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国华把凤钗放回锦盒。仔细端详古画,非常面善的古代女子。虽是侧脸,但如仙女般不凡。他又拿起放大镜,头上的凤钗和刚才放入锦盒的实物的确一模一样。凤钗是没有记入史册的南越王李龘赠予妻子独有的礼物。原来她是这样的美丽,难怪李龘会为之疯狂,放弃江山选择退位隐居过农夫般的生活。
季国华把目光从古画中的凤钗锁定到了女子的面部。倾城的容貌,不凡的气质,如菩萨般面善外,看起来好像还很面熟。熟得如近期亲眼目睹或者擦肩而过。再看仔细些,几天前阳台的微微一笑,同样是侧脸,同样的这般倾城的浅笑。虽然如今的穆雪稍微有些显老,但不得不承认相似度几乎百分之七八十。
季国华瞬间魂惊魄惕,瞪大着眼睛不停的摇着头。
季叔见状有些惊恐:“爸。”
“季叔,你怎么了季叔。”雨寒大叫着着急得泫然欲泣。
一切皆在琴晓西的意料之中,既然季国华闭口不谈,那就想些办法让他自己说出口。
向来遇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琴晓西,今天有些失常。此时表现得非常慌张,站起身:“怎么了?”
原本看着电视的所有人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恐吓得往餐厅看去。
外婆和阿姨站了起来急忙往餐厅走去,大年三十举国同庆的日子,别出什么事才好。
外婆老当益壮走起路来特别快。穆雪恰巧和她的母亲相反,即使火烧房梁也不会影响她与生俱来慢条斯理的古典韵味。
穆老太走到傻眼的季国华身旁:“季馆长,怎么了。”再往季国华看的位置看去,老人家吓得腿脚发软,几乎无法站立。
还好俊杰手脚麻利,见外婆快要瘫软在地时及时上前扶了一把。
就这样惊险的举动着实让身后的穆雪为自己的母亲捏了一把汗。
都说老人摔不得,轻则卧床,重则中风或者死亡。也许目前的她最不能承受的就是万一哪天疼爱自己的母亲因老辞世。想当年父亲去世,她比母亲哭得还厉害,因伤心过度晕倒救护车都来了好几次。在此期间连隔壁邻居都会避开她,要不然看到她伤心的样子,别人也会跟着痛哭起来。
慕老太看着穆雪走过来,着急得不行。结结巴巴的讲道:“不…不要…不要,快收起来,快收起啊。”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看到外婆惊慌失控的表情格外奇怪,也不懂外婆所说的不要和收起来指的是什么。也许所有人都不懂外婆为何如此慌张,但琴晓西知道。
穆雪看着母亲的表情如此惊恐,走上前:“妈,怎么了?”
慕老太知道已无法力挽狂澜,流着眼泪摇着头:“天意啊。”
穆雪往母亲目光锁定的方向望去,女人的容貌装扮看起来如此的面熟。钗子,钗子又在哪里见过。她的心骤然一阵一阵的巨痛无比,整个脑子如即将爆裂般疼痛,脑海里闪过一个男人和一些破碎的画面。
‘喜欢吗?我特意为你打造的。既有后裔身份也有皇后的身份。’
‘画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如若是王子就取名李晟楠。公主那就取名李忆夕,我的忆夕长公主。怎么样?’
‘我终于找到彩色峭壁了。’
支离破碎的画面一个一个以极快的速度闪过穆雪的脑海,头痛欲裂般无法忍受:“痛…好痛…”
穆雪尖叫着瘫软地坐在地上,双手使劲的敲打着脑袋。对于剧烈的疼痛,敲打也是于事无补。穆雪疼得想往墙上直接撞去。
二十多年前慕老太也见过女儿如此痛苦的表情。一次又一次累积出来的经验告诉她,不能在穆雪面前提及关于她的过去,一丁点都不行。
穆雪最后一次这样离奇的发病是在千羽寒很小的时候,距离现在也有二十来年了。
穆雪像今天般痛苦的惨状这是第一次。所有人都被吓到了,站在原地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姨。”judy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当场晕了过去。
穆老太心疼万分,流着眼泪大叫:“找绳子。”
琴晓西也吓坏了,他曾经打听过关于穆雪发疯的消息。但他不知道会是这样。如果早知如此,他宁愿解不开所有的迷也不会选择伤害可怜的穆雪极其家人。
俊杰拨通电话:“伯父,带上镇定剂赶紧来,我阿姨突然发疯般头疼。”
穆老太紧紧的抓住女儿的手。她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穆雪发病因为没经验,女儿的头发被自己扯掉一大把。还有一次女儿疼得在地上打滚,额头不停的往地上撞,惨不忍睹。
季国华双腿跪地在穆雪的身后紧紧的抱住她。他能感觉到穆雪痛得几乎可以直接撞墙而死。他不敢有半分松懈,他不可以让她有任何意外,他多么希望痛的是自己。
季风吓得流着眼泪躲在角落,全身哆嗦地叫着:“阿姨,快醒醒啊。”
“妈妈,你怎么了,妈妈。”雨寒泪如雨下竭嘶底里的呼喊着。
雨寒也开始头疼,愈来愈疼。也许是不及妈妈的那种疼。虽然很疼,但至少还可以自我控制。脑子里开始闪过断片的画面。为了不给大家增加负担,不让现场更为混乱,雨寒躲到季风所在的角落抱头低吟。
穆雪的声音渐渐嘶哑,尖叫挣扎着倒在地上全身抽搐,样子极其悲惨。
琴晓西终于找来了一条还算比较粗的麻绳,两步并做一步的走到穆雪身边,在她的手腕上放了一条柔软的毛巾,开始用麻绳绑住穆雪的双手和双腿。接着又在穆雪的嘴里放入了一条毛巾,以免挣扎时咬伤舌头。
晓西看了看靠在墙角如睡美人般的judy,抱着judy往自己房间走去。他没想到这看似强悍霸道的泼妇如此脆弱可怜,他真希望蓝仁并非他们怀疑的那种人,如果是事实这小可怜怎么去承受巨大的打击。
晓西把judy轻轻的放到床上,为她盖上被子。盯着熟睡中有几分忧虑的泼妇,他全身发热,心跳骤然加速。晓西用冰冷的双手在自己滚烫的脸上降温。几分钟过去仍然没有半分缓解,他赶紧走出房间,轻轻的合上房门。
“伯父,到了没。”俊杰一直不停的拨打着尚教授的手机。
“到了到了。”
琴姨早已在门口迎接。为了让尚教授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别墅,她接过尚教授的药箱跟在教授的身后。
尚教授喘着大气一路奔跑着来到穆雪的身旁,打开药箱拿出针管为穆雪注射了镇定剂。
慢慢的餐厅安静了下来,静得几乎能听见所有人的心跳。
晓西抱着昏迷的穆雪去了雨寒的房间,季国华和穆老太紧跟其后。
雨寒不停的摇着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尚伯父,我头疼。”
俊杰这才注意到雨寒依偎在好像已经傻掉的季风的怀里痛苦无比。
他从季风的怀里接过雨寒,紧紧的搂着她,他怕雨寒会像她母亲一样。
尚教授走到雨寒的身边:“止痛药,吃下很快会缓解的。”
“倒杯水来。”俊杰手肘撞着傻傻的季风:“快啊。”
季风这时才清醒了过来,端着水杯跌跌撞撞的放到俊杰的手里。
俊杰为雨寒吃下药后抱着未婚妻往自己的房间走。
尚教授拉着季风往沙发上坐去。琴姨为二位送来了热气腾腾的花旗参茶:“尚教授,谢谢。”
“琴姨,好久不见。”曼蕊在世时,尚教授是蓝家别墅里的常客。几年过去了,琴姨仿佛老了许多。
季风捧着手里的热茶:“尚教授,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问你。你给我讲讲整个事发过程。”
季风此时还有些心有余悸,从自己父亲看到古画开始细致地把整个过程讲给尚教授听。
十二点整,新的一年已经到来。整个h市鞭炮声霹雳吧啦的响个不停。
雨寒躺在床上,头疼也渐渐的得到了缓解。
俊杰坐在床边靠着靠背,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阿姨如此难受。雨寒脑震荡后为什么也会头疼,难道她们母女的头疼有相同点。雨寒曾经讲过,她母亲也有相同的胎记,伤口愈合力也极强,如今都有头疼。
‘咚咚咚咚—咚咚’房间传来敲门声。
俊杰知道琴晓西,他来的正是时候:“进来吧。”
晓西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雨寒也坐起来靠在床头的靠背。
“说吧。”俊杰很了解晓西。他知道雨寒在休息还敲门而入,肯定是有话要说,还是比较重要的话。
晓西看着雨寒:“阿姨睡着了,你外婆和季叔陪在她身边的。”
“谢谢。”
“晓西,我知道你知道其中的原因,说出来。”俊杰此时一句废话都不想听,直接想切入主题。
“千羽寒,对不起,我知道今天会让你妈妈受到伤害,但为了寻找答案,我还是自私的做了。”
俊杰现在算是知道琴晓西为什么如此保密的东西愿意拿出来呈现在大家面前欣赏,原来他是为了寻找九尾凤钗和古画的答案。
雨寒生气极了,但非常想知道古画和自己母亲的关系:“你知道还这样做。让我们原谅你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我知道的很少,记得台风后在总统套房里的事吗?”
“记得。”
俊杰二人当然知道。可以致命的伤口几个小时的时间痊愈,怎么会忘记。
“好奇心促使我想查出整件事情蹊跷的原因。这样的愈合力根本是目前医学无法达到的。应该不能用目前这个词,是永远无法达到的。因为我看到了一段录像,所以我确定俊杰,你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让你重生的就是千羽寒。”
俊杰知道晓西说的话是真的。所以在他说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时开始怀疑现在的自己还是不是原来的自己,又或者幻想着所有的一切是不是一个漫长的梦。
晓西继续道:“我曾怀疑过致使伤口愈合的原因也许是雨寒身体分泌的一些液体,事实也差不多如此。”
“是什么?”雨寒也想搞明白自己为何不同。
“血。你的血是伤口愈合的灵丹妙药。”
说完琴晓西拿起手机打开了一段视频。整段视频大概是一个多小时。琴晓西非常熟练的卡在三十六分的时候按了播放。
应急灯下的酒店救护人员正在抢救一名衣衫破烂满身是血的伤者,此人正是蓝俊杰。医生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进行抢救十分钟后俊杰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医生俯身听了听心跳,又摸了摸脉搏摇头离开。
看得出琴晓西应该看了无数次这段视频。他把视频移到五十二分钟。此时医生已经离开俊杰六分钟后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俊杰心跳停止了六分钟后雨寒来到了现场。
雨寒心肺复苏的方式抢救了九分钟后,俊杰奇迹般的醒了。
琴晓西总结着:“从医生离开到俊杰苏醒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意思俊杰心跳停止大概半个小时后复活了。我还差人找过当时抢救你的医生,他说他在抢救你时已经没有心跳,他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看看能不能出现奇迹。也就是说心跳停止的时间可能是在蛙人把你救起前,你在负二楼的停车场已经死亡。”
心跳停止这么久怎么还会复活?俊杰看着触目惊心的视频,心里害怕极了,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
晓西把视频退回了一分钟暂停:“雨寒手臂的血刚好流到俊杰的伤口,一分钟后俊杰活过来了。”
“我可以救死扶伤?”雨寒对自己十分害怕,她觉得自己也许是怪物,又或者是传说中的千年妖精转世。
俊杰看着发抖的雨寒,拥她入怀:“别怕。”
雨寒突然兴奋了起来:“那我的血是不是可以让蓝叔叔病愈。”
“不可以。你的血只针对流着血的伤口。”
“你怎么知道的。”俊杰不敢想象最近几个月晓西花了多少心力在雨寒的这些事情上。“以前你问我关于雨寒身世的时候,我也告诉过你雨寒妈妈发生过像今天一样事情。难怪你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画里的女子真的和雨寒的身世有关?难怪外貌如此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