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亦东坐在有些暗的德宝斋中,百无聊赖地喝着眼前的茶,他打量着德宝斋的大厅,这个时间还没有人来,只在靠近窗口的位置有一个‘女’子,远远的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那件大白‘色’的‘毛’衣与自百叶窗的缝隙透进来的点点光阑‘交’织在一起。.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这种影影绰绰的光照‘射’在白‘色’的‘毛’衣上,又从‘女’子的身上反‘射’出去,在她的身边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环。
服务员走了过来,给刘亦东填了一点热水,刘亦东抬头问道,那个人呢?
服务员指了指内室,对刘亦东笑了笑,仿佛害怕打破这片沉静,并没有出声。
李长福还真是个字画狂,到了山南市刚刚进了宾馆,刘亦东就把礼物拿了出来,李长福倒真是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地扫了几眼,然后提了一个其他人绝对不会提的要求,他还要!
刘亦东有些无奈地跟马景超汇报了这件事,马景超也是很惊讶,他可能也跟刘亦东一样从来没有见过别人送礼物嫌少的人,不过现在谁也惹不起李长福,马景超跟市里申请了一下,市里也真痛快,告诉刘亦东陪着李长福过来,签字就行,市里回头一起结账。
李长福很高兴山南市的大方,几乎是哼着小曲进的德宝斋。德宝斋第一层内室是画廊,第二层内室是书法展厅,两层楼外面都有等待区,是大大的茶室。刘亦东本来还想装成有兴趣的样子,跟李长福进去转转,结果李长福根本不让他跟着,说自己一看到好字就容易失态,怕影响了自己在刘亦东心里的光辉形象。
说实话,李长福还真没有啥光辉形象。不过刘亦东实在是不懂那些,也没有兴趣,干脆坐在外面等着李长福。茶室很大,很静,也很空,不过茶真的不错。可惜的是,刘亦东也不是爱茶的人。
总体来说,刘亦东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不懂‘女’人,不懂茶,不懂书画,除了上网看看小电影,还真没有什么固定的爱好。
内室的竹帘被推开了,刘亦东以为是李长福出来了,刚要动,却看到一个穿着汉服的‘女’孩走了出来,小步走到了窗口‘女’子的身边,在说些什么。窗口‘女’子摆了摆手,‘女’孩又回到了内室。刘亦东知道此时就李长福一个客人进了内室,肯定是他在里面做了什么,他刚刚站了起来,就看到窗口那个‘女’子也站了起来,向自己走了过来。
由于窗口在‘女’子的背后,而刘亦东在很暗的大厅,从他的角度看,那个‘女’子几乎是踏光而来。刘亦东有些发愣,随着‘女’子的越来越近,他看到了她的长相。瓜子脸,柳叶眉,大大的眼睛,乌黑柔顺的长发,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只可惜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不再年轻。刘亦东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个‘女’子至少有三十多岁了,三十岁的‘女’人与二十岁的‘女’人,是韵味与青‘春’的差别,这种差异只要有经验的男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女’人的脸上不再有稚嫩,可是眼里却多了一份从容,她走了过来,很随意地坐在了刘亦东的身旁,拿起茶壶轻轻地给刘亦东倒了一杯茶,一切动作都是那么的舒缓自然,刘亦东也坐了下去,端起茶杯,轻饮了一下。
茶还是刚刚的茶,但是出乎意料地好喝。
这或许是刘亦东第一次品出茶的滋味。
‘女’人看着刘亦东喝下了茶,然后放下了茶壶,对刘亦东说,我是苏滢滢。
没有多余的介绍,仿佛说出自己的名字刘亦东就应该知道她是谁一样。如果没有自信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难免让人觉得矫‘揉’造作,可是从苏滢滢的口中说出,再听进刘亦东的耳里,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就如同苏滢滢指着茶壶告诉刘亦东说,这是茶壶一样。
她就应该是苏滢滢,除了她没有人可以叫苏滢滢。
刘亦东坐在苏滢滢的身边,听着她如此介绍自己,不知为何有他一些急迫,他说,我叫刘亦东,市发改委的副主任,今天陪朋友过来……
苏滢滢忽然摇了摇食指,刘亦东的口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苏滢滢又倒了杯茶,端起来递给了刘亦东,然后说,我自然知道刘主任是谁,只不过不知道您的朋友是什么来头。
刘亦东喝了口茶,松了口气,放慢了语速说,也不能算是我的朋友,是市里的朋友,北京过来的。
苏滢滢笑了,然后说,刘主任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不关心他多大的来头,但是刚刚我们的服务生过来说,他对字画造诣很深,是个行家,我想过来问问您,如果不给市里添麻烦的话,我们想请那位先生留一个墨宝。
刘亦东急忙说,这你得问他吧。
苏滢滢又笑了笑,答道,我自然会问他,但是在这之前,我害怕您为难,所以过来问问您。
刘亦东摆手说,不为难,不为难,你直接问他吧。
苏滢滢点了点头,又给刘亦东斟满了茶,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对刘亦东嫣然一笑。
刘亦东有些呆了,他端着茶杯,直到苏滢滢消失在内室才把茶杯放下,却没有喝。
这是刘亦东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这个样子,而且还是一个不能称得上年轻的‘女’人。刘亦东不是没见过‘女’人,也不是没见过年轻的‘女’人,例如孙菲菲,每一次都挑逗刘亦东,可是刘亦东就是没有那种心思。却不知为什么,苏滢滢身上的这种韵味彻底地击垮了刘亦东,他此刻感到手脚冰凉,他端起茶杯,看了看端着手中的茶,碧绿的茶汁在冰裂纹的茶杯中晃动,刘亦东如同置身在明媚的湖畔,一切都是那么的随意自然,他忽然有些舍不得喝下去。
孤零零地呆在茶室里,让刘亦东有一些烦躁,他很想进到内室,去看看苏滢滢,不,是去看看李长福在干什么。最开始他还克制了一下自己,但是随后他站了起来,大步地走进了内室。内室出乎意料的大,珠帘后面是蜿蜒曲折的长廊,两侧挂满了各种书法,越往里走越宽畅,四周都是一幅幅地字,写的好坏刘亦东第一是看不出来,第二也没心思去看。他大步地向里面走去,远远地看着李长福站在一张大桌子前,正弯着腰聚‘精’会神地握着‘毛’笔,却没有写下去。一旁站着两个穿着汉服的‘女’孩,而苏滢滢则立在李长福的身侧,正在一点点地研着墨。
没有人说话,一切都非常的静,刘亦东大踏步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画廊里‘激’起了回声,在这个环境中听起来是那么的乍耳。
李长福依旧聚‘精’会神地立在那里,苏滢滢抬起了头,对着过来的刘亦东嫣然一笑,然后向下压了压手,示意刘亦东放慢脚步。刘亦东看到这个手势,身体居然不受控制地慢了下来,他几乎是踏着碎步走到了长桌前,苏滢滢对他摇了摇头,然后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
刘亦东如同顽童一般吐了吐舌头,然后安静地站在那里。
足足过了几分钟,李长福手臂下沉,在苏滢滢研好的墨汁一蘸,‘毛’笔如龙蛇一般,带着墨点一起落在了宣纸之上,李长福笔如龙蛇,手臂舒展,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顷刻一个大大的字便落在了宣纸之上,李长福手中的‘毛’笔一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旁的苏滢滢忽然喊了一声:“好。”这声突如其来,吓了刘亦东一跳。
再看那字,是一个大大的“銣”字,仔细一看又不一样,右面不是“如”而是“奴”。
李长福抬头看到了刘亦东,吓了一跳,然后说,不是让你小子在外面等我么。
刘亦东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都等你好几个小时了,你也不出去,我这才进来看看你。
李长福看了一下表,挠了挠头说,忘我了,你看这事‘弄’的。
一旁的苏滢滢笑着对李长福说,先生既然来了,晚上就在这里吃顿素斋吧,也给我们个机会亲近一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