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逸一挥手,束缚住梅凡的冰藤化作无数冰蓝色的灵子,消失不见。他还不忘损梅凡一句:“卫队长,你刚才应该没放水吧?”
梅凡尴尬地说不出话来,接过玫逸手中的领主剑,悄悄消失在了灵术班师生的视线中。
星辰看到玫逸和梅凡一战后,吓得心惊肉跳。他这才知道玫逸刚才和自己较量时不知道放了多少水。根据他的估计,玫逸的水平很可能已经达到准红纹水准。
克丽缇娅老师心道:玫逸倒是得到了艾斯特的真传。艾斯特实在太可怕了,自己当年在灵术委员会任职时,看了一眼艾斯特的冰灵术就举手认负了。
她心中有个疑问,玫逸激活的灵子量怎么如此庞大?之前她只见过女神教的枢机主教能激发如此数量的灵子——枢机主教神圣系灵术的灵子消耗量大到匪夷所思。
比赛结束后,玫逸对绮罗说:“吃饭吧?”
绮罗拿出手帕替玫逸擦了擦汗,道:“刚才你们的比赛有些吓人,我起身时把放在腿上的饭盒打翻了。要不就去学院餐厅吧?大家一起,好吗?”
得知玫逸结婚后心碎欲裂的瑟琳娜和流汐实在是没法强颜欢笑,都借故婉拒了。星辰和红叶见状,也只好推说有事,下次大家再聚。
玫逸见绮罗微微有些失落,就安慰她说:“我们自己去吧,在花灵做人质这段时间,最好还是不要和她们私下接触,把她们也牵连进来就不好了。”
听到玫逸的话后,瑟琳娜和流汐都大惑不解,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再回头看时,绮罗和玫逸已经远远地走开了。两人有说有笑,看上去无比开心。
灵术班下午没有课,瑟琳娜心情灰暗地和流汐等人道别后,坐上了公爵府过来接她的马车。掀开帘子的一瞬间,她蓦然发现公爵夫人坐在里面。
公爵夫人看见瑟琳娜满眼的泪水,没有说什么,只是替她擦了擦眼泪。马车缓缓行驶后,她才说:“我想着今天你有可能和玫逸见面,也许心里会有些不舒服,就来接你了。”
瑟琳娜强忍着眼泪,对公爵夫人说:“夫人,我现在是瑟琳娜,不是您的女儿。”
她原本以为公爵夫人会十分失望,谁料公爵夫人只是慈爱地说:“我知道。坦白说,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但是我还是很难辨别出你什么时候是艾薇尔,什么时候是瑟琳娜。”
“后来玫逸告诉我一个办法。他说,艾薇儿很有耐心,总喜欢把头发盘成发髻。你不太会拾掇自己,总是用一根蓝色的发带简单把头发束上。我一看到你的发带就什么都知道了。”
瑟琳娜听到玫逸两个字,情绪瞬间崩溃,哭了好久好久。公爵夫人也哭了,眼泪簌簌而落。她想伸手抱住瑟琳娜,却又不敢这么做。
瑟琳娜情绪稍微平复后,泪眼婆娑地对公爵夫人说:“夫人,您是不是很失望?”
公爵夫人痛苦地说:“我不知道多少次向艾米丽娅女神祈祷,希望你能回来,勇敢地对玫逸表达自己的感情。他来我家时,在你的画像前伫立了很久——他是爱你的。若不是艾薇儿人格突然出现,站在他身旁的人就不会是绮罗。”
瑟琳娜情绪再次崩溃,痛哭道:“夫人,您不要再说了。”
公爵夫人流泪道:“我现在很难面对你,也很难面对玫逸。若不是当年我的私心,你就不会面临今天的痛苦,玫逸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境地。”
瑟琳娜顾不上流泪了,她忙问公爵夫人:“夫人,玫逸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在黑晶城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回花灵?绮罗为什么提到临水郡?玫逸说的‘人质’又是什么意思?”
公爵夫人道:“抱歉,娜娜,有的东西我不能说,国王已经严令保密了。我只能告诉你,玫逸在黑晶城犯下重罪,被解除大领主职务,发配到临水郡做一个小领主,其实就是被看管了起来。”
瑟琳娜浑身颤抖地说:“夫人,我只问一句,是玫逸做错了吗?”
“他没有错,是贵族制错了。他是黑晶城人民心中最好的领主,离开黑晶城的时候,和绮罗两人就带了几身衣服和一些钱,留下的却是一个生机勃勃的黑晶城。”
“夫人,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做得这么好。”
公爵夫人叹道:“娜娜,简单说,就是玫逸得罪了王国的大贵族,他本人是个孤儿,没有任何背景;绮罗父亲虽然贵为大领主,却因为人类身份在王国政务中插不上手,否则哪会落得这步田地?”
瑟琳娜泪汪汪地说:“夫人,您不是最喜欢玫逸了吗?就不能帮帮他吗?”
公爵夫人道:“娜娜,我何尝不想?可是玫逸早就来信了,让我不要插手,也不要和他接触。他说这次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现在就介入,不仅救不了他,还会让公爵府撞到枪口上,落个包庇人类利益、背叛精灵族群利益的罪名。”
“那我们能为他做些什么吗?就这样放着她不管吗?”
公爵夫人看着瑟琳娜,轻声道:“瑟琳娜,即便是知道他和绮罗结婚了,你也要帮助他吗?”
“和这没有关系,”瑟琳娜摇了摇头,脸上的泪痕将干未干,“我现在确实很难面对他和绮罗,但他永远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他从来没放弃过我,在我最绝望和灰心时,是他把我拉了回来。我也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公爵夫人温柔地说:“我没有看错你。娜娜,艾薇儿也十分喜欢玫逸,可她认为你才是真正爱着他的人,该对玫逸表白心迹的人是你不是他。无数个夜里,我听见她哭着像女神祈祷,求求你快回来……所以,原谅她吧,要怪就怪我好吗?”
瑟琳娜擦去了脸上的眼泪,坚强地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当初是我自己答应的,一切后果就应由我来承担。我从未怪过您和二公主,相反,知道二公主和我在一起,我安心了不少。虽然我力量很有限,但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帮助他。”
就在瑟琳娜回到公爵府邸的同时,流汐也回到了绿屋子餐厅。她回到家后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书本做作业。
流湄觉得流汐今天有些不太对劲,就上楼看了看流汐,她关切地问:“宝贝,今天没有和瑟琳娜她们一起在图书馆做作业吗?”
流汐摇了摇头,道:“妈妈,您先出去好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自从玫逸上次离开妖精之森后,流汐和流湄娘俩儿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流汐突然这么说,流湄一愣,随即轻轻地掩上了门,静悄悄地下了楼。
难道她和朋友闹矛盾了?流湄想。
她下楼时,正好看到了街道上放学回家的风姿、芙娅等人,就问:“风姿,芙娅,今天流汐在学校是不是和别人吵架了?或者说,闹矛盾了?”
风姿和芙娅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都咯咯笑个不停,笑了很久才说:“怎么可能?流汐怎么会和别人吵架、闹矛盾?”
流湄自言自语道:“那怎么回事?”
风姿和芙娅和流湄道别后,就继续往前走。风姿一脸艳羡地说:“芙娅,你说为什么女神会如何偏爱一个人类?给他聪明的头脑就算了,居然还给他卓越的灵术?”
刚要回家的流湄听到“人类”“聪明的头脑”就停住了脚步,静静地听着两人说话。
芙娅有些后怕地说:“早上他突然说我们‘讨厌人类’,我还以为他在翻旧账呢。谁知道他只是睡蒙了。这个玫逸,聪明起来无人能及,糊涂的时候也糊涂得狠,不过还蛮可爱的。”
果然是玫逸!
他怎么又回来了?
风姿有些羡慕地说:“绮罗小姐可真好运,居然能够嫁给玫逸。我听说了,玫逸之前在王城时有不少来自大贵族之家的贵族小姐向他示好,他都给拒绝了……”
流湄听到这里,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她连忙冲进了餐厅,上了二楼,敲了敲流汐的门,没人开门。她就使劲撞开了门,与默默流泪的流汐四目相对。
流汐慌忙擦干了眼泪。
流湄道:“流汐,什么时候起,妈妈在你眼里变得这么不可靠了?以前你有烦心和难过的事情,总是第一时间告诉妈妈。”
流汐轻声道:“妈妈,我没事的。”
流湄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知道了,玫逸回来了,他和花灵学院的那个人类姑娘已经成婚了。都已经这样了,痛哭一场,和过去告别吧,好吗?”
流汐说:“妈妈,我自己会处理的,你别再管了,好吗?”
流湄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她花了好长时间才压抑住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尽量温柔地说:“嗯,收拾好心情,下来吃午饭吧。我给你做冰淇淋好不好……宝贝,你怎么了?”
她看到突然泪崩的流汐,一下子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哪里触动了流汐的泪点。她想去劝慰流汐,可流汐只是一个劲地叫她走。
她到楼下餐厅准备冰淇淋时,蓦然想起了玫逸在餐厅的那段日子。一天晚上,玫逸第一次制作出了叫作这种前所未见的叫作冰淇淋的东西,流汐一下子吃了好多,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叫头疼。
那段时光里的流汐,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