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玥婷随着宫逸萧离开祈天的那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圆圆的日头挂在天上,照耀在地上的积雪上,发出刺目的光芒。
作为被请婚的对象,曹玥婷还是嫁的很风光的,除了皇上和刘默没有来之外,皇太后,皇后以及后宫的妃嫔,还有曹丞相都抵达了宫门送行。
几十米的红毯顺着宫门一直延伸到了街道口,宫中乐师随着佩刀的宫中侍卫,整齐的站在红毯的两侧。
随着身穿精致红服,头戴盖头的曹玥婷,在宫逸萧的陪伴下缓缓走出了宫门,早已准备好的宫中乐师,齐齐的吹奏起了喜庆的小调。
话说,这小调不吹还好,随着这小调声一起,盖着盖头的曹玥婷当即哭嚎了起来,估摸着是那哭嚎的声音太过撕心裂肺,以至于将她身边的宫逸萧都震的一惊。
宫中乐师们自然也是冒汗,但他们却不敢停,为了能够掩盖上曹玥婷的哭声,他们是拼了命的吹。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曹玥婷的哭声不但没有半分的收敛,反倒是愈演愈烈,眼看着就要坐上喜车,已哭的花枝乱颤的曹玥婷抽搐的像是个多动症患者,就连脑袋上的盖头都哭偏了方向。
宫逸萧估摸也是觉得太过丢人了,以至于车夫刚将车门打开,他便是不迟疑的将曹玥婷打包扔上了马车。
“咕咚——!”一声的重响响起在马车里,可见宫逸萧的力道之大,和罗曼国马车的结实性。
随着马车门关上,宫逸萧黑着一张脸翻身上马,似乎是连多一刻都不愿意呆,夹着马腹直朝着祈天的城门走了去。
皇太后见此,忍不住暗自叹气,转身由着众人往皇宫里走去的同时,下意识的抬眸朝着宫墙上扫了一眼,正瞧见花月满的四目相对,虽心知肚明,却没有怒气之余叹气。
她确实是告诉曹玥婷,想要在后宫立足,就必须看清楚眼前的利弊,找到一个强大的后盾,她原本以为,经历过那日私自扣留未央宫宫女的事情,曹玥婷应该清晰的看见自己身上的不足,和花月满那股激灵的劲儿头。
所以,她提醒曹玥婷,让曹玥婷能够主动去找花月满,可没想到,曹玥婷这个缺心眼的竟然去找了皇后。
皇后那是什么?宫里的老油子,曹玥婷单纯刁蛮,哪里能得了皇后的眼?如今皇后顺着花月满将曹玥婷送去了罗曼,不但是为了她自己接触了后患,更是讨好了皇上。
再次叹了口气,皇太后收回目光,转身由着众人搀扶,朝着自己的寝宫走了去。
花月满看着皇太后那无奈的叹息,并没有半分的愧疚,曹玥婷自己缺心少肺,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她是明白后宫的是非不应该看得太过清楚,但不代表她就一定要吃那个亏,今日她若是不能将曹玥婷送走,她心里这个坎儿将永远都过不去。
她虽不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但她也绝对不是一个自己往肚子里咽哑巴亏的傻**。
“后宫的美人来了也有一段的时间了,可太子一直迟迟不肯宠幸,皇上虽没有正面问过本宫,但多少已经旁敲侧击了几次。”
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花月满的身边,妆容仍旧艳丽,神态举止仍旧端庄。
花月满愣了愣,才刚顺了没多久的气,再次堵到了胸口:“皇上娘娘也知道太子的性子不是任何人能够左右的,臣妾能得到太子爷的重视是臣妾的荣幸,臣妾惶恐,万不敢将太子爷置之门外。”
你儿子自己天天的往我床上跑,我还没叫苦?你倒是先不乐意了?
皇后似早就想到花月满会如此回答自己,笑了笑又道:“被太子宠幸自然是好事也是福气,但是太子妃切忌不要忘了一点……”
她说着,深深凝视了花月满一眼:“后宫之中最忌讳的便是独宠。”
花月满被皇后这一眼看得浑身发冷,大有一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眼看着皇后轻笑着离开,她缓了半天才回了神。
转身一边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一边摸着脖子上的脑袋。
皇后要是不说这事儿她倒是忘记了,她虽然以前没有在后宫生存过,但后宫之中因为独宠而命丧黄泉的妃子也不在少数。
刘默虽然天天来她的寝宫什么都不做,只是抱着她安然入睡,但这种事情她知刘默知,其他人有怎么能知道?
皇后的话虽然找茬的成分多,但仔细想想也并不是没有她的道理。
挠了挠头,花月满烦恼的迈步走进了未央宫的大门,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刘默碰不碰其他女人是他的事情,但她怎么说也要先抱住自己脖子上这颗摇摇欲坠的脑袋。
上了台阶,花月满正要往寝宫里走,却见七巧急急忙忙的从左侧的花园处跑了过来:“娘,娘娘……有人来给您问安请茶了。”
又来?
花月满皱了皱眉:“五花肉呢?不是让它尽忠职守的看家护院么?难道它偷懒了?”
七巧摇了摇头:“没,五花肉还在寝宫那边趴着呢。”
花月满就不明白了:“那跪安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七巧指了指身后不远处花园的墙面:“爬墙……”
花月满奇:“爬,爬墙?!”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这种爬墙盗洞的事情不是已经都被她给承包了么?
在七巧的拉扯下,花月满随着她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果然在平整的墙面上,看见了一抹正在吭哧吭哧攀爬在上面的窈窕身影。
“娘娘……”七巧小声道,“这是沈侧妃,也是这次被招进宫来,那些美人之中唯一的侧妃。”
花月满这个汗,不敢置信的指着那壁虎一样的身影:“侧,侧妃?”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谁家的侧妃爬墙进门?”
七巧没忍住,小声道:“娘娘,您一个太子妃,不也是总爬墙么……”
花月满:“……好吧。”
这边正无语呢,那边的沈晟婻已经成功的翻过了墙壁,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拍了拍手,笑着走了过来:“臣妾给太子妃请安。”
花月满见人家都已经进门了,她也不好再给推出去,一边迎着沈晟婻往寝宫里走,一边干巴巴的挤出了个笑脸:“沈侧妃好身手。”
沈晟婻也不甘示弱:“太子妃谬赞,听闻太子妃也是个爬墙高手,不妨有时间比一比?”
花月满无语,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生命还是比较可贵的。”
其实她更想说:比你妹啊?我堂堂的太子妃带着你这个侧妃去爬宫墙,你是还嫌皇后不把我当成眼中钉是怎地?
沈晟婻随着花月满进了寝宫,笑的无所谓:“命由天定,人什么都可以为自己做主,但什么时候死却是老天爷一早就定下来的。”
花月满转身坐在软榻上,心累的看着颇有几分男子气概的沈晟婻:“话是这么说,但自然死亡和作死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沈晟婻“哈哈”一笑,坐在了花月满的对面,打量了一圈未央宫,话里有话的道:“太子妃这寝宫还真是安逸的让人舒心,倒是比臣妾的亭榭阁舒服多了。”
花月满眉眼一转:“沈侧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晟婻挑唇一笑:“臣妾怎敢有什么意思?太子妃回来不过短短的几日,先是恐吓了那些个美人,后又杀鸡儆猴的送走了曹丞相家的千金,如今后宫人人自危,那些美人整日整日的来臣妾的寝宫诉说对太子妃的思念,臣妾不过是帮着众位妹妹们捎个话而已,至于意思么……臣妾不敢有。”
花月满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已经在那些美人的眼中很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了,只是她却没有拉拢那些美人的意思,所以才继续让五花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要她开始拉拢人心,就势必意味着宫斗,对于这种长期枯燥而且无限死循环的生活,她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心里适应。
只是……
抬眼朝着沈晟婻看了去,花月满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冷:“沈侧妃可千万别在我的面前说不敢二字,若是沈侧妃不敢,又怎么会翻我的墙头?”
沈茂楠也不含糊,眼中存着一触即发的挑衅:“臣妾就算是敢,也不过只是想来瞧瞧……太子妃这人人都不敢登门的门槛有多高。”
七巧端着茶杯进门的时候,便是瞧见了花月满和沈晟婻两个人之间的目光交锋,她一个哆嗦的停步在了两个人的身边,担忧的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生怕这两人打起来。
然,就在她提心吊胆的正研究着要不要多喊几个人进来,一会就算打起来,也好能帮着拉架的时候,只听花月满忽而朗声大笑。
“七巧,准备午膳,今儿个中午沈侧妃在未央宫用膳。”
七巧一愣,却见沈晟婻也是“哈哈”大笑的开了口:“既然如此的话,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七巧搞不懂花月满和沈晟婻之间究竟是怎么了,可花月满却万分开心的看着沈晟婻笑容灿烂。
后宫之中,难得能遇见一个符合自己胃口的人,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沈晟婻究竟是谁的人,但她却非常喜欢沈晟婻这个豪爽的性格。
她虽然早就已经忘记了交朋友是个什么味道,但沈茂楠这个女人显然够味,这也就意味着,这个朋友她花月满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