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心满意足的兴悦,只惦记着想要和站在远处的擅玉坐在一起,早就忘记了坐在旁边的花月满。
但花月满却一直惦记着给她开门红的兴悦,所以她就琢磨,琢磨,不停的琢磨。
司慕冉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花月满坐在椅子上忘我的发着呆,太过于了解她的他,知道定又是谁惹着她了,莞尔一笑,和其他几国使者,一起坐在了贵宾的席位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随着正厅里的人基本上差不多了,宫人们终规规矩矩的站定在了自己的地方,蓦地,一声高呼从门口响起:“太子爷到——!皇后娘娘到——!”
听闻着这个声音,前脚还在琢磨如何处理兴悦的花月满,登时就扬起了面颊,将所有心思都放在门口的她,瞬间就将兴悦放在了脑袋后面。
眼下刘默是关键,至于兴悦……先等会,她暂时没空搭理。
随着正殿里所有官员和妃嫔的起身,刘默和皇后并肩的走了进来。
花月满瞄了一眼福禄,见福禄对着他快速眨了眨眼睛,提起来的心稍微平稳了一些,看样子在龙吟殿的时候,皇后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试探刘默。
因为先帝才刚驾崩不过几个月,心细的福禄并没有给刘默穿戴很靓丽的颜色,不过饶是如此,刘默依旧是所有人眼里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只见他头顶玉冠穿发,一身的月牙白长袍笔直垂落于鞋面,腰间束着一个银丝宽边的腰带,虽上面有金珠点缀却不显得扎眼。
这样的刘默就连花月满看着都忍不住的脸红心跳,不得不说,这厮这张脸还真是个祸害。
刘默漆黑的眼没有焦距的在正厅里扫视了一圈,当终发现在众人之间的花月满时,他长眉一挑,唇角轻扬,似笑非笑。
官家小姐羡慕的啧啧努嘴,朝中的官员却看着花月满连连摇头,暗自叹息红颜祸水。
花月满却完全没工夫理会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一心一意的瞄着刘默脚下的路,生怕忽然出现个石子啥的,磕碰着了现在毫无防备的刘默。
不过好在,路是平的,台阶是稳的。
在福禄的搀扶下,刘默和皇后一起坐上了高座,随着刘默坐稳,福禄上前一步,本是想要宣开席,然后按照流程是表演节目,但关键时刻,皇后却伸手阻止了福禄的动作。
这老妖精要作甚?
花月满右眼皮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皇后先是朝着众人一笑,随后贵态十足的打开了红唇:“今日我祈天宴请五国使者聚于似锦宫,是几国之间的和气,也是祈天的福气,先帝虽驾崩,储君未曾登基,但该有的规矩却不能改,往日在把酒之前,都是先帝题词,今日就让太子爷代劳,毕竟储君就是我祈天未来的帝王。”
帝……王……题……词……
如果可以,花月满现在特别想要拉着刘默的手直接冲出宫门,有多远跑多远。
帝王题词虽然她听得腻歪,但里面的说辞尤其晦涩,既要夸赞本国又不显得骄傲,又要赞美有好国而不显得过于奉承。
就按着刘默现在的智商……
不用想了,因为就算是她想破了脑袋,也知道刘默根本就说不出来。
果然,随着皇后的话音落下,正厅里陷入了一片的安静之中,那些在坐的大臣们原本都耐心的等着,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刘默仍旧坐在高座上一动一动,渐渐的那些官员就坐不住了。
他们纷纷好奇的看着刘默,但每个人眼中闪烁着的狐疑,却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坚定着。
司慕冉淡然自若的坐在花月满的对面,不紧不慢的端着茶杯品着上等的碧螺春,温润的面庞始终如一。
站在刘默身后的福禄,着急的朝着花月满求助,眼里写满了恳求。
花月满看着在所有人质疑的目光中,仍旧沉默不语的刘默,忽然觉得他很孤独,此刻的他就好像是一个被所有人孤立的孩子,明明是那么的无助却什么都表达不出来。
慢慢捏紧了袖子里的双手,余光忽然就瞧见了坐在自己身侧的兴悦公主。
才刚将现世报抛在脑后的花月满,忽然就觉得这些现世报有必要提前一下了。
垂眸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酒壶,花月满眼珠子一转悠,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侧身对上了兴悦。
“兴悦公主。”
兴悦甩了她一眼:“有事?”
废话,谁没事喜欢看你翻白眼?
花月满忍着一巴掌把她抽出正殿的冲动,将手里的酒杯举高了一些:“才刚是沈侧妃和我的不是,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你说咱俩都住在一个皇宫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是别扭着也不好,不如我先干为敬,也算是给兴悦公主赔个不是。”
她说着,当先仰头喝进了杯中酒。
不过兴悦却不为所动,连手指头都不曾动弹一下,眼看着花月满放下了酒杯,她哼笑出声:“凭什么你喝我就得喝?我就不喝,也不想喝。”
不喝?由不得你不喝。
花月满像佯装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人家都说契辽人民最擅长的就是把酒高歌,本来我还特别羡慕能喝酒的人,不过现在看来,传言就是传言,耳听为虚这话一点都不假。”
“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兴悦公主不想喝我自然也不强求,只是这酒到底是兴悦公主不想喝,还是喝不下去,我就不清楚了。”
“你胡说!”兴悦瞪起了眼睛,当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二话不说的就干进了肚子里。
花月满一见这丫头终于受不住激将法的张开了嘴巴,赶紧给自己倒了第二杯:“这第二杯酒算是我和兴悦公主谈和。”
花月满干。
兴悦又干。
花月满找了理由再干。
兴悦不甘落下的跟着干。
正厅里寂静一片,福禄这边正急的团团转呢,转眼一看花月满竟和兴悦在那彪上酒了,眼眶子一瞪,眼珠子差点没落在地上。
太子妃啊,您这心还能再大一点不……?
花月满这边眼看着一壶酒都要见底了,她忽然就不喝了,放下酒杯,朝着站在不远处的擅玉摆了摆手。
擅玉早已察觉到正厅里的气氛不对,本以为花月满找他来是有正事儿要谈,却没想到等他急匆匆的走来时,花月满只是满嘴酒气的对他道:“沈侧妃在我的寝宫等着你,去吧,别耽搁了。”
擅玉一愣,不敢置信的看了花月满一眼之后,转身就要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上。
花月满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把声音压到最低的对他咬耳朵:“要想救刘默,你现在就走出正厅。”
擅玉又是一愣,定定的看着花月满好一会,最终掉头朝着殿外走了去。
“他去哪里了?”擅玉前脚一走,兴悦后脚就坐不住了。
虽然她不知道后面那句花月满和擅玉说了什么,但是前面那句她可是听得清楚。
花月满原本就是想让她往其他的地方想,眼下见她急了,肯定是火上浇油:“能去哪?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了。”
兴悦拧了拧眉:“该去的地方?”
“对啊。”花月满唯恐天下不乱,“难道兴悦公主都不知道这几日擅玉都不曾回去住吗?其实都是住在我那里了,当然,在我那里的不单单是擅玉,还有沈侧妃……”
兴悦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
花月满用余光瞄着,凉飕飕的继续扇乎:“哎呀,你说说,这孤男寡女的,又郎情妾意,虽然两个人有缘无分,但有一句话说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啊……”
兴悦原本就一直介意着大婚时,擅玉对沈晟婻那恋恋不舍的态度,后来经过多方打听,又知道沈晟婻和擅玉从小就认识,如今本就是个心结的事情,被花月满这么一浇油,哪里还有不着火的道理?
这不,还没等花月满把话说完,兴悦就猛地蹿了起来,不过因为刚刚喝了太多的久,再加上起的有些着急,兴悦站在地上有些晕。
花月满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趁着兴悦正在原地迷糊着的同时,侧仰着身子一把拉住了兴悦的裙摆。
毫不知情的兴悦晃了晃脑袋,迈步就想往殿外冲,可奈何自己的裙摆被花月满攥得紧,她这么猛地一用力,前脚就踩到了后脚上,再加上脑袋本来就晕沉沉的,随着花月满松开拉扯在手里的裙摆,兴悦整个人彻底失去了平衡,直朝着面前的桌子上趴了下去。
“稀里哗啦——!”
“叮当——!”
“咚——!”
寂静的正殿忽然炸响起了三声惊天地的声音,那些原本聚集在刘默身上的目光,一时间都朝着声音的来源投递了过来,好奇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同桌子一同啃在地上的兴悦,满身的菜汤,一脑袋的菜叶子,好不容易支撑着站起了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怀里还兜着一条清蒸鲫鱼。
看了看自己的满身狼狈,又望了望整个正殿里男人女人憋笑的脸,兴悦再是控制不住的:“哇——!”的一声哭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