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随一名巫祝门弟子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太祝房前,那老者快步而入。但见房中陈设华丽,各处摆放着古器珍宝。他平日里见惯了也不在意,径直来到床前,见太祝安详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露笑意。那老者扑通跪在床前唤道:“师兄。”已泣不成声,又连唤数句,太祝毫无反应,那老者伸手一探脉搏,入手但觉肌肤生冷,脉搏全无,已归西多时。他忍不住胸中的悲戚之情,伏尸长哭。一旁弟子来劝,扶起那老者,把桌上太祝留的那封信呈了过来。那老者泪眼朦胧,隐约见到:“巫祝门中弟子共启”的字样。心知事关重大,顿时稍收悲伤之情,下令在议事堂聚齐门中弟子,两个值夜的弟子领命而去。
史温等人在厅堂之中见所有的巫祝门人交待一句“贵客稍候”之后,匆匆离去,霎时间一个不剩。只留下自己师徒几人,一时都不明所以,愈发猜不透巫祝门中出了何事。只觉的这巫祝门行事,果不能以常理测量。客居此处,又不能随意走动,一时师徒几人只得干坐在厅堂之上。常幸任几次要出去探个究竟,都被史温拦住,道:“我们来此是客,就要守主人家的规矩。再说巫祝门并非寻常的江湖门派,历来忌讳礼法极多,别四处乱走乱动,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常幸任只好作罢。
那边巫祝门议事堂中,几百名弟子已经聚齐。楚蓁和楚窈也赫然在列。那老者双手奉着那封信道:“生死有定,别离有数。太祝已驾鹤西去矣……”
楚蓁闻言脑中嗡的一声,呆立当地,那老者后面说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想起了太祝那慈祥的面庞,像爷爷一样呵护着每个巫祝门的弟子。常夸自己天赋异禀,聪慧无比,将来能执掌巫祝门户。她对执掌巫祝门不感兴趣,一想起那不近人情的门规她就心烦,却总不忍拂了太祝的好意。前几日还红光满面,在九嶷山轻柔的山风里谈笑自若的那个老人,不料今夜竟匆匆归西,她初尝死别的味道,一股滋味说不出口,双行清泪瞬时夺眶而出。过了半晌才听那老者又道:“太祝遗笔亲书巫祝门中弟子共启,必是有极其重要的事要交待。”顿了口气那老者又吩咐道:“司礼弟子焚香开坛。”一旁闪出四个身着红衣红袍的巫祝门弟子,在大厅后面摆上了铜鼎,点上线香。又请出巫祝门已故的历代太祝的牌位。又新添上了这代太祝的灵位。等几个红衣红袍的司礼弟子准备完这些后,那老者唱声道:“请三位祭司。”人群中又闪出几个黑衣弟子闻声而去,想是得令去请三位祭司。其余巫祝门弟子静立原地,一语不发,神色悲伤。那太祝平日里对门下弟子十分慈爱,乍闻太祝归西,一时人人不免伤心。那老者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招手唤过一名弟子,低声吩咐几句。那弟子领命匆匆而去。原来那老者突然想起史温等人还在此地,眼见太祝安然归西,巫祝门又有要事,一时也来不及招待他们。便吩咐那名弟子将他们打发下山。那名弟子领命匆匆而去,这时已到史温等人所在的大厅,那名弟子进门见礼道:“见过各位贵客,让各位久等了。”
史温笑道:“兄弟客气了。怎不见先前那位老兄?”史温自然指的是正在巫祝门议事堂发号施令的那老者,说着他把目光投向那名弟子,史温心中忖道:“这巫祝门事事透着古怪,也不知道他们的话是真是假?”那名弟子也觉察到了史温目光如炬,他心中无鬼,丝毫不惧,看了眼史温等人道:“贵客说的是我刘师叔吧!他老人家正在处理几件要紧之事,一时抽不出空来陪各位。特意吩咐弟子向各位赔礼致歉。因门中突发急事。就不留几位贵客了,招待不周之处,务请见谅。”史温几人闻言都猜不透这巫祝门到底要干什么。但既然主人已下了逐客令,几人只好随那名弟子下山。史温微微一怔道:“那烦劳这位兄弟前面带路。”那名巫祝门弟子也不多话,打个手势叫几人跟来,出门当先踏步而行。那名弟子领着史温几人弯弯曲曲绕过许多屋子,穿过几个庭院后犹未走出巫祝门。一路行来,四处无声无息,竟似这一座偌大的庄园里没有一个人。史温等人心下不免疑惑不已,却不知是巫祝门太祝西归,所有的弟子都去议事堂了。他数度欲言又止。那名巫祝门弟子当先而行,丝毫没有注意到几人的表情,他大步流星,不断的催促几人,显的有点着急,原来是那刘姓老者嘱托他快去快回,不可多生事端。这样一来史温几人疑心更重,常幸任趁那名巫祝门弟子不注意,低声在史温耳边道:“师傅,这里怎么好像一个人都没有。”话音刚落,史温还未答话,只听那名巫祝门弟子道:“各位快点,就要到了。”史温身形一晃已把那名巫祝门弟子扣在手中历声问道:“小兄弟你这是要带我们去那儿?”
那名巫祝门弟子没有料到史温会突然出手,瞪大了眼睛惊叫了一声道:“贵客何出此言?自然是送各位下山。这还能有假?”他说话时不慌不乱,史温见他神态不似做伪,心下已相信了大半。于是放开了那名巫祝门弟子。常幸任冷哼一声道:“那怎么这里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