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说,也不是她自己主动要跟过来的,宋枕月一听霍讷跟易韶来都要过来,就做主让顾令仪也跟着一起过去,‘有什么事情也多个人手帮忙’。
要不是她的签证临时出了些问题,那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可能就不是易韶来了。
“睡一会儿吧,”易韶来把小毯子展开盖在她的‘腿’上,“下了飞机可能不能立马倒时差。”说话间又探过身来亲了亲她的额头。
“好。”顾令仪轻声应和着,把毯子往上拽了拽,听话的闭上了眼,闭眼之前又看了眼这人。
他的眉头还是皱着的。
落了地果真像易韶来说的那样直接去了医院,顾令仪怕惹他烦心,一直默不作声的的跟在后面。
霍敏被安排在单人的病房里,他们到的时候她刚打着点滴睡着,小姑娘纤细的身枝在被子下也是清浅的一段弧起。
主治医师噼里啪啦一大顿的专业术语接二连三的砸了出来,顾令仪也没听明白小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等他们跟主治医师谈完,走了出来,顾令仪拽了拽易韶来的袖子,“敏敏很严重么?”
易韶来看了她一眼,“嗯,情况有一些棘手,原本是酒‘精’中毒洗洗胃就好,但她自身的机体免疫系统突然高强度反应起来,引发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并发症。”
“哦,”顾令仪虽然依旧云里雾里的,但还是强撑着‘精’神点了点头,“那现在脱离危险期了么?”
“嗯,我们来之前已经清醒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韶来,你带着令仪先去酒店休息吧,我在这先看着。”
易韶来听了霍讷这么说,又看了看上下眼皮已经忍不住打架的顾令仪,心里虽然也担心的很,但原本在嘴边的话还是及时刹住了车。
“好,现在晚上八点,12点我过来替你。”
霍讷点了点头,易韶来又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才领着顾令仪离开。
一路上顾令仪都小心的偷瞄着易韶来的神情,看着他紧抿着‘唇’不言语,心里开始后悔起来,果然还是给他添麻烦了。
想起他之前跟霍讷约定的时间,顾令仪到了酒店就立马上‘床’睡觉,生怕到时候再耽误他。
“你记得提前叫我起来,不行,我还是自己定个闹钟吧,”说着就拿出手机定了个闹钟,“你还要工作?”
易韶来看了看她,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把人搂在怀里,他知道她其实在飞机上没怎么睡着,但大概是怕让自己心烦,就一直闭着眼睛。
“我也睡一会儿,快闭上眼。”
“嗯,”顾令仪有些满足的应了一声,伸手搂着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易韶来看着她闭着眼快速的陷入沉睡,一张小脸苍白的很,心里既心疼又后悔,就不应该一时冲动同意让她跟着来,在家里等他多好,哪里用像现在这么辛苦奔‘波’。
算了算她已经有二十个小时强撑着‘精’神,易韶来干脆想也没想的伸手关掉了她的闹钟,到了约好的时间,他自己起‘床’收拾好,给她留了张纸条,就轻轻的走出去了。
顾令仪着实是累了,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长,等她一睁眼,整个屋子被明亮的光线充斥着,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整个人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凉水。
她又误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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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急三火四的赶到医院的时候,小姑娘已经醒了,正冲着坐在一旁的易韶来开心的笑着。
小姑娘的爸爸也来了,坐在另一边的凳子上不知道说些什么,引得两个人都笑了出来,易韶来一边笑着一边把手上刚削好的苹果切了一小块儿递了过去,正好逆着光的眼睛里是比光还耀眼的宠溺。
阳光,白‘色’,笑声,还有窗边绿‘色’的大叶子跟他柔软的眉眼。
屋子里是多么和谐的氛围,顾令仪的眼底有些生涩,脚步更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无法迈出一步。‘床’边的人抬眼若有似无的朝‘门’外看了一眼,顾令仪快一步的闪身倚在墙上。
这下意识逃避的行为也震惊了她自己,她快步走到楼梯间推‘门’进去。
她不想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到。
站在窗边吹着凉风待了好一会儿,虽然脑海里的思绪依旧纷杂,但好歹眼睛舒畅多了,又定了一会儿,顾令仪才推开‘门’走进楼道,谁知一开‘门’正好跟刚和医生聊完的霍讷撞上。
“令仪,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我刚到…”顾令仪看了看医生的背影,“敏敏怎么样了?”
“算是脱离危险期了,只要注意不要再接触含酒‘精’的东西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
“韶来说你有些不舒服就没叫醒你,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我只是跟着跑过来了,什么忙也没帮上,应该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才对。”
两个人说这话就走到了病房,霍讷推开‘门’,绅士的侧过身,原本还在纠结的顾令仪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你怎么来了,”易韶来见到人来了,立马起身走过来,“什么时候醒的,吃饭了么,怎么过来的?”
他一连串的问题把顾令仪硬生生的问在了原地,她窘迫的眨了眨眼,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
“令仪来了啊,”霍竞磊也笑着起身,“韶来说你水土不服有些不舒服,现在怎么样了?”
她见过霍家二叔几面,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很和蔼,总会让顾令仪想到爸爸,所以心里一直对这个慈祥的叔叔‘挺’有好感的。
“本来是来帮忙的,结果反而让大家担心了,休息了一晚上好多了。”说着她又转头看着‘床’上的正望过来的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敏敏,你好。”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经的互相打招呼,前两次一次是在订婚宴上霍敏去的晚,还有一次是在霍讷组的局上,霍敏同样晚到了,两个人都没有正式打过招呼。
“令仪姐姐你好,麻烦令仪姐姐还特地跑一趟。”小姑娘笑得温柔,脸‘色’虽然不好但甜甜的笑直淌进人的心里去。
霍竞磊招呼着顾令仪坐下,易韶来跟着坐在一边,霍讷坐在了‘床’边的那个位置。
“吃饭了没?”易韶来看着她,伸手替她别了别头发,看着她依旧不算红润的脸颊,有些心疼。
“我一睁开眼天都亮了…我以为我又耽误你的事了,就匆忙的过来了…”顾令仪有些委屈的说道。
易韶来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巴黎这么大的地方,酒店离医院不算进,她人生地不熟的也敢自己一个人过来,亏得她还知道医院的名字,用手指无奈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本事还真大,幸亏没走丢。”
顾令仪察觉到他有一点生气,讨好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的,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之前不是跟知蹈一起来过嘛,我觉得我还有一点熟。”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着,易韶来并没有注意到病‘床’上的小姑娘愈发苍白的脸‘色’。
“韶来,”她轻轻柔柔的出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易韶来转头看着她并未察觉到不对,只有顾令仪听了她的称呼,暗暗的皱起了眉‘毛’,霍敏以前的称呼好像不是这样?
“令仪姐姐还没吃饭呢,”说着就要起身用手去拿‘床’边柜子上的一大包东西,易韶来赶忙起身走了过去。
她先是冲着他笑了笑,又扭头看着顾令仪,“韶来中午给我买了饭,只是我没太有胃口,令仪姐姐不嫌弃的话不如先吃一点,饿坏了就不好了。”
易韶来有些犹豫的站在那儿,看了看顾令仪似乎在询问她想不想吃,“额,我还好,不是很饿。”
霍敏看着他没有动作,直接拿过饭盒要递给顾令仪。
顾令仪连忙上前帮她拿着,可小姑娘大概病着体力不太好,顾令仪刚把手托上,还没来得及接过来,一盒白粥就洒在了‘床’上。
“啊。”霍敏惊呼了一声,往后退去,却一不小心扯了吊针,又疼的皱起了眉‘毛’。
“敏敏。”易韶来一把扯过顾令仪,凑过去拿起她的手,仔细的确认了针头,又关切的问道,“没事儿吧?”
霍敏皱着眉‘毛’摇了摇头,只是为难的看着撒了一‘床’的粥,黏糊糊的不停的往地板上滴答着。所幸大部分的粥都洒在‘床’上跟被子上,只有一小部分洒在了小姑娘身上。
“对,对不起。”顾令仪迅速‘抽’了几张纸,要给她擦干净,却被易韶来一把拦住。
“你别‘弄’了,我来。”
顾令仪不知所措的后退了几步,霍讷出去叫了护士拿新的‘床’单被套,刚接了个电话回来的霍竞磊惊讶的看着这人仰马翻的场面。
“这怎么了?敏敏,你没事吧,你这怎么‘弄’的?”
“霍叔叔对不起,我不小心打翻了粥。”顾令仪耷拉着脑袋,自责不已。
“哦,哦,”霍竞磊尴尬的看了看她,“没事就好,粥也不是很热,没事没事。”
一席话却让站着的两个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易韶来一边擦着白粥,一边心有余悸的想着幸好已经凉了。
顾令仪听了霍竞磊的话没有丝毫宽慰,反而更加的自责,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越是担心‘弄’巧成拙就越出错。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易韶来低着头的神情,他刚才下意识的话跟动作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脑海里上演着。
“韶来,别‘弄’了,让护士来吧。”
霍讷带了护士进来,手里抱着新的‘床’单和被套。
易韶来往后退了几步,正好看到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的顾令仪,他一愣走了过去,拉起她的手走出了病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易韶来看着她委屈的神情,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着转了,心里叹了口气,“别哭了,下一次小心一点儿吧。”
顾令仪抬头看着他复杂的神‘色’跟紧锁的眉头,一颗心又开始作痛起来。
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为什么不能让他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