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山顶,一样的树木,唯一不一样的,是悬挂旗帜的地方,比昨天更高了些,吴羿站在树林间,向上望去,一颗颗大树将天空分割成了许多小块,就像一块块田地,从每一处向上望去,都景色各异!
攀上山峰的人,已经开始攀树,吴羿的左臂虽然较之早上醒来时候有了很大的好转,但转动起来还是异常疼痛,更知道若自己现在攀登,必然会裂开伤口,加重左臂伤势,但若不攀登,就将会是今天拿不到旗帜的人,必死无疑。
小六已经开始攀登上树,宣婵与冉晓虽然慢了一些,但很快也到了大树底下,吴羿看着这些,不敢再做迟疑,更顾不上左臂上的伤痛,拿起小六仍给他的树枝,向狼牙刺上敲打而去。
狼牙刺受到木棒的敲击,很快枝条劈裂,打开了一条小路,来到了大树底下,抬头望去,树上悬挂着的红色旗帜,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红艳,吴羿忽然感觉自己就像别人手中的棋子,想将自己放在那里,自己就必须待在那里……
小六拿到旗帜,看见吴羿发愣,连忙叫喊了一声,吴羿这才反应过来,抱住粗壮的树杆,向上爬去。
刚才敲击狼牙刺,就已挣开了已经结痂的伤口,现在又爬树使力,左臂更是流血不止。可吴羿根本无法顾忌这些,随着不住的向上攀爬,左臂上的血流也更大,精神也越来越萎靡,若不是凭着一股强烈的执着,吴羿只怕会从树上跌落下来。
终于,吴羿攀到了悬挂旗帜的地方,拿到了红艳的旗帜,看着鲜红的旗帜终于拿到,心中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却也因这丝苦笑,竟放松了心志,从三丈多的高度掉了下来。
树底下的狼牙刺,吴羿只是敲开了一块只容一人站立的方寸之地,此刻从树上掉下,完全跌落到了狼牙刺当中,狼牙刺虽被吴羿的身体压下了不少枝节,但不少枝节刺进了吴羿的身体之中。
疼痛,几乎让吴羿晕死过去,阳光照射在碧绿的树叶之上,泛起一阵阵碧绿光芒,似乎也在嘲笑吴羿的无能,又似对吴羿不幸的同情!
小六、宣婵、冉晓三人此刻已经拿到旗帜,看到吴羿从树上掉下,都吓了一跳,顾不得周围的狼牙刺,从吴羿敲开的小路跑了过去,将吴羿从地上拉了起来。
吴羿左臂血流不止,身体上又被狼牙刺刺出了无数个伤口,鲜血横流,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但看着小六他们的关心,吴羿的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丝温暖,在他们的搀扶下,向山下走去。
残命的眼神还是像昨天一样冷漠无情,望着站成一排的孩子们,将没有拿到旗帜的孩子拉了出来,那孩子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早已瘫坐在地,面色苍白,眼神绝望的道:“本来我是可以拿到旗帜的,可是……”
残命摇了摇头,示意那孩子不要说下去,道:“如此关系生死的事情都能发生,可见你无能之至,活着只能是浪费粮食……”说着又将其中一个拿到旗帜的孩子拉了出来,众人都不禁奇怪,昨天由第一个拿旗帜下山的人处置没有拿到旗帜的人,今天为何随意的拉出一个人,但很快就听残命对这孩子说道:“我早就说过,不可以抢夺别人已经取得的旗帜,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这孩子听残命如此说话,早已吓得浑身颤抖,不知什么时候,小便已顺着裤脚流下,跪在地上,言语中充满了惊恐,道:“残大人,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抢夺别人的旗帜了……”众人这才明白了残命为何要将他拉出来,也更知道了残命的神通广大。
残命放佛没有听到孩子的求饶,又从孩子们当中点了两人出来,道:“从今天起,杀死没有拿到旗帜的人,不再是第一个下山之人,而是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至于是谁,我会你们当中任意选取。”残命顿了一下,看了惊惶不定的众人一眼,才继续道:“我以前说过,铸心,就是要铸造你们残酷如虎又坚韧如铁的心志,而杀人就是最好的铸就方法,所以从今天起,没有拿到旗帜将要被杀之人,也可以反击,只要胜利,我不再追究没有拿到旗帜之事,而且可以继续参加铸心,以后成为人上之人。”
孩子们听罢,都不由向站在外边的四个孩子望去,四个孩子也听明白了残命所说的话,相互对望了一眼,向对方扑打而去,瞬息之间,四个孩子扭打在了一起。
四个不幸的孩子,就像随风飘荡的野草,任何一阵风暴都可能会是他们生命的终结,生命的脆弱,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残命望着四个扭打在一起的孩子,眼睛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又将刚才的话重复的说道:“希望你们记住,只要战胜对方,不论你们以前是否有过过错,我都将不在追究,而且可以继续进行铸心训练,成为人上之人!”
四个扭打在一起,刚才还有些不忍又似顾虑的孩子,又一次听到残命肯定的说话,立刻放开了手脚,击打对方不再仅限于拳脚,甚至还抓起了地上的石头或木棍。
吴羿看着面前四个扭打在一起,已经头破血流的孩子,忽然觉得他们就像是四个小丑,正在以性命相搏的挑逗着残命的欢心,木棍击打或刺在对方的身上,就有一股鲜红的血液了出来,吴羿这才发现孩子们捡起来的木棍两端,都被削出了一个斜尖,看来是残命早就准备好的。
残命站在边上,看着木棍不断刺入彼此的身体中,血花飞溅,又听着孩子们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嘴角露出了丝丝残酷的笑容,好像他们身上流出的血液越多,他就越是高兴!
这场生与死的拼斗,放佛没有终结,吴羿望着相互扭打在一起的他们,随着他们身上的血液越流越多,心情也变得极为沉重了起来,再加上失血过多,竟昏死了过去。
等吴羿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黑暗,看不清任何事物,向四周摸去,小六等人安稳的睡在傍边,才知道已经到了晚上,他们正身处昨晚的住宿之处,身上的伤痕依旧疼痛难忍,摸去,已不再流血,结了痂。
吴羿躺在黑暗中,双眼鳏寡,望着无尽的黑暗,心中却波涛汹涌,想着母亲、舅舅、小姮,但不知为何,想的最多的竟是他那从未谋面,抛妻弃子的父亲,想他的样子,他的事业,为何要抛下他们母子不顾?
以往任何时候,吴羿对未来从未感觉到如此的迷茫与无助,但在这黑暗之中,不知是否是想的太多,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竟觉得自己的命运就好像被无尽的黑暗所包裹一样,永远没有掌灯照亮,自己主宰命运的那一刻。
两天的“铸心”已经将他弄得满是伤痕,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撑到“铸心”结束,是否还有机会完成对母亲、明镜禅师与小姮嘱托与承诺?
这时,“吱扭”一声,大屋的大门打了开来,残命举着火把走了进来。
残命,吴羿以为自己看错了,或是出现了什么错觉,残命怎么会这时候来到这里,连忙用手擦了擦眼睛,才确定来的的确是残命,刚才叫醒身边的小六,却已经被刚才还在门口的残命到了他的身边,示意他不要那么做,并要吴羿跟随自己出去。
吴羿看到残命刚才眼睛中不禁没有半点冷漠,甚至还有怜惜之意,不由心中大为诧异,但最为奇怪的还是残命为何深更半夜的要带自己出去,难道是要杀死自己?随之又一想,以残命高深的修为,要杀死自己,无异于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又何须大费周章,于是不再多想,跟了出去。
残命与吴羿走到外边,残命首先道:“吴羿,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叫你出来?”
虽然残命刚才的表现不同于以往,但想着他让他们自相残杀,鲜血横溅的场面,不由心中泛起一股怒气,于是没好气的道:“你是高高在上的人上之上,心思岂是我这个蝼蚁小人所能猜想,你告诉我,他们四个到底谁生谁死了?”
残命听了,不禁大笑了起来,这笑声,不再是以往残酷阴冷的不可琢磨,而变得充满了无可无奈寂寞与辛酸。吴羿听着残命前后判若两人的笑声,心也不由为之动容,到底是什么让以一个人会有两种不同的笑声?
吴羿不能理解,这时听残命说道:“参加铸心的一百多人中,我最看好你,因为你不但能够审时度势,懂得抓住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而且极重感情,重感情的人有时候往往会被感情所累,但很多时候,也可以使跟随你的人为你拼上性命,完成你的嘱托,所以我希望在铸心过程中,你能竭尽全力。”
吴羿听着残命的话,竟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更不明白残命为何要对他说这些。残命顿了一下,又用他那冷漠的眼睛看着吴羿继续道:“至于你身上的伤痕,我会帮你医治。”残命刚说完,还没等吴羿发问,只见他衣袖一挥,吴羿便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