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被秀秀端来的绫罗绣裙闪得眼睛有点痛。
不是有点……是非常痛。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我爹新娶还是姨娘改嫁?”苏浅浅逮着起床气没头没尾地发牢骚。
秀秀:“……”
要是被大公子听到小姐这番言语,估计会被气得从渝州插上一对翅膀飞回来。
秀秀板正她睡眼惺忪的脸庞,无奈道:“小姐,今日已经是三月初二了。”
“嗯,三月了,还有两个月就是端午了,可以和爹一起吃粽子。”苏浅浅的头蓦地垂下,趴在梳妆台上,刻意发出难听的呼噜声。
秀秀满头黑线,终是妥协,好声好气地将她扶起来,把她的脸对准镜子,语气肃然:“明天就是女子节了,到时候帝都有身份的女子都会去参加,而且是且德高望重的宁王妃主持,咱不能到时候失礼啊。”
秀秀看着铜镜中苏浅浅长发披散的模样,嘴角抽搐了一番:“所有需要的衣服首饰,方姨娘刚刚差人成批送来了,咱们要赶紧选定明天穿什么衣服,还有发髻啊,配饰啊——”
苏浅浅嫌她太啰嗦,推开她端来的托盘,随意指了一套桃粉缂丝衣衫。继续去倒头大睡。
秀秀卒……
“您这不是难为奴婢了吗?”她哪里是让小姐选方姨娘送来的衣服啊。
秀秀将目光投向桌上的三套衣服。
三套,分别来自瑞芳宫,摄政王府和淳于候府。
老侯爷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硬是把苏浅浅以自家儿媳自居,也不怕白发人送黑发人,小侯爷就这么英年早逝了。
秀秀暗戳戳地掂量了下三套衣服的来历,默默地将摄政王那套单独拎出来,其他的两套和方姨娘送来的那些堆在一起。
嗯,就是这样,明天等小姐去赴宴的时候,就穿摄政王这套淡蓝云锦水纱软烟罗素裙好了。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摄政王夜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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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晴空万里。
苏浅浅的心里是乌云密布。
向来懒散的她也被盘上了复杂的发髻,经和秀秀商议,拆了招摇的头饰,换上了一对蓝田玉蝴蝶衔珠簪子。
少许发丝垂至腰间,是女子的打扮。
一切收拾妥当,府里的马车停在侧门外,苏雨柔已经先行一步走在了苏浅浅的前面,并先一步上车。
苏浅浅懒得计较这些小事,听完了方姨娘的叮嘱,才慢慢吞吞地坐上马车。
说实在的,方姨娘倒还真像她亲娘,事无巨细,仿佛挺关心她的样子。至少她对苏雨柔就显得严苛过度了。
马车驶向城郊五里外的别苑。
据闻是先帝赐给亲妹的陪嫁,原本是打算修做公主府的。哦对,宁王妃的身份大有来头,是先帝唯一的妹妹,不顾劝阻嫁给了一个事业无成的文吏。后来丈夫还是托了她的福分,平白得了个王爷的名头。
“小姐可是不舒服?”
苏浅浅抬头,触及秀秀关心的目光,心中一暖:“估计是昨晚踢了被子,受了凉。”
秀秀明见着她倚在厢壁上神色焉焉,担忧道:“若真有事,咱们就回去吧,小姐你向来不喜这些闺秀女子的热闹,去了,也只是走个过场。”
待会那些姑娘们争奇斗艳,誓下血本也要拿下各类比试的第一名。她家小姐……自小文墨不通,琴艺一类艺技更嫌枯燥,能拿得出手的估计也只是和淳于小侯爷打架时的花拳绣腿。但哪里比得过那些自小长在军营里的将门虎女?
苏雨柔戚戚道:“该不会是待会儿怕没有拿得出手的手艺,找个借口开溜吧。”
秀秀暗自着急,二小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就巴不得三小姐一会儿到了现场,给别人挑唆然后出糗,怎么着也是她的亲妹妹呀,她的心怎么可以这么歹毒。
苏浅浅看了眼苏雨柔一身蜀锦折枝芍药暗纹衣裙,挑了挑眉,笑道:“姐姐别怕我会抢了你的风头,前些年怎样,今年也怎样。”
就像秀秀说的,纯粹走个过场,不参与不属于她的热闹。
到了百花盛开的雅致别苑,幽幽庭院点缀在山水之间,小桥流水又平添一份俗世真景,不至于美到脱离现实。
一块描金庄严的肃穆牌匾高高挂着门口。
桃花坞。
虽然这场宴会叫百花盛会,可这个季节最显眼的是桃花,宁王妃这处别苑后面也种了大片大片的桃花林。
赏花,赏的是娇花。苏浅浅心知肚明。
秀秀先下车,苏浅浅放下小窗的帘子,扶着她的手走下马车,被外面世外桃源一下子吸住了目光。
美。现在视线不被束缚,饱览山水华庭,透过鳞次栉比看见庭院里的彩蝶飞舞衣香鬓影,眼福啊眼福。
“咳咳。”身后的苏雨柔提醒。
苏浅浅才后知后觉,避开了身子,让苏雨柔下马车。
一群姑娘蜂拥而至,围着苏浅浅跟动物园里看动物似的。
苏浅浅不适地皱皱眉头。
秀秀略倾身挡住那些脂粉香味浓重的高门小姐。
苏雨柔和其中一人打着招呼:“嘉嘉。”十分熟络的模样。
方嘉嘉,掌武事方太尉嫡女,算作苏雨柔的表姐。
“雨柔,我和何小姐等你很久了。”方嘉嘉嗔道。
苏浅浅打量了几人,方嘉嘉衣着端庄,皮肤雪白,素锦的朱裙上绣着百蝶,与这一院花色,百蝶飞舞的景象相得益彰。
她旁侧静立的何小姐,一身鹅黄柿蒂纹的春衫,身姿温柔妩媚。
还有几位才落脚的小姐,庄端的,秀美的,娇丽的……
苏浅浅敛下眼角。花儿呀,可别有人来找她麻烦,叫她辣手摧花咯。
“浅浅,你今天这身打扮真好看。”御史中丞之女亲昵地挽着苏浅浅,羡慕她一身轻柔素雅的绣裙。
云锦是夜国少见的面料,只有皇室才能用的起。帝都专供皇族衣物的云裳坊每年也只售出三套云锦衣裙。寻常的官宦之家,得一块云锦帕子都要当宝贝似的。
云锦虽为绸锦却不同于一般绸缎的华丽贵重,反而是轻柔素雅,素雅到不仔细看,根本就认为是普通轻薄料子。
蒋舒芳一提,大家的目光或多或少落了些到苏浅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