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正厅里,灯火通明。
刘默与李老爷面对面而坐,雪桥先是安排了下人将桂白送进别院之后,才亲自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此时,刘默正在与李老爷闲聊着,其中的话题无疑不是什么经商之道之类的,总之都是一些富贵人家的话题。
只是……
李老爷不知道是仍旧对刘默放心不下,还是职业病的交朋友之前总喜欢打探一下人家的底细,虽然那些说出口的话,看似不过是在闲聊,但实则都是在对刘默的家事旁敲侧击。
比如你家几口人啊?父母是做什么的啊?家族多大啊?等等……
在擅玉搀扶下,趴在透过窗棂偷看的花月满汗,她是怎么看,怎么听,怎么闻,都是一股子老丈人审问上门女婿的味道。
不过刘默也不是吃素的,常年在朝野后宫摸爬滚打的他,早就圆滑周到的让人抓不到任何的把柄,所以无论李老爷如何的打听试探,他仍旧能糊弄的滴水不漏。
雪桥迈过门槛,看着与李老爷面对面而坐,明明在身份上与李老爷不分上下,但无论是从相貌还是从言谈举止都要胜过李老爷一筹的刘默,怎么看怎么欣喜。
“在聊什么?”雪桥娇笑一声,摇摆着腰肢走了进来。
她先是将一杯茶放在了李老爷的面前,随后又绕过桌子走到了刘默的身边,亲自将茶杯从托盘里端了出来,递在了刘默的面前。
“刘大人尝尝看,这可是上好的上饶白眉。”
刘默淡淡一笑,正要伸手接过茶杯,却见原本端着茶杯的雪桥又是往前倾了倾身子,随着他接过了茶杯,雪桥那一双柔美的手,自然而然便轻轻刮蹭上了他结实的胸膛。
还真是狐狸成精了……
花月满看得暗暗心惊,好在刘默定力非等闲之辈,若是其他男人,恐怕早就拜倒在雪桥的石榴裙下了。
屋子里的李老爷瞧见这一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笑得了然:“俊男美女就是羡煞旁人呐。”
雪桥娇红了面颊,扭捏的一笑,坐在了刘默的身边。
刘默丝毫不受李老爷那蛊惑一般的奉承,神色清明,唇角带笑:“俊男美女虽好,但若是没有容身之地也不过是苦命鸳鸯。”
李老爷一愣,明显听出了话里有话:“刘先生这话怎么说?”
刘默淡淡一笑,似有些愧色:“刘某这次前来螟蛉,就是打算再螟蛉站稳些脚跟,原本看上了戏园子,本是打算和那当家的商量一下,看可否盘给刘某,不想……”
这话一出,无不是让李老爷和雪桥都是一愣,不过很快,当先反应过来的雪桥却是惊喜俱加。
“那还真是巧了,这戏园子不是别人,正是李老爷的。”
在她看来,若是能在嫁给刘默之后,仍旧留在螟蛉那是最好不过,这样完美的男人,要是不能让人羡慕,岂不是亏?
好在她原本在螟蛉就有许多的势力朋友,如果刘默盘下了戏园子,又成为了她的男人,那……
这样的事情,她现在就是光想想,都止不住的得意满脸。
李老爷没想到雪桥直接就把底兜了出来,赶紧敷衍的一笑:“虽是名义上我是东家,但当初盘下这戏园子却是我与其他两个朋友一起出的银子。”
他现在又不缺银子,还犯不着将戏园子卖了。
刘默体谅的点了点头,随后朝着雪桥看了去:“当真是可惜了……”
这一眼充满着无奈与无助,冥冥之中带着某种期盼,又似欲言又止的无法说透道明,就连在寒风里的花月满,都看得虎躯一震。
虽然她不知道刘默为何想要买下戏园子,但刘默知道雪桥现在对于李老爷来说是个烫手山芋,虽然她将自己的弟弟送给了李老爷,但对于李老爷来说,她却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也就是说,李老爷要想彻底的得到桂白,就必须安稳住雪桥。
而刘默见李老爷不同意卖戏园子,便像是给雪桥某种期许的对着雪桥叹气,那意思就是说,咱俩要想有戏,就必须要有戏园子为前提,让雪桥心痒痒的威胁说服李老爷。
高啊,真高……
花月满禁不住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刘默你丫这步棋下的委实是高!
果然,雪桥禁不住刘默的诱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着李老爷的神色多了几分的埋怨,不过碍于刘默在场,她也是不好意思开口。
刘默是个多人精的人,见出了气氛的不对,当先起了身:“天色已不早,刘某人也不便继续打搅,就先行告辞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李老爷没想刘默说走就走,赶忙跟着起了身子,客套的挽留:“天寒地冻,刘先生不妨在寒舍留宿?”
刘默摇头:“无需麻烦,刘某已在城东河洛居定下了房间,明儿辰时离开。”
雪桥咬了咬唇:“刘大人……”她现在是满眼的不舍与期盼,就差直接上前去拦住刘默的去路了。
刘默淡淡一笑:“雪桥姑娘就此保重,当然……”他顿了顿又道,“若是李老爷同样变卖戏园,雪桥姑娘可以赶在明日辰时之前去客栈找刘某人。”
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再次加深了雪桥说服李老爷卖掉戏园子的决心。
眼看着刘默走出了屋子,擅玉再次夹起了一直在窗外看戏的花月满,不过是一个脚尖点地,便是朝着李府的后门处飞了去,只稍片刻的功夫,花月满已经平稳的坐回到了马车里。
燃着暖炉的马车,与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才刚感觉出外面好冷的花月满,往暖炉的边上蹭了蹭,正一边烤手一边琢磨刘默的心思,却见车门忽开,刘默迈步走了进来。
身下的木轮缓缓滚动,马车渐渐驶离了李府。
刘默靠坐在软榻上,抱胸看着花月满:“可是听出了什么?”
花月满愣了半晌,继续烤手:“你对女人果然很有一套,以前没看出来,现在才发现,失敬,失敬……”
靠之,从始至终你都和那狐狸精眉来眼去,欲拒还迎,我能看出什么?看出你大爷!
刘默勾了勾唇,似笑非笑:“花月满,你这是在吃味么?”
“尊贵的太子爷,您还能再自恋一些吗?”花月满头疼,语速不自觉的加快,“我只是看不惯太过于热情主动的女人罢了,如果我要是吃味了,您以为她还能站在屋子里和您眉来眼去?曾经司慕冉……”
就让我吃过好几次的味,而那些女人现在似乎没有一个还健在的……
当然,后面的话她不会说,也不能说了,随着马车里的温度急剧降低,她已经知道她说错了话。
手腕猛地一紧,根本不容许她有任何的挣扎,便已经被刘默抱在了怀里。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摸过她白皙的肌肤,指尖冰凉的温度,激的她浑身一抖,她下意识的想要打掉撇开面颊,他却先行自嘲一笑,收回了手。
“螟蛉帝既然当初决定保李炳成,那么就算现在我抓着他进宫,螟蛉帝还是同样会保他,花月满,你和我都是不可能在螟蛉呆一辈子的人,就算螟蛉帝当着你我的面将李炳成抓进了牢房,在你我走之后,螟蛉帝还是会放了他。”
他长眉舒展,双眼沉静,声音温和,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
花月满虽不知道刘默为何会变化的这么快,但眼下她最关心的却是怎么才能让那个老王八被雷劈。
刘默顿了顿又道:“想要彻底的击垮李炳成,就要让螟蛉帝对他失望,所以我才会选择先和他制造一场意外的相遇,然后一点一点的靠近他,让他在对我没有防备的时候,说出某些不该说出的话。”
只是……
刘默忽而蹙眉:“想让李炳成说话很容易,但想要让螟蛉帝同时听见却是个难题,除非……”他缓缓摩挲起了自己的下巴,漆黑的眸闪着某种让人汗毛倒竖的精光。
花月满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是想把螟蛉帝给绑出宫来吧?”
刘默笑了笑,坦然点头:“正在想。”
花月满看着他那坦荡荡的君子笑,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芝麻再小也是芝麻,螟蛉帝虽比不上祈天帝有威望,但人家好歹也是个自称孤的一国之君啊!”
我的个天神爷爷,这人是要多疯狂,才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计划绑架一国的帝王啊?难道这货就没想过其中的后果吗?
“虽然善后比较麻烦,但总是好过让你吃个哑巴亏。”
刘默却没有半分的畏惧之色,像是抚摸小狗似的摸了摸她的发顶:“我就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我的女人我自己都捧在手里宠着,又哪里轮得到别人欺负?”
花月满一阵的头疼脑热,不自在的撇开面颊,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扬起了面颊,看着刘默有些诧异的神情,也不说话,只是“嘿嘿”的笑。
很快,刘默便是了然的笑了:“说吧,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花月满眨了眨眼睛:“其实要想证明什么,不用非折腾螟蛉帝啊,我就有一个很好的人选。”
刘默先是一愣,随后狐疑的皱眉:“你该不会是指……”
花月满点头:“没错。”她顿了顿,笑的更加狗腿,“当然,这种殿后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好了,我保证肯定光荣完成任务……当然,前提是明儿个那李老头当真决定和你细谈的话。”
刘默笑了笑,满满的胜券在握:“他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