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武将军只是一味的惦记在花月满的身上得到没有救出女儿坠崖的安慰,倒是忘了如此简单的道理。
可如今瞧着其他武将纷纷点头的模样,他又不甘心自己吃瘪,咬牙又道:“我刚刚不过是一时太过挂念皇上的安危,所以忘记了,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太子妃一个妇道人家,如何会懂得这些兵家知识?”
“知识?这应该是常识吧?”花月满好笑了,“虽然现在国泰民安的,狼烟不是那么的常见,但御膳房的炊烟可是天天抬头可见。”
忠武将军被噎的无计可施,没想到一个小小女子竟也懂得这些。
花月满笑着又道:“还是说忠武将军能把狼烟放成炊烟的味道?”
“你!你……”忠武将军气得差点没厥过去。
周围的武将见此,纷纷上来打圆场,无不是在说着以和为贵的和唠话。
“我倒是觉得四嫂说的有道理,下过雨的天气难免阴凉,咱们还是速速往炊烟的方向,不论是猎户还是村落,他们应该都熟悉这附近的小路。”冷不丁地,刘熙从皇上的身边走了过来,赞同的对着花月满笑了笑。
花月满不动声色,后退到了刘默的马前,紧紧盯着刘熙。
这臭蛇竟然会帮着她说话?非奸即盗。
刘熙无所谓的任由她看着,脸上的笑意不变。
天空上的乌云再次密集了起来,一直缄默的刘默忽然翻身下马,拉着马栓走到了皇上的面前,指了指头顶的天色。
“父皇,刚刚那场大雨应该还不曾过去。”
皇上听闻,惊恐的抬头看了看头顶,泥石流的惊心动魄再次回想起在他的脑海,使他再是不迟疑,一个翻身的上了马背。
“朝着炊烟的方向走。”
刘默颔首,拉着马栓当先顺着小路走去。
其他的武将见此,拉着有些不情愿却无可奈何的忠武将军,朝着刘默的方向追了去。
花月满跟随在队伍的最后面,怎么也想不通刘熙刚刚为何要帮着自己说话。
“是不是好奇,我为何要帮你说话?”
耳边,猛地有个声音将她的心事道了出来,花月满诧异的抬头,只见刘熙不知道何时和她走了个并排。
花月满不动声色:“这个时候往炊烟的方向走是明智的选择,当然,若是五王爷想留在这里喂野兽,那我也没办法。”
刘熙轻声一笑:“口是心非。”
花月满不再搭理他,几个快步朝着前面走了去,这臭蛇阴的要命,狠的要死,谁知道他会不会直接把她推悬崖下面去。
刘熙瞧着她快速前行的背影,想着她刚刚和忠武将军的对峙,眼中的笑意冷下来了几分。
说实话,越是和她相处下去,便越是觉得她聪明,要说除掉她还真是有些可惜,但没办法,她太碍眼了,所以她不但要死,还要死的其所。
……
徐徐升起的炊烟虽然看着不远,但等整个队伍抵达到村子口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站在村口放眼望去,小村子并不算太大,粗略的算了一下,也不过是四五十户左右。
土屋幢幢,羊肠小道,虽不富丽却也民风朴实。
因为这村子里房屋的建筑和祈天的并不相同,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人隐藏掉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说一行人陪着老爷出游,中途遇见了泥石流。
皇上是老爷,武将自然是随从,刘熙和刘默肯定是少爷,而花月满——这个眼下队伍里仅剩的女子,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丫鬟。
身份刚一安排下来的时候,花月满气得几欲吐血,少数不是才稀有么?为毛她就成奴才了?
一行人的脚步声惊动了村子里的人,三三两两的从自家的土屋之中走了出来,他们身穿异族服侍,面上均是都顶着两团高原红,倒还真不是祈天的子民。
村子里的妙龄女子纷纷趴在窗边和门边探头瞧着,望着,她们朴实的面颊上,带着少女特有的娇嫩,虽是村姑,但也足以让那些个莽夫武将看得有些双眼发直。
可那些少女却像是完全没发现一样,瞄着不远处的什么目瞪口呆。
花月满好奇的顺着这些个少女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刘默不知道拉着马栓正在和皇上说着什么,身姿卓然,面若冠玉,探扇浅笑之间,似入鬓的长眉微微上扬着,很是雅人深致。
他好像是和皇上说完了话,转身顾盼,乌黑的发尾轻轻摆动,惹得那些妙龄村姑脸上的两团高原红更红了。
风乍起,云涌动,好一个公子世无双……
花月满瞧得发呆,花痴的有些移不开目光,人比人比死人,和那些个一脸横肉,双目如驼铃的武将们相比,刘默还真是俊美的人神共愤。
刘默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那些女子的偷窥,径直走到了花月满的面前,浅浅而笑,语气却满是嫌恶:“把口水擦一擦。”
花月满回神,看着他那一脸的厌恶,怒从心起,正要噎他两句,肚子却“咕咕”的响了起来。
摸了摸饿瘪的肚子,她瞄了瞄身边的刘默,眉眼一转,讪笑:“少爷您还真是仙人之姿,瞧瞧把那些个小村姑给吸引的,魂都要没了。”
如今她是累的头晕眼花,饿得前腔贴后腔,要不是为了能解决掉温饱问题,她才懒得拍他的马屁。
“少爷?”刘默微微眯起双眸,“入戏还挺快。”
“那是。”花月满嘿嘿一笑,以为刘默已被他拍的晕头转向,拉了拉他的袖子,“少爷,不知道咱们今儿晚上住哪?吃啥?”
哪知刘默根本不打算买她的账,面上是无害的笑意,漆黑的眸却闪烁着戏谑,“既然做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本分,还不赶紧去挨家挨户的询问,看看哪家可以借宿?”
靠!还真拿自己当大爷了?!
花月满气得发指却无可奈何,瞪着他半晌,转身任命的挨家打听。
这厮简直禽兽!想支使她不早说,非要等她把吐沫磨光,把好话说尽,这是何等的无耻?
一番的打听下来,附近的几户人家均是住不下这么多的人,最后在一位好心村民的帮助下,一行人来到了村长家。
村长是个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也很好客,大致的询问了一下众人的身份,便敞开了自家的房门。
饭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似乎是刚刚做好,花月满看得双眼发直,正想爬上炕头,却感觉自己的手臂一紧。
不耐烦的回过头,只见一名武将指了指身后的皇上:“老爷身子困乏得紧,你先服侍老爷去休息。”
完犊子!
花月满的一双眼在饭桌和老皇帝只见来来回回了好一会,最终无奈走到了老皇帝的身边。
老皇帝似乎真的有些体力不支了,再加上刚刚在往村子这边走时,为了能让他的身子保持暖和不受风寒,武将特意给他喝了一些酒,如今一双犀利的眼愈发的浑浊。
在村长的带领下,花月满搀扶着老皇帝上了二楼的阁楼。
屋子虽不大,但也算是干净,村长离开了之后,花月满蹲下身子给老皇帝脱鞋。
“朕知道你饿,但朕就是想让你再饿一会。”蓦地,头顶忽然想起了老皇帝的声音。
花月满拎着一只靴子,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老皇帝一脸孩子气报复的快意,是力不从心的无奈。
皇上,您如此的顽皮,您家里人造么?
老皇帝不知是疲倦还是酒醉,有些迷糊,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像是说着胡话。
“你以为朕不知道为何兴悦公主会忽然反悔联婚太子?不过是一个晚上,兴悦公主便誓一个影卫不嫁,你真的当朕是傻子么?”
花月满心里一惊,那天晚上她明明已经让擅玉提前和士兵打好招呼了,而老皇帝当时又在营帐里和契辽君主谈事情,可为何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心知肚明?
“那晚你连同影卫擅玉在兴悦公主的面前唱了那么一出大戏,兴悦若是还能同意嫁给太子才叫怪了,不过朕不怪你,到底你帮着太子得到了契辽兵力上的支持,但朕若是不小小的惩罚你一下,你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皇帝絮絮叨叨的睡着了,花月满惊乱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起身将薄被盖在了老皇帝的身上,她转身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子,关上房门的一刹那,贴在墙壁上不停的大口喘着粗气。
擅玉是刘默的人,那种忠贞的眼神不是装装样子而已,那如果告密的人不是擅玉,就只能说明,老皇帝在刘默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怪不得刘默那么变态,一个从小被自己爹监视到大的孩子,变态成现在这样都算是轻的。
舒了几口气,花月满扶着把手慢慢朝着楼下走去,手心上的虚汗却迟迟不曾消退。
面上风平浪静,实则背地里波涛汹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皇家争权?
还真是残酷的让人作呕。
不过不管如何,她要找个机会把这事告诉给刘默。
好歹刘默是她以后的主子,若是他一味的被监视着,那她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