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手上的那二十万,自然在距离京都不远处,随时调转马头——到时候,只用说七皇子元峦趁着大军不在京都,毒杀燕帝与太后,意图谋朝篡位!
三皇子元熙立刻率军回来勤王保驾便好。
“陛下那里——”顾澜烟看着元峦,出声问道。
“已经抓住了意图行刺的宫女和太监,元熙还真是厉害,明明之前早已对宫中进行了清理。
却还能埋下这么多的暗桩,偏偏这些人还一口咬定,主谋者是我,若非我抢先一步阻止。
怕是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罪名了。父皇那里也是十分震怒……”元峦沉思片刻,将这些一一道来。
顾澜烟点了点头,道:“现在,就剩下等待了。”
元峦咬牙:“等我捉到了元熙,非要剥下他的一层皮不可!”
说得真是好听,既然已经提前洞悉了对方的阴谋,本可以阻止刺杀和下毒的行动,可元峦却一直不曾有所动作……
分明是要坐实了元熙的罪名!
这个七皇子啊,如今也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顾澜烟看了他一眼,却是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随后她回过头,看向一直在旁边看着,几乎已经是浑身发抖的长公主,道:“公主,你还好吗?”
刚才宫中到处都不安全,所以她才将长公主带在身边,现在看她吓成这个样子,心中也有几分抱歉,“是不是先送你回去休息?”
元峦点头,道:“妹妹,刚才我已经通知了柔妃娘娘他们先行躲避,现在应该没事了,你快去安抚一下柔妃娘娘,免得她受惊了。”
顾澜烟冷冷一笑,柔妃娘娘会受惊?
真是天方夜谭,但她不预备说出自己的看法,只是转身向外走去,梅儿一直伪装成宫女的模样跟在她的身侧,此刻急忙跟上。元峦连忙叫住她:“你这是要去哪里?”
顾澜烟看了一眼刘夫人离去的背影,道:“回府。”
元峦递出了自己的令牌:“如今全城都已经禁严,元熙还在虎视眈眈,你不可随意乱走。
但凭着这块令牌,你能够在宫中自由出入。”
顾澜烟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收下了令牌,转身快步离去,元峦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顾澜烟,你很快会变成我的。
这一天,不会很远了。
刚刚出了宫门,却见到百姓们惶惶不安,他们还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城门被人关闭,城内一队队的兵马在巡视。
刘修明一直很傻很天真的等待着那四万五千人的禁军响应!
却不知道禁军中的那五名副将全部被元峦诛杀。
如今元峦凭着燕帝的手令,已经牢牢控制了这四万五千人。
现在——剩下的就是元熙手上的那二十万和韩国公的五十万军队,但不管是哪一方,现在都不可能轻举妄动……
顾澜烟的马车驶入一条长巷,马车却突然停了。
梅儿掀开了车帘,却听见一声极度刺耳的声音:“顾澜烟,你给我滚出来!”
宁国公主!
顾澜烟皱起眉头,刘夫人已经带人赶赴三皇子府,宁国公主却到了这里,看来刘夫人是扑了个空了。
她冷冷一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好,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要做什么。
她吩咐梅儿掀开了车帘,随后下了马车,却见到宁国公主身后带着数名皇子府的护卫,面带煞气地看着顾澜烟。
皇子府的护卫都很紧张,宁国公主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召集人手到处寻找澜烟郡主。
先是找到了李府,然而李府却是闭门不出,只说郡主入宫了。
宁国公主却依旧不依不饶,一路要找进皇宫之中,如今却在这里恰好遇见。
叫人如何不担忧,若是她们起了冲突,又该如何是好。
宁国公主眼睛里充满了恨意,瞪着顾澜烟道:“贱人!”
“这是哪里来的疯婆子。”
顾澜烟冷笑道,她眉梢眼角俱是平静,面对宁国公主的辱骂,她反而笑得惬意起来。
宁国公主越是疯癫,越是发狂,顾澜烟越是觉得开心。
宁国公主被顾澜烟的笑容刺激的双目通红,唇哆嗦了两下,一股血液慢慢冲上头顶。
心头压不住的狂躁越来越盛,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愤恨:“顾澜烟,你居然串通沈太医来害我!
你这个毒妇!”随后她厉声道:“灰奴,还不把她拿下!”
没有人应声,灰奴只是静静站着,一动不动。
“灰奴,你聋了吗?
听不见我说什么?!”
宁国公主猛地回头,声音仿佛破掉的铜锣,因为过度愤怒和憎恶变得异常难听。
灰奴依旧是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顾澜烟微微一笑,道:“灰奴,你做的很好。”灰奴一怔,随即点头,道:“多谢郡主夸奖。”
宁国公主先是震惊,在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她的表情变得异常扭曲:“顾澜烟,你设了个局害我还不够,还收买了我的暗卫?
你果然好毒辣的心思!”
随即,她猛的想要朝顾澜烟扑过去,却被梅儿一把拦住。
顾澜烟冷若冰霜地看着宁国公主在梅儿的掣肘下疯狂大叫,口中还在不断地吐出不堪言辞,她冷冷道:“满口污言秽语,掌嘴!”
梅儿冷笑一声,扬手便是十数个巴掌,把宁国公主的半边脸打得肿了起来,宁国完全没想到顾澜烟居然敢这样嚣张,顿时恼怒的发狂,恨不得砍掉梅儿那钳制她的双手,这样的下人竟然敢打她的耳光!顾澜烟,她怎么敢!
一旁三皇子府的护卫连忙要上来阻止,顾澜烟冷冷地道:“三皇子串通刘修明聚众谋反,刘修明如今已然投降,你们现在还护着这个泼妇,是要一起犯上作乱吗?”
众人一听,全部都愣住了。
顾澜烟的笑容变得冷冽:“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你们身后的禁军,看看你家主子到底在哪里?”
三皇子府的护卫们回头一看,整条巷子已经被禁军包围了,脸色顿时都变得异常难看。
顾澜烟挥了挥手,梅儿向禁军一点头,他们立刻就手脚利落地将宁国公主束缚起来。
宁国公主没想到事情的变化会这样快,她拼命地挣扎,怒视着身边那些在她看来无比卑贱的奴才,顾澜烟,难道这个贱人疯了不成,竟然敢如此对她!
顾澜烟看着宁国公主充满了怨恨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却更是清冽:“宁国公主,你可知道沈太医对你所做的事情,并非是我吩咐的,他真正的主子,就是你亲爱的夫君,元熙。”
宁国公主一愣,随即怒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澜烟微笑,道:“难道你不知道?当年沈太医在宫中的时候就与三皇子交情甚笃吗?”
宁国公主的眼神开始变得恐惧,道:“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顾澜烟的笑容带着一丝嘲讽,道:“三殿下对你根本就没有几分夫妻之情,否则他为何不告诉你沈大夫与他的交情。
为什么你疯狂寻找,沈大夫却销声匿迹了,因为元熙在等你死,明白了吗?”
“你胡说!你全部都是胡说的!
他不会!他不会这样做,他是真心爱我的!”
宁国公主满眼的怨恨,若是可能,她几乎恨不能将顾澜烟一口咬死。
顾澜烟却满不在意,继续说道:“在我提醒你之后,沈大夫给你的药,你便都停了吧。
他见没办法让你自动自发地消失,便又想了个法子将你置诸死地。你可知道,为什么他离开京都却把你丢下?”
“他——他是出征。”宁国公主硬生生挤出这几个字,却发现自己的牙齿在打颤。
顾澜烟笑了,她的笑容此刻纯净得像是个孩子:“不,他是要篡夺皇位,而且故意把你留在这里,期待你被所谓的‘乱军’诛杀。
我想,这乱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到时候他会给大梁去信,表达一下对你的歉意,然后在痛哭一顿——
之后么,我猜他会将你的死安在元峦的身上。
到时候大梁皇室自然会向七皇子和魏国公府算账——当然那位皇后不是傻子,他想要这样做,自然会有很多的布置,让人相信一切的确是元峦所为。
哎呀,到时候我想他还要演出一番好戏,让别人以为他替你多么的伤感。
宁国啊宁国,你真是可怜,却又可悲。”
元熙对宁国公主没有丝毫的夫妻之情,他将宁国公主丢在京都,一方面是获得燕帝的信任。
另外一方面就是要将她置诸死地。
毕竟她是大梁的公主,元熙若是真的登基,想要舍弃这个皇后,一定要顾忌到大梁是否会因此而震怒。
“顾澜烟,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
宁国公主怒睁着双目,仿佛一匹被激怒的野兽一般,拼命地挣扎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
发出森寒的笑声,令人头皮发麻,梅儿厌恶地看着这个疯狂的皇室公主,用力钳制着她,不让她动弹分毫。
“哼,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要挑拨我们夫妻感情,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宁国公主到如今都还是执迷不悟,顾澜烟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盈盈地道:“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过是好心好意地提醒你,你又何必这么激动呢?”
宁国公主怒声道:“顾澜烟,不管元熙是不是谋反,我都是大梁公主,你能奈我何?!
你敢杀我吗?不,你不敢,若是你杀了我,我母后绝对不会饶恕你的,她会找到你,把你抽筋薄皮、油滚火烹!”
顾澜烟闻言,突然笑了起来:“宁国公主,你是搞错了吧,怎么会是我杀你呢?
明明是你在混乱之中被乱军所杀,是不是?”
她看向四周,周围的禁军全部低下头去:“是。”
宁国公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恐的神情,她原本那样嚣张就是仗着顾澜烟不敢将她如何,可若是顾澜烟执意要为刘筱儿复仇呢?
她要怎么办?“顾澜烟,你不要乱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若是杀了我,我母后总有一天会查到的。
她一定会帮我报仇!”
看顾澜烟的神情不为所动,她立刻换了语气,“顾澜烟,我们又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仇恨。
你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呢?放了我吧,我保证既往不咎!”
顾澜烟被她说的笑了起来,既往不咎?
她挑高了眉头看着眼前的人,慢慢道:“二嫂死的时候,也这样哀求过你吧。
她跟你并没有什么仇恨,不过是无意中瞧见了你去看病,你为了阻止秘密泄露,不惜杀了她。
而且还是用那样残忍的手段。你这样丧心病狂的人,我还需要和你讲道理吗?”
是的,其实顾澜烟不必要沾染宁国公主的血,可她答应过刘筱儿,要为她报仇雪恨,就绝不能食言。
顾澜烟面上的笑意盈盈中带着无限杀机,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一句话:“将宁国公主带走,好生照顾,千万别再让她到处疯跑了。”
“是。”禁军弓身行礼,随后便立刻有人来抓宁国公主。
宁国公主怒声道:“别用你们的脏手碰我,我是大梁的公主!我是大梁的公主!放手!全都放手!
顾澜烟,你这个贱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贱人!放开我!”她一边大声叫着,一边拼命挣扎、踢打着禁卫。
顾澜烟慢慢注视着她,微笑了一下:“灰奴,我不想再听见她的声音。”
灰奴头皮一紧,快步上去,铁钳一样的手捏住了宁国公主的下颚,随后强迫她伸出舌头,一刀削下去,顿时血流如注,半截舌头落在泥土之中。
宁国公主惨叫了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澜烟道:“我记得,宁国公主写了一首漂亮的簪花小楷,可惜,我以后再也不想看了。”
灰奴头也不抬,狠下心肠,一把匕首挑断了宁国的手筋。
宁国公主又活生生痛地醒了过来,只是此刻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在尘土之中翻滚着。
美丽华贵的衣裳破损不堪,狼狈至极。
顾澜烟走上去,绣鞋踩住了她断了的手腕,柔声道:“二嫂死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做了?”
丫头说刘筱儿被送回来的时候,手腕上还有被鞋子碾踏过的青痕。
宁国公主想要咒骂,张开嘴却只是血洞,根本咒骂不成,又痛到了极点。
只能用怨恨到了极点的眼神瞪着顾澜烟。
顾澜烟微笑起来,道:“好了,你该上路了。”禁卫们立刻押着宁国公主离去了。
梅儿小心翼翼地道:“小姐,他们要把宁国公主带到哪里去?”
顾澜烟微笑道:“去她该去的地方。”
梅儿不明所以,就在此时,却看见刘夫人怒色匆匆地从不远处骑马过来。
看见顾澜烟在此处,立刻下了马,顾澜烟微笑着望她:“刘夫人,你来晚了一步。”
刘夫人脸上露出愤恨:“我去晚了一步,那个贱人已经逃走了。”
“不,她没有逃走。”
“去了哪里?”刘夫人迫不及待地问道,她只希望可以手刃仇人,一剑杀死宁国公主。
顾澜烟微微一笑,道:“她这样高贵的人,总该去体验一下真正‘贱人’的生活,才不枉费她整日里贱人贱人的叫着。”
阳光之下,顾澜烟的肌肤是透了明的白,身上的味道也是清雅的莲花香气。
看起来清清秀秀的,旁人绝对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冷漠的话。
刘夫人恨恨地道:“郡主,你一片好意我是知道的,可何必这样麻烦,还不如一剑杀了,省的闹出什么事情来——”
顾澜烟微笑道:“放心吧,待会儿我带你去瞧一瞧就是。”
刘夫人惊讶地看着顾澜烟,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论她如何问,顾澜烟却是神秘地笑了笑,不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