也是忙行了礼:见过姐姐。
李氏望她一眼:“见过你笙姐姐了?”
孟田叹口气:“确实是小产了。”
李氏笑道:“她小产得真是时候,正因为这样子,小月这事,算是饶过她了,若不是有她小产一事搁在这儿,这事她还过不去呢。”
“她呀,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孟田应:“说得也是啊!”
“她现在小产,恐怕不到明年难以再怀上,你这段时间若是见她,千万不要提什么孩子的事情,女人没了孩子,看别人怀孕有孩子,难免嫉妒的,免得她心里恼恨上你。”
孟田应下:“我知道了。”
锦墨居。
送走了孟田,薄叶转身回来,见顾今笙面无表情,轻声道:“夫人,孟姨娘说话真是越来越不把门了,明知道您现在刚失去孩子,还故意说这件事情,您平日里就是对她太好了,才让她只顾自己高兴,口无遮拦,处处不知道为您着想。”
“她也是无心的,不用怪她。”
“奴婢瞧她现在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您的话她现在都听不进去了。”怀了个二爷的孩子,就以为自己以后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以母凭子贵了。
顾今笙没接她的话岔,问她:“紫衣今天能回来吗?”
“夫人您放心,有袭人在那边照顾她,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
这事之后,又过了一日,薄叶过来悄悄禀报她:“夫人,那几个婢女,都被处死了。”
那几个要给顾今笙验身的婢女,在小月下葬后的第二天,就被处死了。
太傅夫人听说了这事,靠在床上的身子就坐了起来。
这个儿子,是当真不给她面子啊!她的婢女,他说杀就杀了啊!
她坐在床上正满心恼恨着,忽然就觉得双腿又瘾瘾作痛起来。
这几天忙着处理小月的事情,她没有行针。
腿上一疼,过去的那种感觉就又来了,她不由得喊:悠然,悠然。
悠然忙上前:“夫人,怎么了?”
“快,去叫古音小姐,让她把那个大夫请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悠然忙往外去,吩咐婢女去请古音过来。
古音倒是很快过来了,只是并没有带来任何人。
她匆匆赶了过来,见太傅夫人躺在床上,脸色甚是难看,忙行礼:“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太傅夫人忍受着那种疼,感觉比之前更疼了。
“阿音,我这腿,忽然又疼起来了。”
“神医呢?快把神医请过来啊!”
古音怔了怔:“夫人,神医云游四方,我并不知其下落。”
“……”太傅夫人只觉得有点绝望。
“夫人,您这腿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疼起来了?”
太傅夫人咬牙忍着那股子疼痛,和她解释:“这几日忙着小月的事情,就让神医停了几天针,哪知现在忽然又疼了起来。”
“阿音,你快想个办法,把神医找出来。”
古音有些为难,又有些焦急:“夫人,我……”
“夫人,我这就去想办法。”古音还是忙退了出去。
转身,她匆匆离去。
那时,由于自己的腿疼实在有点无法忍受,太傅夫人忍不住就叫了起来。
以往不论有多疼,她都会忍着不叫的,但这一次,实在是忍无可忍的,那种疼还伴随着让人抓心挠肺的难受,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让她无法忍受,大口的喘气。
悠然侍候在一旁,几时见过夫人这般模样,顿时也是吓得不行,直叫:“夫人,夫人。”她上前想要触摸她,手臂一把被太傅夫人抓住,死死的掐住,疼得她眼泪差点没掉下来,慌忙喊:“夫人,夫人您放手。”
太傅夫人没有放手,手指甲都掐在了她的肉里,等到悠然挣扎出来后,自己的手臂已是血肉模糊。
夫人的样子,就像要发疯一样。
她挣扎着起来,想要爬起来,腿上又疼得不行,直接摔了下来。
悠然忍着疼意吩咐:“都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夫人扶到床上去。”
又急忙吩咐:“快,快去请太傅大人过来一趟。”
自己的外孙女死了,太傅大人也是心疼的,但对他的冲击到底不是那么大的。
听说这边又出了事情,他匆匆赶了过来,就见几个婢女死死的摁住了太傅夫人在床上,一边嚷着:“夫人,您再忍一忍,再忍一忍。”
太傅夫人抓心挠肺,很想抓人,无法忍受,但几个婢女摁着她,她也动弹不得。
屋里乱成一团,太傅大人快步进来,喝:“怎么回事?”
悠然忙上前道:“太傅夫人,夫人的病又犯了,比先前更重,忍受不了这种疼痛,才会发这样子。”
“不是说有神医吗?神医呢?”
“已派人去请神医了。”
太傅大人微蹙了眉,他也从未见过自己的夫人如此失态过,除了生孩子那会……
这边正闹腾着,古音那边就带人匆忙而来了。
一进来,就听那神医吩咐:“都出去,快。”
奴婢们一看神医来了,立刻放了太傅夫人,退了出去。
古音跟着进去,守在门口。
片时,里面太傅夫人的喊声没了。
太傅大人目光微敛。
过了一会,里面的人出来了,古音跟在那神医后面。
太傅大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神医,见他果然是气质不俗。
既然是神医,自然是有着神医的清高孤傲的。
古音和他讲了一句:“这是太傅大人。”
神医闻言也就行了礼:“太傅大人,夫人的旧疾发作,只因这几日没有行针的原故所致,如果每日坚持行针,是不会发作的。”
“这么说来,她这一生,都要靠行针过活了?”
“是。”
“这样吧,从今天起,你就留在府中,为夫人行针。”
神医忙言:“恕我不能答应您。”
“我这一生浪迹天涯,自由惯了,若非因为欣赏古小姐的才情,被她再三恳请,我也不会在京城逗留这么久的时间。”
这么说来,还是看着古小姐的面子才留下来给夫人行针的了。
古音忙道:“如果没有夫人,恐怕您一离开,夫人的旧疾还会在犯。”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他总不能为了一个病人,就永远留在这儿不走,说不通,没这样的事。
神医为难。
古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恳求神医为夫人留下来医治她的腿疾。”
神医默了一会:“恕我没有办法答应您,古小姐,您还是快起来吧。”
“您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神医不悦:“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太傅大人脸色沉了沉,道:“今天你留下也得留,不留也得留,来人,把神医带下去,好好招待。”这是要强留了?太傅大人一声吩咐,他的护卫立刻进来,强行就要把人给带走。
“慢着。”太傅夫人已快步走了出来。
此时,她瞧起来精神焕发。
她一边走出来一边道:“大人,您且不可为难神医。”来到古音身边,她又把古音扶了起来。
太傅夫人说:“如果神医无法逗留,我也自不会勉强的,只是神医能不能把您这行针的法子留下来,教一教我们这府里的大夫。”这样即使是他离开了。府里还有养的大夫可以为她行针啊!
这个法子多么的两全其美,一来不用为难神医,这般为难人,她也是不愿意的。
二来,自己府里养的大夫学会了,就可以随传随到,为她用了,哪用像现在,找神医都得半天的时间,等找过来,她也疼得要死不能活了。
万一神医哪天出了京城,她就更麻烦了。
神医闻言,目光微沉,说了句:“我这是祖传针法,只传自己人。”所以并不会外传。
不过,他眼神扫过古音:“如果古音小姐愿意学习,我倒是可以收古音小姐为关门弟子的,这样传与古音小姐,也便不算外人了。”
“我,我哪里会呀……”古音有些慌。
“不过是几针而已,以古音小姐的聪慧,自然学得会。”
古音还是有些犹豫,太傅夫人忙道:“阿音,你就答应吧。”如果让阿音学习也好,反正她就要嫁与萧凌了,马上也就是自己人了。
将来,让阿音入住到太傅府上住,便可以常在她眼前了。
古音看了看太傅夫人,立刻又跪了下来:“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又对太傅夫人说:“但愿我真的能够帮助夫人。”
太傅夫人点头:不过就是几针,只要扎对穴位,她相信古音一定可以学得成的。
古音默:从此以后,太傅夫人将再也离不开她了,她这一生,都要听她的,受她的控制。整个太傅府,都将被她一步步踩在脚掌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