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皇后叹了一口气道:“她刚才是在故意激怒你我,看得不到效果,便又用了哀兵之计,难道你看不出来?”
雍文太子毕竟是个极端聪明的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毕竟这也是他的皇妹。
是!
刚刚明灵所言字字句句戳人心扉,看似没有章法,实则是在刺激孟皇后和自己。
但凡有一点血性和愤怒,就会被她所刺激,替她行动。
雍文太子的额头上出现了一点冷汗,他叹了口气道:“若非母后提醒,我怕是要上了明灵这丫头的当了。”
孟皇后淡淡一笑道:“她不过是最后一搏而已,既然这一博不成,你我都不为她出手,她自然要自己去了。”
雍文太子面上拂过一丝担心,慢慢地道:“若她真的做出什么错事,反倒连累了我啊,母后为何不阻止她啊?”
孟皇后摇了摇头道:“明灵的个性虽然看起来骄纵任性,却还不是完全没有脑子,她如此决绝,想必是已经有了好的法子。”
雍文太子看着孟皇后,心头却掠过一丝冷意,明灵说的没有错,这个母亲十分的冷酷。
不单是对待明灵公主,哪怕是对待自己,这些年来也没有多少的温情。
没错,孟皇后确实是很重视自己这个儿子,悉心教导,认真栽培。
但他隐隐觉得孟皇后所为,不过是为了培养一个称职合格的太子——能够把太子之位牢牢握在手心里。
孟皇后本身对他并没有多少感情,甚至于他在这个母亲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的温柔、同情和怜悯。
当她谈起明灵公主的时候,她只是分析着明灵公主的情态,看着她绝望,看着她疯狂,甚至没有伸出援手的打算!
这样的母亲,如此的冷漠、如此的无情!
便是雍文太子这样的人,也不禁感到心寒如水,他看着明灵远去的背影,叹一口气——
明灵啊!
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终究是无法啊,若是让我牺牲了皇位就为了一个男宠报仇,这简直是太可笑了!
所以,皇兄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了。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着孟皇后道:“母后,明灵虽然莽撞了些,但她说的话也没有错——”
孟后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微微地一笑道:“她再厉害,所用的手段,也不过就是那些,你现在要注意的是靖王!”
雍文太子有些疑惑:“靖王?他又能怎样?”
孟皇后笑了笑,温和地道:“难道经过这次的事情,你还看不出来吗?”
雍文太子越发的困惑,他说道:“此事是韩文和张平勾结起来,陷害顾澜烟,结果被她反咬一口。
或许张家的那三个兄弟也参与此事,这其中难道还有其他我看不明白的事情吗?”
孟皇后微微一笑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从现在看来顾澜烟和张家那三个兄弟,或是大获全胜。
可事实上真正得益的人却不是他们,而是靖王萧壁啊。”
对,这一次得益的人确实是靖王萧壁!
张平和镇国公府的争斗早已有之,这一个顽疾牢牢地跗在镇国公之上,始终无法铲除。
有张平在一日,镇国公的爵位永远有人觊觎,永远都有人在背后戳他脊梁骨。
众人提起张平虽然不齿,若真论起名正言顺起来,这爵位到底不该轮到文轩啊!
如今萧壁除掉了张平,又除掉了张藤,这爵位自然属于镇国公的。
他帮助了文轩坐稳了镇国公府的位置,文轩虽然嘴上不说,心中毕竟是要领情的。
这样一来,张府就更加忠心耿耿支持他靖王萧壁了。
在此事之中,那萧壁恐怕才是坐收渔翁之利。
雍文太子这样一想,目光一闪道:“我是当局者迷了,我以为自己的地位稳如泰山,其实却危如累卵。
这些年来,靖王萧壁一直默默无闻,韬光养晦,从不肯引人注意,现在看来,他根本是觊觎我的太子之位!”
孟皇后笑了笑道:“是啊!抢这个位子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你要好好地想一想该怎么样,才能将这些人一一铲除。”
雍文太子低下了眼睑道:“母后放心,儿臣心中有数就行了。”
此时的张府,却并不像雍文太子所以为的那样欢天喜地,张家的三个兄弟一溜地跪在地上。
从张平府上回来,镇国公便令他们如此,自己一言不发的就回了书房。
期间张夫人派人来劝,可惜镇国公丝毫都不肯原谅,非要儿子们就这么跪在地上。
顾澜烟远远地看着,叹了一口气,张夫人走到她的身边,慢慢地道:“雪儿,你可知道你父亲为何生气?”
顾澜烟只是微笑道:“雪儿以为,父亲是觉得我和三个哥哥算计了大伯父,害得他家满门抄斩。
断绝了亲情,父亲才会怪罪下来。”
张夫人叹了口气道:“这一回,你们四个人闯的祸也太大了!
怎么能不和我商量,便做出这种事呢?”
从张府回来,张夫人便已经明白过来,她想起了当时张导和梅儿的神情,又想起了顾澜烟当时所说的话,很快便明白过来。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出苦肉计,故意让人上当!
看样子,顾澜烟是早已察觉到了对方的行动,借机下手,一举铲除了张平。
顾澜烟看着自己的母亲,慢慢地道:“娘,你是觉得我的手段过于阴狠残酷了吗?”
张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看着那边跪着的三个儿子,又看看眼前温柔美丽的女儿,柔声道:“其实我对张平的憎恶之心不在你们之下,若有机会我也绝不会绕了他,只不过你父亲他……”
顾澜烟笑了笑道:“只不过,父亲依旧对他们心怀仁慈,顾念着手足之情不肯下狠心。
既然父亲不肯,我就代父亲做出这样的决定,又有什么不妥呢?”
张夫人看着顾澜烟,女儿面上的倔犟和坚强是她从未察觉到的。
想了想,终究笑了起来,道:“罢了,这样也好,与其让他一直生着这块心病,不如快刀斩乱麻,痛一痛也就好了。
以前那张平虎视眈眈,害得我们日夜难安,如今他不在了,我心头倒也轻松了许多。
只不过,你父亲心头的怒气怕不好熄灭啊。”
顾澜烟看了那边抓耳挠腮的张敦,又看了看一脸无所谓、闭目养神的张导。
还有手里悄悄捧着一本书的玉临,笑了起来道:“我想,三位兄长是不会在意多跪两天的。”
张夫人点点头道:“这三个啊,和他们的两个哥哥可不能比,从小到大也是跪惯了的,皮糙肉厚,自然不怕什么,只不过那女人又要来闹事儿了!”
张夫人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指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