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不理解,程让为何要救李乾?
她不是极不喜他么?
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么多的时候,他们见程让无事,稍稍定下心来,心道回头一定要抓住这货问个清楚,问问她当时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
李越早已经下了画舫,他坐在一棵大柳树下,远离人群之外。在程让被侍卫救上来之时,他那原本紧绷着的面容终于一缓。
刀伯扶着轮椅,站在李越身后,见自家主子的神色终于扫除了阴霾,他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若是程让死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主子交代。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看向那被一群人围着的程让,心中又有些感慨,刚刚火势那般大,这丫头竟然还能不慌不忙地指挥所有侍卫救人……他扪心自问,就连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她那般思绪清晰、指挥严密。
这丫头,若真是男儿身,定然是个可造之材。
而且,她的胆子怎的就那般大?火势凶得要把整船的人都吃了,她怎的就胆敢逆火而行,不要命了地去救人?
“王爷……程二公子的胆子也太大了点,您说,她是不是真的对三殿下情根深种?所以才能这般奋不顾身?·”刀伯有些好奇地问道。
李越的眸中黑云又是一翻,但旋即压了下来,他清声笑道:“她?不过是妇人之仁罢了。”
“可妇人之仁也不该不要命啊……而且这里人这么多,怎的就她不要命?”
李越沉默了。
他不认为程让是喜欢李乾的。但他却猜不透她为何要以身犯险。难道是因为,她心里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活下来?所以想救李乾一命,进而要挟李乾要一些好处?
一想到这里,一股怒火登时自心间腾起!若非他命人去帮侍卫卸船,这丫头怕早已经被烧成了一具焦尸!
他将五指缓缓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十一年来在北境一直如履薄冰,没人比他更懂什么是生死一线。
但他那样活着是迫不得已,周围皆是刀山剑雨,他不去寻阎王,阎王也一直在寻他。
而即便他死了,如一片残帛被风撕裂,也不会有任何人会为他心疼,为他流泪。
但程让呢?她生在锦衣玉食之家,有个疼她的好父亲,有两个以真心待她的好姐妹,甚至还有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般的铁哥们。
她却为了救李乾,将他们全都抛在了脑后……她从没有想过,若是她死了,他们该怎么办?该有多伤心?
李越闭了闭眼,将怒气全部暂时压下,心道,等回去后他定要好好审问她,看看那值得她以身犯险之事,到底是什么?!
***
程让因为体力透支,精神紧绷,足足昏迷了一夜,方才苏醒。
她不知道,就在这一夜之间,京城流言的风向,已经变了几变。
无论是大街小巷,还是酒楼茶肆,都在议论昨夜的群芳会。
但议论风暴的中心,却并不是新一任的京城美女兼才女,也不是昨日京城贵女们的才艺表演有多精彩、公子们有多狂热。
而是……程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