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果然,太后娘娘果然说话算话,说好的端午节后,就派了宫里的教养嬷嬷来苏家教导苏浅浅礼仪规矩……现在苏浅浅只要一出门就能被五个犹如复制粘贴的嬷嬷围在左右,最夸张的是,就连苏浅浅吃饭时筷子的拿捏长度都要一寸一厘的计算好,稍不注意没按照她们的规矩来,手背上就会挨板子。
“你们…再打我试试……”苏浅浅为了革命成功,披着桌布单只脚踩在桌子上。
五个教养嬷嬷都互相看了一眼,但并不急着劝苏浅浅下来,或是被她胁迫而妥协。
她们之中身形最高挑的许嬷嬷走出来,走到苏浅浅面前行了个标准的福礼,说道:“苏小姐,”
苏浅浅手里拿着教养嬷嬷这些天拿来打她的戒尺,她拿着一端,用另外一端指着嬷嬷:“你说,你们到底要让我怎样!”
笑不露齿,行不露足,食不言寝不语,步履轻盈缓序,言语高雅大气……等等等的所有对苏浅浅的要求规划,她自认为一个都不可能实现。
许嬷嬷说道:“太后娘娘的旨意上说了,让苏小姐在这一个多月里,务必学会这些礼仪规矩。”
“我不学!”
许嬷嬷对苏浅浅伸出手掌,下巴抬了抬,指了指苏浅浅攥着的戒尺,“那就一切按规矩办事。”
苏浅浅气得咬牙切齿,这些大妈大婶真的是油盐不进,这些天来她给她们金银钱财、林田地契,但她们一样都不肯收,只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
比如现在,嬷嬷让苏浅浅交出戒尺,一副公事公办不肯退让的样子简直让苏浅浅气得牙疼。
“你们不能打我!”她大声喊。
“这是规矩。”五个嬷嬷异口同声说道。
规矩个屁。苏浅浅心里说道。
“你们自己看看,这几天我的手背,还有腰背上,全是你们打出来的戒尺红肿,你们看你们看,到现在还没有消下去呢。”苏浅浅说道,“等我找到夜夙,叫他看看我这几天受的苦,一定让他好好替我整治你们。”
嬷嬷们从容不迫,泰山压顶也不焦不躁:“摄政王已经出发去北地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
所以你们这是趁夜夙不在有恃无恐了?
“他去北地?北夷出了问题?还是珠玉关的事情?他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问题太多,许嬷嬷选择了最后一个问题回答道:“摄政王是端午宫宴过后的第二天走的。”
苏浅浅只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夜夙不在,她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另个嬷嬷说道:“苏小姐,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身份不同了,贵为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妃,一言一行、一举一止都代表着夜国的颜面,现在你必须把这些东西学会。”
苏浅浅捏着戒尺转了转眼珠子,问道:“舒芳和我同日成亲,太后娘娘也派遣了教养嬷嬷去教导她,我能不能和她一起学。”她怕几位嬷嬷不同意,又道,“我与她交好,平日里她也帮助了我许多,和她一起学,总比被你们这般逼着学的效果要好些吧。”
几位嬷嬷略一思忖,也明白其中关键被逼着学的效果,肯定比不上苏浅浅愿意自己和蒋舒芳一起学得好。
教一个人是教,教两个人也是教,她们就不信一边各五个人加在一起,十个人还搞不定苏家小姐这个小祖宗。
苏浅浅装作乖巧的样子迈着小碎步走出房门,迎面走来的徐锦行颇为诧异的看着苏浅浅的行为举止。
“咳。”许嬷嬷暗示苏浅浅。
苏浅浅垂下眼睑,先交叠双手放置小腹处,右脚点后半步脚尖触地,俯身道:“表哥好。”
徐锦行抿了抿早起尚还干燥的唇,诧异道:“小妹,你…你……你没事吧?”
怎么几天不见,弄成这幅鬼样子了???
苏浅浅不停地在脑海里搜寻黎念君高冷又不失礼仪的微笑弧度,在心里切换了十几种模式后,表情清淡,嘴角轻轻扯开:“妹妹尚好,表哥可还有别的事?几位嬷嬷要带我去蒋家,和舒芳一起学习。”
徐锦行在心里骂了句见鬼,面上说道:“好啊,你去蒋家找蒋小姐教你吧,这才几天……真不明白这几天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苏浅浅微微垂着头,肩膀开始隐隐颤动,许嬷嬷又咳了声,苏浅浅方才站直身子,憋住笑意。她又对徐锦行行礼告退:“妹妹就先去了。”
“啊,好。”
待苏浅浅穿过廊下,从前院出了大门连个背影都看不见时,徐锦行才回过神来,掀起袍子就往苏见信的书房跑。
“见信啊,你快去进宫去为小妹在姑母面前说说情吧,你看她现在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
苏浅浅去到蒋家的时候,管家说蒋舒芳正在房中练习书法。
苏浅浅中折转去了蒋舒芳的闺房。
走上阁楼,发现她也有五个嬷嬷守着,不过不像苏浅浅的许嬷嬷她们一样围着苏浅浅转,而是站在角落里排成一排,安静得过分。
“看到没有,要像她们一样,不说不问站在角落里装作木头人。”苏浅浅撅起嘴,“什么是木头人呢,就是把自己当做木头,不停地对自己说‘我是木头’‘我不会说话’……”
五位嬷嬷面面相觑,发现这位苏小姐的脑洞和思维方式真的是异于常人。
蒋舒芳听到苏浅浅这边的动静,草草搁了笔,她的嬷嬷们神色依旧,没有说什么。
蒋舒芳说道:“我想着你最多第二天就会来找我,没料到你竟然坚持了四五天。”
她话里有话,苏浅浅听出来了,面颊发烫的嗔她一句:“你瞧,太后娘娘这样偏心你。”
指派给蒋舒芳的嬷嬷们不是哑巴就是瞎子,指派给苏浅浅的嬷嬷们不是话唠就是强迫症。
“你刚才在做什么?”苏浅浅问。
“练字。”
“她们要求你做的?”
“不是。”蒋舒芳回到书桌前,拿开砚台,把墨迹刚干的纸张拿来给苏浅浅观看。
纸上的簪花小楷秀美庄端,苏浅浅只看见了满页满篇四个字:“高处胜寒?不是‘高处不胜寒’吗?”
蒋舒芳笑道:“我没写错,确实是‘高处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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