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又悲伤的名字,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佛家语,荼蘼是花季最后盛开的花,开到荼蘼花事了,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的花。
佛经记载有: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前三幅画,是以红色的曼珠沙华作为背景,而前面的人物竟是蓝色的基调,妖冶的红,配着恬适的蓝,看上去诡异而又刺眼,同时却又让人在看的过程里产生一种震撼之感,仿若被那大面积妖异的红震撼。而蓝色的人物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蓝色的脸,蓝色的头发、眉毛、眼睛皆蓝,蓝色主宰了整个人物,避开光感和深度的感觉,把人物结合成一种简单的图样,其中沉重,强烈而流动的线条,给人以不真实的、虚拟世界的印象,但这种线条具却有着千万斤情感的重量。整个小女孩看不到一点希望,给人一种消瘦,孤独,绝望之感。一如曼珠沙华之花语给人带去的感觉。
第二幅画,蓝色身影的女孩,默默无言,双眼直盯着远方乌云弥漫的天空,不知道视线里究竟隐藏了什么?这眼光或许在说,即使绝望也无法逃避,这就是人生。
第三幅是两个蓝色调的女孩,眼中一个恬淡,一个死寂。
晓水是震撼的,她本身学画的,怎么能不懂灵波画中的情感。
那种复杂的,想要表达,却似乎又表达不出的绝望,无奈,悲哀,却都被她付诸于画笔的鼻端,在悠长松油香和绚烂的颜料以及灰白的画布之间,宣泄着她无以言表的情感世界。
程灵波是孤寂的!
因为,没有人懂她。
程灵波又是富有的!
因为,她还可以孤芳自赏!还可以默默无言的以自己的方式怒放。
后面三幅是以黑色曼陀罗作为背景的,却又是粉红色的人物基调,同样的女孩,线条富有表现力,很是夸张却又随意。
黑色的曼陀罗,代表着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颠沛流离的爱。凡间的无爱与无仇,被伤害的坚韧创痍的心灵,生的不归之路。
黑色的曼陀罗是曼陀罗当中最高贵的品种,是高贵典雅而神秘的花儿。黑色曼陀罗有一个传说,每一盆黑色曼陀罗花中都住着一个精灵,他们可以帮你实现心中的愿望!但是,他们也有交换条件,那就是人类的鲜血!只要用你自己的鲜血去浇灌那黑色妖娆的曼陀罗花,花中的精灵就会帮你实现心中的愿望!只能用鲜血浇灌,因为他们热爱这热烈而有致命的感觉。
人物是粉红色的,在黑暗妖异的世界里,却又多了一抹粉红。
这感觉,冲击力,仍然是震撼心灵的。
而这第四季的作品,比前三季的作品更吸引人,吸引了很多的观者驻足,观赏。这似乎表达了画者内心世界的挣扎,在绝望和希望中徘徊,在妖冶和冷寂中沉淀,每一幅,绝望,却也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就是如此之矛盾。
灵波的表情一直是很恬淡的,她仿若一个置身事外的高人,淡定地看着世间百态,飘忽的眼神里,似乎没有焦距,却又给人安静纯然的洁净。
“灵波,我终于知道你的画为什么定那个主题了!全都是毒花啊,怪不得定了毒这个主题!你想毒谁啊?”肖恪不是很懂,只是单纯的观赏,也没有去细细探究其中的深奥内涵。
灵波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什么。
曼珠沙华背景的一共三幅,黑色曼陀罗花的一样也是三幅,然后是一幅曼陀罗华背景的。
白色的彼岸花怒放到极致,人物是两个女孩。
一个粉红,一个纯黑。
那样刺激的颜色,似乎代表了希望和绝望,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挣扎的女孩,就像是一个人的灵魂,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的两种灵魂!
程灵波只是淡淡地望着,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或许,已经是过去了,煎熬已过,所以,才会如此之淡定。
“为什么花的背景不一样?为什么每个都是女孩子的身影?怎么不画个男孩子?”肖恪在旁边很是不解的问道:“这是不是太单一了?”
灵波只是云淡风轻地望向肖恪,那眼神里有一抹同情。
肖恪眨了眨眼睛,直接嚷道:“干嘛这么看我?好像我看不懂,很可怜似的!正是因为看不懂,才问的吗?”
“不是你看不懂,是你没有用心!”晓水在旁边说道。
“我很用心的去看了啊?只是我对这东西,压根就不感兴趣啊!这根本没**道好看嘛!”
“变态!”杨晓水低声吼道。
“正常人关起门来过日子,难道都不看**道?骗谁啊?就你们装模作样!”
不再理会肖恪的胡言乱语,杨晓水转过头来看灵波的眼底有了一抹湿润。“灵波,那段日子很难熬吧?”
灵波微微一笑:“还好!”
“你们在说什么?”肖恪皱眉,十分不解。
灵波依然笑,视线却是盯着最后一幅画的。
杨晓水看向肖恪,很是无语,却解释了一句:“曼珠沙华代表着无尽的爱情,死亡的前兆,地狱的召唤。曼陀罗华代表着无尽的思念,绝望的爱情,天堂的来信。在爱与不爱中挣扎,那样的日子,你,不是也经历过吗?”
肖恪一刹惊愕,沉默。
晓水又道:“白色曼陀罗,又名曼陀罗华,被人称为情花。”
灵波却不言语,没有解释,也没有介绍。只是淡淡地走向最后一幅画。
杨晓水在旁边叹息了一声。“可惜裴启宸没有看到,真是太可惜了!裴哥终究是不够懂灵波,世间,配得上灵波的人,只怕没有!”
说完,晓水也把视线转向了最后一幅。
“这绿色的曼陀罗,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晓水很平静地说道。
不想再解释,最后一幅的背景,是用了绿色的曼陀罗和蒲公英两种花来作为背景的。
碧草如茵,绿色曼陀罗一侧有大片的蒲公英,有的还开着黄色的花朵,有的花已调零,结成白色的冠毛绒球,画的传神而写实,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口风一吹,那蒲公英便四散飘飞,在空中摇曳。
而最上方的一处岩石上,在缝隙里,开出无数的蒲公英花。
粉红衣服的女孩站在岩石上,抬眼望天,天空灰蒙蒙的,如笼了一层灰色的迷雾,看不真切。她的手是张开的,一朵华伞一样的蒲公英在她的掌心里,那样的美丽。
“可以走了吗?”灵波望了一眼那最后一幅画,问她们。
晓水点头。“可以了!”
“绿色的代表什么意思?蒲公英代表什么意思?”肖恪还是不解,但看得格外认真。
杨晓水拉了他走,却没有告诉他:绿色的曼陀罗代表着生生不息的希望,而蒲公英的花语代表着停不了的爱。
可惜,裴启宸,不曾看完。
幽暗的房间,无声无息。
阴暗的角落里,一个男人,蜷缩在角落里,身子半靠在墙边,两条腿微微曲起,脸埋在在双腿上面的手上,一动不动。
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处在模模糊糊分瓣不清的状态,让人去极力想看透,却怎么也看不透,分不清。
肖恪打开门时,亮了灯,看到里面蹲在地上的人,立刻咒骂:“靠!你在啊,老子还以为公寓没人呢?害老子差点回去了,你怎么回事?在这里装死人?”
头依然没有抬起,裴启宸就把头埋在手中,手搁在腿上。
“出去!”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里传来。
肖恪一愣,却没有走:“你当我愿意管你的屁事啊,今个儿要不是他妈有点见鬼了,我他妈躲公寓里跟晓水练习一下**道里学来的知识也不找你!哥们为你,都亏待了自己家二弟,你他妈还给老子装死!赶紧的振作起来,别一副天塌了的屎样!”
“出去!”还是那句话,头都没有抬起来。
“我这就走!”肖恪走过去,拿脚踢了踢裴启宸的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怂样,“你不会是哭了吧躲起来哭了?”
“出去!”依然是那句话,语气已经冷的如寒冰一般,毫无温度。
“今天林筝去买了那幅画,还跟灵波说她爱你!”肖恪瞥他一眼,又道:“我真是不想管闲事,但是看你这屎样又不忍心,我觉得我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容易心软的男人了,好男人一个啊!我从心底这样认为。你以后跟我学着点吧,人品有问题,你!”
话出口,他明显感受到裴启宸的僵硬,却依然没有抬头。
“喂!抬起头来,你这样子很没礼貌的,知道不知道?”肖恪又踢了他一下,裴启宸依然一动不动,却一句话也不说了。
“我说,裴启宸,裴家大少爷,你不会是真哭了吧?老子可从没见你哭过,你这次不会是真的哭了吧?有林筝那么美的女人爱上你,又会那么多种语言,剑桥高材生,你该高兴啊!哭个屁啊?敢哭不敢给老子看啊?抬起你的猪脸来,我看看你的眼泪!”
裴启宸突然抬起头来,他没有哭,只是眼底一片赤红,如破了流血一般的赤红,微微的眯起眸子,语气里疲惫不堪:“灵波真的把画卖给她了?”
“你猜!”肖恪笑。
“”裴启宸自嘲的扯扯唇角:“她该是恨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