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和煦敏感的望着阳寒麝,又望了望朱雪槿,这样的场景,对于不明所以的他看来,便是二人恩爱的表现;在他回忆之中,阳寒麝从未对哪个女子有过如此的表情,哪怕是他们最敬重的敬妃。这一刻,阳和煦的心受到了怎样的打击,他自己都无法言说,只是觉得痛,可痛又能如何,这世上,唯有爱情是人无法左右的。
尽管朱雪槿再三推辞,可老师却抓住了这个机会,饶是已经下课了,其他皇子走的光了,唯独留下阳寒麝、朱雪槿与老师三个的时候,老师依旧对着就要与阳寒麝一道离去的朱雪槿拱手,道,“大皇妃,老朽可否多请教几个问题?”
朱雪槿望了阳寒麝一眼,还未开口的工夫,阳寒麝已经接话道,“老师何须客气,我将她带来,便是来解答老师的疑惑。不过朱雪槿的话,老师也不必全信,听着当笑话便是。”
当笑话还要我那么辛苦的说!朱雪槿才要白阳寒麝一眼的工夫,老师却正儿八经的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严肃,对阳寒麝道,“大皇子,决计不可因为大皇子是女子而轻视了她,大皇妃的盛名在五国之间都鲜少逊于其父,再加上这几场战役,尤其是保卫闽国的那一役,大皇妃的名号已经响彻五国,不会再有任何人觉得女子不如男,大皇妃是当代巾帼不让须眉的最好典型了。”
听着老师如此夸赞自己,还如此正经的说着,朱雪槿的脸倒是窘的有些红了;她挠挠头,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老师拱手道,“雪槿怎敢在老师面前班门弄斧,不过老师有什么疑问尽管提,雪槿可以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将才之事老朽已经完全明了,关于将器,即气质与气度,大皇妃有何心得?”老师说着,眼神之中带着十分认真的望着朱雪槿;他觉得这个问题,朱雪槿的回答,会比所有书上几载的都有用的多,毕竟她经历的多了。
朱雪槿摸着下巴想了想,后对着老师颔首,道,“将帅的气质、气度有不同,其本领、作用有大小之分。如果能察觉他人的奸诈,看到事物潜伏的危害、祸端,被部下所信服,这种将领为十夫之将,可以统领十人的队伍。如果早起晚睡,整日为公事操劳,言辞谨慎小心,能倾听部下的心声,这种将领为百夫之将,可以统领百人的队伍。为人耿直又深谋远虑,勇猛善战,这样的将领是千夫之将,可以统领千人的队伍。外表威武,内心蕴藏着丰富的感情,个性光明磊落,能了解别人的努力和辛苦,又能关心他人的饥寒情况,这种将领为万夫之将,可以统领万人的部队。能举贤能之人,进德修业不断充实自己,连续不断,为人忠诚、可信、宽容、大度,善于治理乱世,这样的将领为十万人之将,可以统领十万人的部队。能以仁爱之心待部下,又能使领国信服,晓天文,善处人际关系,知识地理,放眼四海之内,治家如同治国,治国如同治家,和谐圆满,这样的将领是天下之将,可以治理整个天下。可以治理天下之将,是大将中的大将,即使我们现在的王。”
老师似乎消化了好一会儿,方才捋了捋胡须,道,“大皇妃的这番言辞,与老朽相知稍有差池;不过无妨,老朽回去之后,会自行修补这一方面的知识。”
“尽信书不如无书,”朱雪槿笑笑,道,“书中所言不一定全是真实,雪槿所言自然也不一定全是对的,孰对孰错,还得有老师这样的睿智之人来判断才是。”
“大皇妃谬赞了,”老师摆摆手,这一次,倒是转过头,对阳寒麝道,“大皇子可还记得老朽说过的,关于将帅如何编排军队之事?”
“一字不敢遗忘,”阳寒麝恭恭敬敬的对老师打礼,后道,“不同的士兵,有不同的能力特点,应该使他们能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各尽其才,各尽其用。有的士兵武艺高强,喜欢对敌厮杀,愿意独立地与强劲对手较量,应把他们编在一个行列里,这些人可以算的上是报国之士;有的士兵气冠三军,精力充沛,身手狡捷,应把他们编在一个行列里,这些人可以算作是突击队;有的士兵行走快速而敏捷,象飞驰的马一样有威势,应把他们编在一起,这此人可以组成前锋队;有的士兵善骑善射,箭术高超,百发百中,应把他们编在一起,这些人可以组成奇袭队;有的士兵专门擅长射箭,是一流的射手,也应把他们编在一个行列里,这些人可以组成射击队;有的士兵力大无比可以使用强有力的弓弩,即使射程比较远也可以射中目标,应把他们编成一组,组成阻击队。这几次与朱雪槿的出战之中,老师的这些教诲令我受益良多,也该多多感谢您才是。”
“不错,”朱雪槿跟着点头,接过阳寒麝的话,道,“这几次战役之中,大皇子的表现十分出色,他懂得,令真正有才德的人担任着重要职务,没有才德的人被贬斥到最低位置,以此,使三军将士情绪高昂,团结统一,上下关系和睦,士卒服从命令,勇敢善战,军容威武雄壮,法纪严明。”
老师的笑容之中颇有欣慰之意,颔首道,“若军队出师不利,必然是士兵懒惰、散漫,不遵守军纪,全军将士非常畏惧对敌作战,兵卒不讲信义,不畏惧刑罚,对敌军实力估计过高,内部不团结,彼此之间通常的话题是与利益有关的事情,喜欢猜测事情的吉凶祸福,附会各种无稽之谈,军内流言蜚语盛行,军心涣散。所以之前对大皇子所言的军队出师的必胜条件,是每个将帅都必须倒背如流的。老朽没有看错大皇子,大皇子对于老朽教导的每一句话,都牢记于心,也懂得将其放于实践。大皇子,的确是最好的将帅之才。”
阳寒麝拱手打礼,不再说话;朱雪槿余光瞥着他那有些得意而微微扬起的嘴角,心中自是不屑的“呸”一声,后眼珠一转,又道,“大皇子,关于将帅的性情会对作战直接造成影响一事,你可知晓?”
阳寒麝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次轮到朱雪槿微微一笑,道,“有的将帅勇猛顽强不惧怕死亡,有的将帅性情急躁没有耐心一味追求速决,有的将帅贪爱小功、小财,有的将帅过于仁慈失去了威严,有的将帅虽有计谋但常常犹豫不决,有的将帅则谋略有余而不能身体力行。所以,对待上述不同性情的将帅要采取不同的策略,对待仅有匹夫之能的将帅要设法使其暴躁起来然后消灭他;对待性情急躁没有耐心的将帅,要用持久战、消耗战去消灭他;对待贪图功利的将帅,要用财、色去贿赂引诱他;对待仁慈有余威严不足的将帅要使用各种办法使他整日奔忙;对待智而心怯的将帅,可以用猛烈的进攻使他陷入窘迫的境地;对待谋而情缓的将帅可以用突然袭击的办法使他彻底灭亡。大皇子觉得,您属于哪种将帅呢?”
这一次,老师可没有插话,而是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一对新婚夫妇在此拌嘴;的确,在他看来,朱雪槿与阳寒麝自是最最合拍的;一个智谋过人,满腹才华,一个勇猛果敢,知人善用,他们两个若配合的好,夏国剿灭蜀国的野心一事,绝对是可以尽快提上日程的。
阳寒麝居高临下的望着朱雪槿,反问道,“你觉得呢?”
朱雪槿保持微笑,回答道,“雪槿与大皇子相处之日甚少,还得多加观察。不过大凡圣人都崇尚天道,贤明之士则推崇自然法则,而有智慧的人则以效法古代的贤者为根本的立身之道。骄傲自大的人注定要失败,狂妄荒廖的人则极易招惹祸患,夸夸其谈的人很少有信议可言,只顾自我标榜的人对待他人则薄情寡义,身为将帅奖赏无功肯定会被部下离弃,惩罚无罪的人则肯定使百姓怨声载道,喜怒无常的人,难逃灭亡的厄运。雪槿此事,必须提点大皇子才是。”
“那我还得多谢你了。”阳寒麝的表情中带着一股凶狠的劲儿,不过可完全没有吓到朱雪槿;她摇摇头,对着阳寒麝福了福身子,回道,“大皇子是雪槿的夫君,何须言谢,当真是太客气了。”
老师哈哈的笑了笑,后瞧了瞧外头的时辰,对着两人道,“上午的时辰过的极快,大皇子与皇妃快去歇着吧,人的头脑容量有限,今儿老朽得到了太多太多从前未知的知识,回去要好好消化才是。”
“雪槿才是受益良多,多谢老师教诲。”朱雪槿对着老师福了福身子,余光瞥见阳寒麝,还是一脸冷漠的样子。
离开皇子所的工夫,阳寒麝冷着脸与朱雪槿走在回景阳宫的路上;他走在前头,朱雪槿依旧与他隔着三四步,倒是有些吊儿郎当的跟在后头了;今儿个在老师面前,总也算是给阳寒麝一个下马威,看他日后还会不会那般欺负自己;也让他瞧瞧,自己绝不会是那么简单就认命的人,他想控制自己,还早得很呢!
朱雪槿还这么想着的工夫,阳寒麝却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她还沉浸在自己打了胜仗的开心之中,完全没注意阳寒麝的举动,就这么一头撞在了阳寒麝的背上。揉着头才要开骂的工夫,却发现不远处,朱雪丹正托着一个托盘,缓缓从宫墙之中走过;不过她似是有什么心事,并未顾左右,而是直直的回了承乾宫。尽管离得有些远,但朱雪丹眉头里面含着的忧愁,阳寒麝却是看的真切;心里正有些隐隐作痛的工夫,朱雪槿已经跳到了他的面前,抱着膀子对他道,“怎的,觉得心疼了?阳寒麝,如今的场景,不便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哼。”阳寒麝白了朱雪槿一眼,后再度抬脚,大步向前行;朱雪槿一路小跑的跟着阳寒麝的脚步,不忘继续道,“不敢面对吗?不敢面对这个自己亲手毁掉的女子吗?”
阳寒麝停住脚步,认真的望着朱雪槿,道,“我毁掉的,只有你。至于朱雪丹的幸福,是你这个亲妹妹,亲手断送,这份罪,不要推到我身上,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那日,我已经明摆着告诉你,姐姐有多喜欢你!若你可以收手的话,我可以既往不咎,我甚至可以想办法让姐姐嫁给你,届时,你与姐姐不便是两情相悦?是你拒绝了我的好意,是你执拗想着你想要的王……”
阳寒麝一把捂住了朱雪槿的嘴巴,让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后他冷冷的靠近了她憋得通红的脸,以极度阴寒的声音道,“我的路如何选择,那是我的事,轮不到任何人管。这里是王宫,你最好能注意一下你说的每一句话,不然,后果如何我无法预料;且,你若捅下篓子,我绝不理会,你自生自灭便是。”
“放开!”朱雪槿一把打掉了阳寒麝捂着她嘴巴的手,在原地“呸呸呸呸”半天之后,才又追上阳寒麝,拦下他的路,叉腰对他道,“我是你的正牌皇妃,我捅了什么篓子,你以为你脱的了干系吗?还有,你娶我是费了多大的劲儿,使了多少狗屁点子,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会让我那么轻易就死了吗?阳寒麝,你当我傻啊!”
阳寒麝可当真是被朱雪槿气坏了,可他确实不善言辞,唯有绕开她,自己气鼓鼓的走在前头。不得不承认的是,朱雪槿说的没错,他刚刚只是吓唬她而已,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的确不可能脱得了干系,也不可能不去理会她。可越这么想着,他倒是愈发的气起自己来了,什么时候自己变的这么婆婆妈妈了,居然真的因为个女子而天天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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