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的手掌扯得十分有力，以至于徐铮的手臂都微微有些疼了。
只见周良瞪着双目，死死盯着徐铮，仇恨之色尽显，忽然张开想说话。话没说出来，一大口鲜血倒是“哇”的一声喷了出来。
徐铮吃惊过后快平静下来，周良眼中的仇恨之色显然是对着自己的。不好，这厮知道是自己指使林艺刺杀他了！
只见周良还不甘心，死死扯住徐铮，脸庞青筋暴起，嘴巴不断张动，那心有不甘的表情看得几个军医都呆了。
徐铮快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握住周良的手掌，一脸愤恨道：“周将军，徐某誓，定要会为你报仇雪恨！”
若是此刻能开口说话，周良定会毫不犹豫怒斥徐铮，然后痛下杀手。奈何他留的血已经够多了，他精神疲惫，脑袋轰鸣，连开口的气力都没有了。
若不是他心中仇恨死死支撑着他，只怕连抓徐铮的力气都没了。周良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死去，不甘心如此窝囊被徐铮谋杀。
听得徐铮这话，周良气急攻心，胸口上好不容易微微止住的鲜血再度冒了出来，如同喷泉。
“你~~~徐~~~”周良极力想开口，却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扯着徐铮。若眼神可以杀人，只怕徐铮死了不知十次了。
“周将军！”兔死狐悲，徐铮见得周良身体开始挺直，而肤色开始泛黄，当下一把抓住他的手，悲腔怒吼了一声。
“徐~~~徐~~~徐铮~~！！”周良那个恨啊，他恨自己为何不早一日动手。这个机会其实他也在等，但是终究被徐铮先他一步，所以死的是他。
徐铮抹了一把眼角，脸上悲楚不已，急忙揽住周良的肩膀，附身到他耳边，道：“周将军，您若是有任何遗言，尽管说，我徐某人定会倾尽全力满足于你！”
周良喘息之声开始放大，那“赫赫”的呼吸声在整个帐篷回荡。众人知道，周将军只怕不行了。徐铮也知道，这是即将死亡的征兆。
“我~~恨，不能亲手屠你！！”
周良身体一挺，旋即浑身一僵，留下这一句只有徐铮自己听到的话，然后瞪着双目已然没了呼吸。那死死抓住徐铮手臂的手掌却没有松开，反而撵得更紧了，可见他心中的仇恨是有多深。
看着周良死不瞑目，徐铮心中凄凄惨惨戚戚，今日他指使林艺杀了周良。不知何时，他徐某人也会如周良一般，被人刺杀而含恨九泉。
他杀周良，是为了自保。他不杀周良，周良必定会杀他。胡启将徐铮放到琉球的时候，就注定二人之中必定会死一个。
胡启这一招可谓是一箭双雕，能一同除去两个心腹大患。徐铮就算隐藏得更深，胡启也会知道周良是他杀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胡启要贬黜他的兵权，只怕借口多的是。
这一次的兔死狐悲，徐铮不是演出来的，他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无奈。杀人者人恒杀之，他不知也不敢确定，自己若到了像周良这种地步，死得会不会比他更惨，比他更恨。
众人见得徐铮精神恍惚迈步而去，一个个露出悲伤之情。没人拦他，也没人开口，他们以为徐铮是在为周良伤心。
徐铮离去，周良死去。在场的就只有林艺能做主了，林艺也不知道徐铮了什么疯，晃了晃脑袋抛却思绪，转头怒吼一声：“全部给我拿下，明日午时三刻问斩！”
~~~
徐铮不同于周良，周良一生都在为自己幻想之中的霸业做奋斗，今日死去，也算死在了奋斗的路上。
而自己，没有野心却有家室。可以说他的家就是他的野心。只要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孩子，就算丧尽天良的事他都能做得出来。
但是今日看着周良死去，他有些惆怅。若是自己哪日也这样死去，算不算死在了奋斗的路上。
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徐铮不由起呆了。他自知自己已经陷入了这个权党争斗的漩涡，这种东西只要沾上，不是想脱身就能脱身的。
哪怕你真有一日脱身了，说不定哪天那个上位者认为你还有威胁，那个时候，就是你的死期了。
“后悔了？”
轻飘飘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晨曦一袭白衣，如同脱尘的月上仙子凭空出现在徐铮身边。看着这个男人在深思，她忍不住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子。
徐铮反应过来，看了她颠倒众生的容颜，忽然咧嘴一笑，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何来后悔之说？只是，我有点迷茫，有点惆怅罢了。”
晨曦“咯咯”一笑，翻了翻白眼，百媚尽生道：“想不到你也有迷茫惆怅的时候，说说，你在迷茫惆怅什么。”
“我在想，若是有一天，我会不会如周良一样死去，和他一样含恨黄泉。”徐铮看着天上皓月，笑得有些哀凉。
晨曦微微一愣，忽然正色起来，双手扶住徐铮的脸庞，将他扭了过来。然后盯着他的眼睛，很是认真道：“你不会死，相信我。至少，你会寿寝正中。”
“是吗？”徐铮眉头微微一挑，脸上惆怅之色一扫而空，露出一如既往的邪笑，道：“那你是不是要时时刻刻待在我身边，保护我周全啊？”
晨曦被他这个笑容笑得精神一下子就恍惚了起来。回往昔，这个笑容曾让她咬牙切齿。如今，这个笑容却让她有些无奈与哀凉。
“你死，燕崖关破，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晨曦郑重起誓，双目炯炯有神，没有一丝玩笑之色。
你死，燕崖关破！！
徐铮怅然若失，这个承诺，不，这已经不再是承诺了，这是誓言，比那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誓言还要沉重，对于晨曦来说。
“谢谢你。”
呼吸开始沉重，忽然之间热泪盈眶，徐铮再也控住不住自己，伸手将晨曦揽入怀中。
晨曦给了他如此沉重的誓言，他还有什么所求呢。这个誓言，怕比晨曦自己性命还要重要。因为，她的父亲是晨攀，大胡镇国神将晨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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