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对,你会如何?”东方旭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回问我。
我想了想说:“我会跟你谈,跟你做交易,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我还想多活一段时间。”
“你放心。”东方旭语气平静,他将匕首收起来,向外走去,他说,“我不会伤害你,这匕首是我刚刚怕自己痛晕过去,才准备在手的。”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蹲下身,将我丢的果子一个一个捡起来。
火堆重新点燃,温度逐渐回暖,他又回到老位置打坐调息,原本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但我却一点也不困,就用手捧着脸,盯着东方旭看,他长得好看,不管看多久都不会腻。
我原本以为,我能看透他了,可还是错了。
还记得,母皇曾经告诉我,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心。
世间所有的善意,都带着几分利益交换的味道,就连君相,也是用南风男子最高的地位,再加上权力的枷锁,恩威并施,才换来他们的忠心。
一直以来,母皇最警惕的就是辰祐帝国,而东方旭平白无故给了我生命,却什么都不想要,还是说,我的价值还不够吗?
我还在思考着,东方旭突然开口:“下次,不准再拿生命冒险。”
我一愣,随即装傻道:“没有,我是有考虑的。”
话音刚落,东方旭猛地睁开双眼,他捏紧拳头,似乎又生气了。
我看着他,他却不说话,看了我一眼,就缓缓闭上眼睛。
无奈,我只好凑上前去,顺便握着他的手,很好,体温正常了。
我这才放心下来,说:“东方,跟我说说吧。”
“你想听什么?”他闭着眼睛问道,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还是说,我只有活着,对他才有利用价值?
现在,还是转移他的注意力比较重要,我思考了一会儿,说:“荣毅没死,那现在玄疆的局面,是如何?”
“这次玄绶被算计,他的府邸被围了,皇上拿回了他的御林军,如果荣毅死了,识承本可以拿荣战将军的军队抗衡,只是,他机关算尽,恐怕没想到荣毅居然能活着回来复仇。”东方旭顿了顿,说,“霖夏出手偷了玄绶的兵符,帮了皇上,也是帮了荣战将军,所以,于我们而言,交易完成,明天,我会带你去见荣战将军。”
“我说了,这条命,我不能拿。”我摸了摸自己的心,没有温度,不再跳动,我小声解释道,“荣战将军,他是个英雄。”
他不能死,他还要背负着“战神”的名义活下去,牵扯各方势力,维护局面稳定。
只有等荣毅成长起来了,成为新的“荣战将军”,坐镇玄疆。
玄疆不能乱。
五大帝国少一个,都会燃起曾经死去的野心。
“想好了吗?”东方旭问我。
我笑了笑:“嗯,想好了,你说,要带我去看雪,现在还算数吗?”
“算数。”
“太好了!”我开心地跳了起来。
……
第二天,东方旭带我离开了断崖,下山时,小白一直绕着我叫,叫得烦了,我就挥挥手,它扑腾两下翅膀,就飞远了,估计是去觅食,过段时间就会回来。
就一夜,凉诏城就变了个天,识承的人头被挂在城墙上,进城时,东方旭捂了我的眼睛。
他说,识承让他来,是想让荣战将军死,但没让他参与夺权之争。
“那你干嘛弄这么复杂,还让霖夏过来偷东西。”回到了客栈,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道。
他说:“所以,这笔交易,我是跟皇上做的。”
“啊……”我瞬间明白过来,“你老奸巨猾啊。”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东方旭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哼哼”两声,算了,能瞬间明白的我,也称不上什么好人,阴谋诡计那些事,东方家在行,皇家更在行。
“还是顾城一好,至少,他够傻。”我小声嘀咕道。
东方旭没听清,转头疑惑道:“什么?”
“没什么。”我摆摆手,拍了拍收拾好的行李,问,“什么时候出发?”
他看了一眼窗外,还是那般阴沉沉的天空,他说:“就现在吧。”
不管来了,还是走了,什么都没带来,也什么都没带走。
我本来想去看看林月晴的,可转念一想,素不相识,算了,万一碰上荣毅,可就麻烦了。
就是东方,他费老大劲让影曦阁杀手跑一趟,人没杀着,命也没拿着,怎么算怎么亏。
“这样吧,这笔账算我头上,以后,有要我苏且若帮忙的事,尽管说!”我坐在马车里,拍着胸脯跟东方旭保证道。
东方旭就只是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我的手上:“不用了,你的信,我没送出去。”
我看了看手里的信,没被拆过的样子,其实信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张白纸。
“算了,这样也好。”我将信收了起来。
棋子还是棋子,只要不动,他就是个普通的家仆。
“接下来去哪儿?”
“想要去铎柒帝国,就必须经过栾棱。”
栾棱帝国,这两年发展不错,大有追上南风的气势。
我们就这么一路晃,慢慢地进了栾棱的地盘,而东方旭的毒,也没看他再发作过。
我时常捉弄他,虽然他情绪不多,但也会陪我玩,偶尔,会用那复杂到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
我跟他说:“东方,你眼里好像藏着一层雾,让人好奇又捉摸不透。”
“你想知道什么?”他倒是一副坦然的样子。
我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那时候,全大陆都知道,南风的储君要死了,你救过我一命,我不想让你死。”
我趴在桌子上,用手无聊地画着圈,我说:“那你知道,我是故意的吗?”
“知道。”
“我死了,南风能躲过一场内乱。”
东方旭不说话了。
“如果我没死,那容将军大概率会反,之前,我就跟母皇说过,南风的军权都不能落在男子手中,可你们男子天生比女子力气大,又善战,建国初期也是逼不得已,现在,恶果到了该成熟的时候了。”
“且若。”东方突然叫了我一声。
我抬起头疑惑:“嗯?”
“不要再想了,南风储君已经死了,你现在,是苏陵纱。”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同我说话。
那时候,母皇也说:“晟依,你思虑过深,不要再想了,去,跟城一那小子好好玩几天。”
我回答说:“南风储君,当为南风考虑。”
想来,可能是今天的饭菜太香了,我才会对东方旭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