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皇宫,沐华宫。
刘默双腿交叠的靠坐在红木掉漆的椅子上,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面颊,一只手甩开秘信,摊开在了自己的眼前。
屋子里很安静,擅玉静静的站在对面。
他并不知道那信上说了什么,只是知道这信是从瑶蓝而来的,因为上面挂了暗部特有的加急令,所以他接到了密信,便是赶紧送到了刘默的手中。
“呵……”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刘默淡淡的笑声,擅玉赶紧敛起神色,等待着刘默下一步的吩咐。
哪知,刘默却在他全神贯注的注视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秘信,转而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神色怡然的抿了口茶水之后,才淡淡的道:“瑶蓝的暗卫传来消息,贾府失水,大火持续了整整一夜,瑶蓝帝已派人找到了贾老和贾公子的尸首。”
擅玉微微一愣:“那个贾府……”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贾府的主人和他的主子关系尤其密切,如今就这么满门不幸,可他未曾在自己的主子脸上,看见一丝的悲恸。
刘默一眼便是将擅玉心里的所想看穿:“得到就意味着失去,既早就已经想好,在失去时又怎会难过?虽心有不舍,但却已无法扭转乾坤。”
擅玉恭敬着道:“主子说的是。”缓缓垂下面颊的同时,莫名的,对花月满的敌意少了很多。
他一直以为,花月满的出现改变了主子,因为他自从跟在主子的身边之后,从来没在主子的身上看见过除了冷漠,淡然以外的神色。
在他的眼里,主子是高高在上的,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无论是喜怒哀乐,从来不会表达出来。
可是自从花月满出现了之后,一切都变了,那种会看着某一处失神,然后露出一丝无奈的叹息,亦或是宠溺微笑的主子,是他所陌生的。
他一直以为,主子会慢慢的改变,变得不再那么运筹帷幄,变得不再那么深不可测。
可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主子确实是在改变,但主子的所有改变都是针对于花月满自己的,也就是说,在没有花月满的时候,主子还是和曾经一模一样。
也许,是他错怪了花月满,花月满的出现或者说并不是一个错误,因为在不改变所有的前提下,她将冷漠异常的主子,变得多多少少有了人情味。
“擅玉,你觉不觉的这上面少了什么?”蓦地,刘默忽然将桌子上的秘信,朝着擅玉的方向推了推。
擅玉上前一步,看着那密信下面,由暗卫手抄出来的贾府尸体名单,摇了摇头。
贾府并不是个小门小户,里面的小厮和侍女等等一切加起来,足足有七八十人,如此众多的名字加在一起,饶是他想破了脑袋也看不出任何的头绪。
“这里面并没有苏璎珞的名字。”修长的时候,轻轻点击在那些白纸黑字的人名上,忽而,刘默笑了,“你说,所有人都死了,但就有那么一个失踪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主子的意思是……是苏姑娘……”
“她还没有那个逆天的本事。”
“那……难道是皇后娘娘?”
“母后从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既苏璎珞已无用,她又怎么如此费尽心思?”刘默摇了摇头,唇角缓缓上扬:“你派人查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人进城或者是出城。”
擅玉点了点头。
“太子爷……”门外,福禄的声音缓缓响起。
刘默无声的屏退了擅玉之后,才淡淡的应了句:“进来。”
“吱嘎……”
福禄缓缓打开房门,垂着面颊站在了擅玉刚刚站过的地方,慢慢将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呈在了刘默的面前,声音之中夹杂着些许的小心翼翼。
“这是刚刚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
刘默淡淡扫了一眼看托盘上,写着个个人名的名牌,讥讽的笑了,现在竟已经操控到这个程度了么?
看都没看便是站起了身子,他迈步朝着门外走了去。
福禄一慌:“爷……”
其实刘默宠幸谁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主要是,眼下刘默若是不掀牌子,他可是没办法和皇后娘娘交差啊!
刘默脚下的步伐一顿,并不曾回头,只是淡淡的道:“今儿晚上我会在未央宫留宿,若是母后问起来,如此禀告即可。”
福禄松了口气,追出门口的同时,将托盘塞给了其他的小太监,随着刘默一同出了沐华宫。
祈天皇宫,未央宫。
花月满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感觉身边的床榻凹陷了一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见刘默已经翻身躺了下来。
“吵醒你了?”刘默淡淡一笑,下意识的将她揽进了自己的臂弯。
闻着熟悉的气息,看着熟悉的面庞,花月满惊得一悚,当即没了困意:“你还敢来?”
刘默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问:“为何不敢?”
花月满无奈之下,只得如实道:“其实我的睡品特别糟糕,用七巧的话说,我这是神一般的睡姿,凡人根本无法欣赏和承受,太子爷您娇生惯养,身娇肉贵的,若是被我误伤了,岂不是无辜?”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刘默你天天这样主动上门给我睡有意思吗?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那种见色忘本的人,况且我哪一次被你从身下拖出来之后不是跟死过一次似的?碍于赤,裸,裸的前车之鉴,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没有自虐的习惯。
不过仔细的想了想,她还是觉得算了,毕竟这话太伤人,最主要的是!若是当真把刘默给伤着了,她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刘默点了点头,像是颇为同意她刚刚的话一般,慢悠悠的坐起了身子。
花月满惊喜之余,笑的跟个什么似的,就差爬到床下,狗腿的亲自帮刘默穿鞋了。
可谁曾想,就在她正庆幸终于和刘默的沟通没有障碍了的时候,刘默却忽然解开了自己的外袍,然后在她由喜转惊的目光中,再次缓缓躺下身子,将她揽得更紧了。
“那个……”花月满有点懵逼,难道她说的不够具体明白?
刘默白皙的面颊慢慢靠近了她几分,带着微热的呼吸,轻轻拂在了她的面颊上:“也不是第一天发现你满床乱爬的习惯了,只是没想到你竟也有如此有自知之明的时候。”
花月满面颊一将,感情她刚刚的自黑,到了他那里都变成自首了是吗?
刘默伸手,缓缓合上她微微张开的小嘴,低声浅笑,施施然又道:“睡吧,有我在你身边看着,你是绝对不会摔到地上去的。”
花月满木讷:“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默挑眉:“那是什么意思?”
“我……”花月满刚想开口,却忽然发现周身的气温明显下降了一个温度,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看着刘默那微微眯起的眸子,渐渐散出的危险气息,赶紧捂住了嘴巴。
“看你的样子,现在应该是没意思了?”刘默满意的笑了,随即揽着她闭上了眼睛,“睡吧。”
花月满很无奈,但又不得不委身在刘默的淫威之下。
开玩笑,别以为她是那种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人,就算刘默现在对她好了,但她也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以前自己是如何被刘默虐的。
所以……
贞洁是小,惹毛了刘默是大。
况且……
贞洁那种东西,她早就喂了狗了。
在一番的权衡之下,花月满终是本着惹不起,忍着的准则,叹了口气,也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总觉得,刘默对于和她的同床共枕,不过是一时的新鲜而已,等过几天这种感觉淡忘了也就好了。
就好比你喜欢吃红烧肉,可要是天天吃,顿顿吃,估摸着不用一个月,保你一看见红烧肉就会吐出来。
“睡不着?”蓦地,刘默的声音响起在了她的头顶,声音虽然轻,但却清透。
花月满一怔,撞着胆子道:“有点……”或者是很多。
刘默又道:“你不是说过,睡不着的时候就讲故事么?我倒是很久没听了,讲一个听听吧。”
花月满愣了愣:“你睡不着的时候是我讲,怎么我睡不着的时候还是我讲?”
周围的空气豁然降温的明显,饶是她缩在刘默的怀抱里,仍旧冷的想要颤抖,她知道,这是某些人的危险信号,虽然很憋屈,却也只能就范。
扬起面颊,在刘默微微眯起眼睛的注视下,她一边鄙视自己的威武能屈,富贵就移,一边狗腿的笑了:“太子爷您稍安勿躁,我讲就是了。”
刘默露出了一个很受用的表情:“孺子可教。”
花月满清了清嗓子:“从前有个山,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个炕,炕上有个灶……”
刘默皱眉:“怎么还是这一个故事?”
花月满委屈:“我就会这么一个。”
刘默叹了口气:“继续吧……”
花月满点了点头,继续念经,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慢慢消逝,随着她愈发的口干舌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刘默竟然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