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赌注,至少得一百两,七人中至少得有一个人出来下注。
前几次,美男们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下的注都只有一百两。
这一次,赌的是他们都会的摇骰子,程让的三千两赌注更是让他们没法移开眼,谁不想狠狠地赢一把?
于是乎,七位美男,都拿出了三百两!
“这是我们的赌注,这位小姐,开始吧!”
“好!”程让毫不客气,她将六颗骰子都放入了骰盅当中,捏着盖子单手摇晃。
“赌大还是赌小?”
“赌大!”众美男说道。
“行。”
“不限局数?每局结算一次?输了的不但要输钱,还要喝一大碗酒?”程让又问。
“可以!”
众美男巴不得。不限局数的话,他们就不仅仅可以赢了她手中的三千两,还能把她的家底都掏了!
程让先摇,她摇完,记下点数,再由美男们摇。
哐当哐当的声响响起,程让像模像样地摇了一通,而后“铛”的一声,将骰盅重重立在了桌案上。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程让的动作。
程让丝毫不犹豫地,将骰盅揭开来。
三个六,三个三。
二十七点,不算大,也不算小。
“呵。”有美男轻笑了一声,显然是不屑。
这么平庸的手法,还敢来赌,胆子也真是大!
“这不可能!”齐杭和卢兴元不敢置信地低叫出声。才二十七点?程兄弟以前随便一摇,都能有三十六满点啊!
“哎,太久没玩了,都生疏了。你们谁来?”程让脸上闪过一丝遗憾,看向美男们。
“在下试试。”竹马站了出来。
其他六人的脸上并没有不愿意。很显然,竹马的技巧,应该是他们当中最高的那一位。
而程让刚刚的那一句“太久没玩”,更让他们心中一松,心道,这姑娘也就是看起来厉害,真本事定一点没有,吓唬他们呢!
外厉内荏,说的就是她。
她定不会是竹马的对手!要知道,竹马那可是赌遍俊男坊,无人能敌的。
竹马颇有节奏地摇起了骰盅,一下,两下,三下。
只摇了三下,他就已经将骰盅放下、揭开来。
六个六。
完胜!
美男们立即高兴地大声叫好!
程让挑了一下眉,心中对竹马的实力已经有了个预估。
她之前留了三个三,竹马摇三下,是把这三个三,摇成了三个六。至于她之前的那三个六,竹马并没有动。
六个骰子在同一个骰盅中,同样地被震荡摇晃,但竹马却能够准确地控制每一颗骰子的方向和旋转,这技艺,比她在京城中的任何一个赌鬼都要厉害。
“承让了。”竹马眼带着促狭的笑意,看向程让。
这是第二次,他张口说“承让”二字,这两个字总让程让有一种在唤她的感觉,让她差点就应出了声。
难不成这家伙是故意的?他其实知道自己的身份?程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但无凭无据地,她也不好找他问个明白,程让只得作罢了。
“给你们钱。”程让坦坦荡荡地将三千两银票交了出去。
七个人都下注了,下注得多的,分得也多。
程让不管他们打算怎么分钱,她端起桌案上的酒碗,豪放地吞了一碗酒。
程让的酒量并不好,但好在这少年醇并不算太烈,反而还有些润润的甜味,颇为好喝。
“再来!”她又从怀里掏出了三千两银票,重重往桌子上一拍!
还来?
七个美男还以为她这么一赌,会怕了呢,不想她竟还不死心!
既然她要给他们送钱,他们又哪有拒绝的道理?
“好!”美男们忙掏钱下注。唯独竹马,他试探地看着程让:“这位小姐,您确定还要来?小赌怡情,大赌伤心啊……”
这么关心她?程让的狐疑更深了。她输了他不该开心吗?怎的还一副要劝她收手的模样?
这个竹马,从一开始就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他熟识她,而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不过,这京城中认识自己的人也多了去了,很可能,这竹马只是对自己比较好奇。
毕竟,像她这样不男不女的人,世界上不多。
“刚刚是我运气不好,再来!”程让一拍桌子!
“继续赌大!”
刚刚竹马摇出的三十六点,已经是最大的了,她拼死了,也就只能摇出个三十六点。
而竹马的正常水准,就是三十六点,这意味着,程让的胜率,低得可怜。
“这回你先。”程让彬彬有礼。
竹马也不推辞。
他随手一摇,果然,又是三十六点。
众美男高声喝彩,齐杭和卢兴元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金铃满眼都是焦急,拓跋鸿眉头也是紧蹙着。
…………
卢兴元和齐杭当然知道这一点,可他们是正常的男人,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的男人啊……
“要去你们去。”他们摆摆手:“我们男人还是逛窑子的好。”
“我们两个姑娘家自己去,你们放心得下?”金铃公主不依了,她见那三个男人要走,忙伸出手来一把扯住离她最近的卢兴元。
十五岁的巍国公主,面容妍丽明艳,一双眼睛像会说话。卢兴元的身子当时就一颤。
他看着那抓着他胳膊的手,五指纤细修长,是少女特有的模样。
但手指却并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柔弱无力,或许因为常年的骑马射箭,她指尖的力道相当大,更传递着几分焦急。
“不、不放心。”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放心就对了。那一起走吧!”金铃手也不松,扯着卢兴元就走。
“这……”齐杭瞪了瞪眼睛,他看着金铃那扯着自己好兄弟的手,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拓跋鸿则是眉头一簇。
自家妹子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豪放爽朗得很,她这般扯着一个男人,并不意味着有什么多余的意思。
但是这男人的心思,可未必也如自家妹子那般单纯了……
要知道,这大盛朝,男女大防可是严实得很的,妹妹的无心之举,很有可能会拨动有心人的心弦啊……
拓跋鸿心中的警铃大作,虽说他带金铃来大盛,也是为了联姻,可眼前这个男人不行!
听说他可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啊!
程让虽然也是个女纨绔,但性子却招他喜欢,像只小野猫般抓人……因此他并不在意程让以前做过的混账事,反而还觉得她和别的女子都不同。
但这卢兴元可就不一样了,他会什么?
除了逛窑子喝花酒,还会什么?这样一个男人,怎么能给他妹妹幸福?
在这一瞬间,拓跋鸿心里已经闪过了一万个念头,而后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扯开自己的妹妹:“俊男坊就俊男坊,哥哥带你去!”
“真的啊?太好了!”金铃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
卢兴元看着自己袖子上被扯出的微微褶皱,怅然若失。
“走吧,走吧。”齐杭走过去,拍了拍卢兴元的肩。而后扯着他走。
“大男人扯什么扯。”卢兴元却一把甩开他,小步朝前头奔去:“金铃公主,等等咱们!”
“哎,这个见色忘友的!”齐杭瞪眼。
俊男坊,是一处香艳之地,更是一处清雅之地。
男人,不像女子,喜欢穿红戴绿,喜欢莺歌燕舞,俊男坊中的男人,那可一个个都是男人中的极品。
他们穿着文雅得体,说话轻声细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即便只是坐下和他们聊聊天,那也是一种顶级的享受。
程让走入门中后,看着一个个走过的美男,喟叹了一声:“这么个好地方,本少爷居然今日才来,真是白白浪费了十五年光阴!”
“没错没错,我大巍就没有这种好地方,我真想一辈子都住在俊男坊里,再也不想回去了!”金铃也说道。
拓跋鸿气得,险些一个爆栗敲她头上,什么叫乐不思蜀,这就是!
卢兴元脸色则是
一个优雅的美男走了过来,他穿着绣着翠竹的清雅白袍,一步一步走得从容不迫,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烟花之地的男子,反倒更像是竹林中隐士。
他上下打量了一行人一眼,好奇地问:“几位一起的?”
他见过一群男人偷偷摸摸一起来的,也见过一群老女人偷偷摸摸一起来的,但这般男人和女人光明正大一起来的……他还从未见过。
“正是。”程让点头。
美男脸上的惊奇更大了。
“你们俊男坊……有多少俊男啊?最顶尖的又有那几个?”程让对他的神情视而不见,而是踮起脚尖朝他身后环顾了一周,咽了一口口水,问道。
“回姑娘。**七十二美男也。最顶尖的美男,七人。”那美男恭敬地回答。
“就要那最顶尖的七人!”程让说道。
若想要最顶尖的那七人陪侍,每人至少得付三百两银子。
但眼前这几位,穿着考究富贵,不像是缺钱的。
其中一男一女的长发甚至还编成了辫子,看起来像是巍国人……再联系上近日巍国新君和公主来朝的消息,这二人身上又有一股上位者的气质……他已经对眼前几人的身份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他转过身去:“请各位跟我来。”
目光却在程让的身上流连了一番。
程让向来敏锐,被他这么一看,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眉头微蹙了一下,但并没有说什么。
绕过回廊,穿过一个湖面上的小桥,来到一个水榭模样的建筑中,几人坐好,四面有帘,风自四面八方灌来,珠纱帘被拂得微动,而穿过这些珠帘的大风,变得小了几分,驱暑刚刚好,大家身上的燥热瞬间消失。
有侍童陆续地端着茶点上来。
小琉璃缩在程让身边,看着那些侍童,眼里有几分渴望。
程让低下头去,便看到小琉璃这幅神情,心中便是一颤……她一直都把琉璃带在身边,以至于他一个同龄的朋友都没有。
是她这个做姐姐的疏忽了……
一曲悠扬的笛音传来,程让透过珠帘,好奇地朝湖面看去,便看到几叶扁舟自小湖的四面飘来……
每叶扁舟上,都站着一个美男。
每一个,都有不同的风采。
有的温润,有的阳光,有的俊美,有的邪肆,有的成熟,有的少年感十足。
美男啊美男,真是每一个有每一个的美!
程让忽然觉得,以前沉迷于女人的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无趣!男人要是美起来啊,还真是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但程让欣赏归欣赏,心里却并没有多大的波动。
这些美男的容貌虽好,但与王爷比起来,还是要差了许多的。
当初王爷仅凭一双澄澈无垢的眼睛,就轻易地把她给迷得七荤八素,更让她心底发了无数次誓,非要娶他不可!
眼前的这些美男啊,还是要差劲了点。
但这些美男中,有两人程让尤其注意地多看了两眼。
第一个,正是之前在门口接待他们的那个温润美男。吹笛的也正是他。
这厮正一边吹着笛,一边仔细地打量她呢。
被人这么光明正大地打量,程让也坐不住了,这里这么多人,他光打量她一人干啥呀?她又没欠他钱!
于是乎她也挑衅地直视了回去,却见那美男并不避开视线,眼眸里甚至还出现了一丝笑意。
带着几分调戏的意味。
“这家伙!”程让恨不得手里有块石子,直接朝他甩过去!
至于第二个让程让注意到的人嘛,则是一个红衣美男。
他和所有驾舟而来的美男不同,他是远远地站在岸上,踏水飞跃而来!
遍湖的荷叶,都是他足尖所点之处!
而他那一袭红袍,如同最冶艳的荷花,灼灼盛开。
很快,他便超过了那些驾舟而来的美男们,第一个踏在了水榭的栏杆上。
容颜妖艳得跟狐狸精一般,长眉细凤眼,薄唇如血般欲滴,如果不是颈部有喉结的话,程让绝对看不出他是一个男人!
他五指端着一个酒壶,指尖一转,酒壶被他拎在了手中,他跃至程让身边,酒壶倾斜,琼浆倾泻而下,程让身前的酒盏瞬间就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