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大嫂吐出一瓜子壳,“啧啧,果然是傍上了沈家了,就不一样了,说话也硬气了不少了啊。你这么硬气,你还回来做啥,不是已经耍了手段,要嫁给沈家那谁了吗!”
“大嫂!乱嚼舌根的话你也信?放心,我这辈子哪儿都不会去,我就老死在这儿的!”王寡妇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这里沈家的一双儿女都在,却是被她嫂子这般嘲讽。王寡妇斩钉截铁的这番话,本就是说出来安沈家兄妹俩的心的。
“放心?我就是不放心呐!丧门星,你怎么不死远一点儿,你怎么不挨着老二的墙角去搭个草棚,非得挨着我家的!老娘这些年那么晦气,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丧门星!”大嫂瓜子也不嗑了,指着王寡妇的鼻头破口大骂。
沈团团实在是没忍住,“三丫,你看到有人嘴里喷粪了吗?太臭了!”
“臭,真的是臭死了!”三丫要不是她娘拉着,早就瞎咧咧地吵起来了。
大嫂一听沈团团这是说她臭呢,她向来嚣张惯了,哪受得了这种气。“你这臭丫头说谁呢!说谁臭呢!”说着话,挥着手就要来打人。
沈长致一直注意着这边,看着那胖妇人一挥手,沈长致操着手里的木棍,抬手就对着胖妇人的臀部打去!
一闷棍下去,王寡妇的大嫂就嚎出了杀猪般的叫声。“你们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有本事你们别走!”
王寡妇与她大嫂交锋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她大嫂有多难缠。“长致,你——唉,算了,有我在。”
到底是兄妹俩,沈团团稍微一思量。“婶子别担心,我哥刚刚是对着那胖婆子的屁股下棍子的,她总不能见谁都说她屁股被揍了吧,除非她愿意脱下裤子给人看!哈哈哈——”
沈团团倒是没发现,她哥哥竟然有这么恶俗的这一面。
但是,恶俗的她好喜欢。
三丫捂着嘴偷乐,“听着那婆娘的惨叫声,真是解气!要不然,我得憋屈死。”
三丫娘看了一眼王寡妇的脸色,看着她仍是挂着笑,并不因为三丫孩子气的话变了脸色,也放了心。“就你话多!”
沈团团一行人给王寡妇带来了不少的东西,半匹布料子,还有十斤肉,一大罐的猪油,就是豆腐干也放了不少,总之大大小小的东西,装了四个背篓。
看着王寡妇喝下了药,沈团团一行人才辞了去。
回去的路上,沈三丫有些担忧地道:“也不知道她大嫂会不会还来找茬。”
“不用担心,王兰能平平安安地过了难么多年,虽然可能会被刁难,但是不是好歹还活着吗!”三丫娘也不多说,同是女人,也瞧着都不是滋味儿。
沈团团明白,三丫娘的言下之意,王寡妇回娘家住着也不是第一年了,若真是一朵小白花,恐怕早就已经受不了自己了断了。这么多年,也只是让她大嫂破口大骂,说些有的没的,恐怕也是有一些手段的。
只是,人若是没有一点儿手段,就活不下去。
“哥,你明日去城里吗?”沈团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阵摸索,出来后就跟在沈长致的后头追着问。
这几日因为王寡妇的事情,沈长致忙得没怎么空画画。想着屋子里堆着的画册,“不去。”
“但是我想我小姑母了咋办?”
沈长致哪能不记得沈团团这是想去干嘛。“这事儿急不来,明日让酒楼里拉豆腐干的伙计带个口信儿给姑母?回头等有合适的了,再去瞧瞧。”
沈团团无法,“那回头你可得记得了!”
一回房,沈团团折腾着找出了钱箱子,仔仔细细地又数了一回,加上这回卖方子得的银子,合起来也不过就92两多几百文。
沈团团数了二十两的银子放在钱袋子里。该来的总是回来。
沈团团面色沉重的模样出了房门,沈长致正在院子里打水洗笔,“团团,你这一脸肉疼的模样要去哪儿?”
“你能看出来我肉疼吗?”
沈长致晃着手里的毛笔,木盆里的水一下子就变黑了,“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瞧得出来!”
“哥,咱是亲兄妹吧?”
“如假包换!”
“那你手头紧不紧,要不要借我点儿银子?宁爷爷家的诊金还没有付呢,我这已经拖了好几日了,若是再不付的话,我恐怕就舍不得掏银子了!”刚赚来的银子还没有捂热,就要掏出去,沈团团实在是心疼。
沈长致将头摇得给跟拨浪鼓一样,“王婶可是因为救了你才受伤的,你掏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听说你买桃脯可是卖了不少银子了,我都没朝你要辛苦费,要知道那桃子可都是我帮你洗的。就单单凭着这一点儿,就能咱是嫡亲的兄妹了!”
沈团团也能想到,想让沈长致这个吝啬鬼掏钱,那是比登天还难。“你都不要去书院了,你攒钱做啥!”
“我不是给你攒嫁妆吗?我没跟你说过吗?”沈长致理所应当地回道。
“反正早晚都要给我的,还不如现在就给我吧!现在还能救救急。”沈团团一听给自己的,双眼冒着星星。
沈长致赶紧摆摆手,“这哪能一样,到时候嫁妆厚了,那我的脸上多有面子,总说是团团的哥哥给团团攒了一大笔的嫁妆!这会儿给你,就如同石头掉进水里,扑扑声都不会有。”
“我就知道,你只是想我陪你说话!哼,一个铜板都不肯给我!小气鬼!”沈团团心疼地捂着钱袋子,往宁家的小院子去。
王寡妇一走,宁家的小院也恢复了安静。
宁南星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是实在受不得人来人往,吵吵嚷嚷的。宁南星这会儿正在书案后,喝着小茶,看着医书。柔柔的日光打在宁南星的身上,就如同有了仙灵气一般,岁月静好,不容让人打扰。
“要不,今日就算了?别打扰宁南星看书了?”沈团团捏了捏鼓鼓的钱袋子,又打退堂鼓了。
沈团团刚转身走了几步,就看到宁老头儿回来了,宁老头儿去山上溜达了一圈,一看到团团就招呼着。“是团团来了啊,找南星吗?自己去屋子里找吧!”
宁老头儿如今压根不将沈团团当外人,也没有男女大防的想法,打发着沈团团自己去。“我是来送诊金和药钱的,不知道这几日,王婶用了几两银子。”
宁老头儿虽然早就跟宁南星打了招呼,不能少于十两,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这种事情,还是让宁南星来说吧。
毕竟,在桃花庄里,十两银子,可是能买上半亩地了。
“算账的事儿我不管的,你问问南星去。”宁老头儿朝着宁南星的屋子招呼了一声,“南星,团团来了——”
沈团团见到宁南星也知道这银子是不属于自己了,一咬牙,就问出了口。
宁南星拿出一算盘,啪啪地开始拨弄清零。
“团团啊,咱都那么熟了,我也不好往贵了算,也就是收点儿药钱,你看怎么样?”
宁南星一说完,沈团团的眼睛亮了亮,很想立刻点头应好,但是一想到自己这样是不是太直接了,是不是应该来个三推三拒的?“这样子不好吧,总不能让你们这几日白忙活了……”
“既然团团这么贴心,那我就听团团的意思吧!”
沈团团:……
这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为什么不再推推?
如果宁南星再推推的话,她就一定会答应下来的!
宁南星面上神色不变,但是心里却是已经乐开了花,他好笑地看着沈团团一副肠子都悔青的模样,偏偏还要在脸上露出一副“就该如此”的表情。
宁南星将抄录着这几日用了的药材的方子都拿了出来,慢慢地翻了翻,沈团团赶紧探着脑袋默数着,呼,一共五张纸,五个方子……
“也不多,就是五张方子。”
沈团团皮笑,肉实在是笑不出来。“是啊,不多不多,一天一张方子嘛——真的不大多的。”
宁南星微微地点头附和,“是啊——也就第一日救急的时候的用药贵了一点儿,等退了烧后,开的方子都是不大贵的……”
沈团团:幸好,幸好,退烧退的早。
“但是,团团也知道,我宁家要用药,就要用好药,不留后遗症,所以,这药钱自然也比别的地方贵了一些的啊。团团在隔壁住了那么多年,应该也听说过的吧?”宁南星一脸纠结地问道,生怕沈团团不认账。
“放心,我都懂的!”
沈团团面上挂着的笑容很是得体,微微地点点头,夸赞着宁南星的做法。“宁爷爷的医术远近闻名,理应如此——”
“团团真的好贴心!”
沈团团从来没有这么讨厌婆婆妈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