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天下,家国天下……他们奋战,看似是为了圣上夺取天下的野心,看似是为了守卫大盛,看似是在为别人卖命流血……
可其实,他们至始至终,保护着的只是家,只是自己的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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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动人处,莫过于情。
程让的这首词作得并不算太好,完全称不上文采斐然,名为《征战》,却连战场的具体描述都没有,可是谁又能说,此词说的不是《征战》呢?
就是这样一首朴实无华的词,却偏偏能引得在场所有人都情动。
翰墨轩安静了许久,何安邦和雷定国那紧绷着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因为他们看到,将士们的眼中似乎隐有泪光,而他们的目光中再无消沉之意,反而更多了一丝坚定。
若说之前的将士们是锋芒毕露,是狂傲不羁的,现在的他们,却好似忽然通透了,沉稳了。
李越看向程让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赞赏。这小妮子,知道自己的才华跟幕僚们没法比,就剑走偏锋,不求辞藻华丽,只求以情动人,算得上是投机取巧,但偏偏又让人不得不心服口服。
“过了。”李越看着程让期盼的眼神,惜字如金地说了两个字。
但这两个字却让程让心花怒放,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整个人的姿态都轻松了许多。
李越禁不住又有些想笑,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总是想笑,这丫头明明举手投足甚是粗鲁,但看在他眼里,怎么就多了那么几分……可爱?
经过了诗词考核,紧接着,就是经义考核与策论考核。
程让最近在经义上下了狠功夫,她答起题来那叫一个快准稳,几乎是毫无错误地通过了整场考试。
策论这次考的是兵论,要求大家在敌强我弱的战场形势下,确立一个进攻方案。
在场所有人都提出了各种突袭、暗杀、奇袭、夜袭之法,唯独程让,反其道而行之,道:“正面强攻。”
此语一出,立时引得满堂皆惊!明摆着这题就是得突袭,大家都说突袭奇袭,而且全都有理有据的,唯独你一人说正面强攻,这不是说笑么?
程让却自信满满地说道:“就因为所有人都说要偷袭奇袭,所以我们才不能用偷袭奇袭。为何?你们是人,敌人就不是人吗?我们这边是个人就能想得到的策略,敌军做防御准备时会想不到?说不定就等着咱们送上门去呢!所以我们需要反其道而行之,以虚假奇袭谎骗之,再强攻他个措手不及!”
众皆愕然。
李越却禁不住笑出了声。
在他笑出声的那一刹那,所有人更加错愕了。王爷笑了?王爷被程让这小子逗笑了?他们看错了、听错了吧?
但李越的笑不过一瞬,他很快就憋住了。那张脸重新恢复了平静无波、高深莫测。
众人揉了揉眼睛,看来真的是看错了、听错了。
这一题,李越没有判断谁对谁错,他只是道:“战场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会知道究竟哪个决策是对的。但是诸位都言之有理,若是真要本王采取一个决策,本王却谁的都不会采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