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寒步子丝毫不乱,抬眸看了一眼,老夫人和苏兴邦分别坐在主座上,一个一下一下捻着珠子,神情看不出喜怒,一个有些不赞同地看着林氏,她仪态端庄地进了门,先分别向几人行了礼,才有些疑惑一般问道:“不知母亲此话怎讲?轻寒,可是犯了什么错?”
她这副做派,就差在脸上写上无辜这两个大字了。
林氏见她步履平稳,走起路来裙摆丝毫不动,想起腿废了的苏清柔,心中更是涌上一阵怒火,恨声道:“你还有脸问你犯了什么错,戕害姐妹,心如蛇蝎,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都能狠心加害,以后还不知要闯出什么祸来!”
苏兴邦见她如此疾言厉色,不由皱了皱眉,却没多说什么。
苏轻寒惊愕地看了林氏一眼,疑惑道:“母亲这话何意?轻寒自问对姊妹们都是一片真心,何曾有过戕害姐妹的事呢?母亲……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若不是穿了你送的舞衣,柔儿哪至于踩到裙摆摔下来?我看你分明是故意针对她!”
苏轻寒似是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先是恍然大悟,继而露出不可置信地神情,受伤地看向林氏:“母亲怀疑,是轻寒在舞衣上动了手脚?”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母亲这样误解自己,苏兴邦眉头皱的更紧了,老夫人捻动念珠的手也停了下来,淡声道:“老大家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阿敏也是你的女儿,也是你一手教导长大的。”
老夫人这话就有提点林氏的意思,跟卫氏的想法不谋而合,苏轻寒拿银子办了春熙宴,又在宴会上狠狠长了她的脸,比起给侯府丢人的苏清柔,明显苏轻寒的利益更大一些。
可惜林氏完全听不进她的提点,她冷冷看着苏轻寒,那目光不像是在看女儿,反倒像是仇人:“母亲要媳妇说清楚些,媳妇就说个清楚明白,春眠,把东西拿上来!”
话音落下,只见春眠捧了件沾了灰尘的舞衣走进了大厅,那舞衣赫然就是苏清柔今日穿的那件。
林氏冷冷一笑,起身扯过舞衣:“这件舞衣可是你送给柔儿的?”
苏轻寒没应,却是疑惑道:“这舞衣可有什么问题吗?”
“哼,你且看看,这舞衣衣摆冗长不说,且腰腹处针线松散,这样的舞衣穿去跳舞,舞动间舞衣定然开线滑落,若非如此,柔儿怎能踩住裙摆摔倒?苏轻寒,你好狠毒的心!我往日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林氏说着看了一眼那舞衣,忽然觉得这件舞衣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当是在苏清柔跳舞时见了,脸色冰冷地看着苏轻寒。
苏轻寒不敢置信地上前一步:“怎会如此?母亲,轻寒从未对舞衣做过手脚啊!”
林氏见她这副害怕的模样,心中只觉得痛快:“这舞衣出自你的手,路上那么多下人,有谁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的手脚?就算针线能挑开,衣摆也是能随意改动的吗?”
她说着,目光落到苏兴邦身上,眼中流出泪来:“侯爷,轻寒虽是您的长女,可柔儿也是你的骨肉,她如今被这样残害,我这做娘的心,针扎似的疼啊!苏轻寒,我哪里对不起你,你生母早逝,我待你如同亲女,你与五郎不和,我费尽心思为你们调停,我养你教你十年,你不念我的恩情,总该念着你跟柔儿流着一样的血,一笔画不出两个苏字,你怎能如此狠毒!”
她眼眶含泪,语调痛惜失望,仿佛真的是被苏轻寒伤了心,又气又失望,苏兴邦看着这样的夫人,本想劝她息事宁人的话转了个弯,又咽了回去。
苏轻寒心头冷笑,却是不住摇头,一双美目里带着冤屈和恳求望向老夫人,哀声道:“祖母,孙女冤枉!”
老夫人眉心拧了拧,若单论戕害姊妹,侯府必是不能饶的,可苏轻寒今日在皇子眼前得了脸,若处置了她,传出些不好的名声……反正苏清柔已经废了,老夫人当机立断地选择了保苏轻寒,却不料还未说话,就听苏轻寒道:“这舞衣并非孙女准备的那件——”
所有人都是一愣,林氏最先反应过来,不等她说完便厉声道:“好你个苏轻寒,到现在还在狡辩!这舞衣分明就是你让孙妈妈送去的,不是你还会有谁!”
苏轻寒像是被她的模样吓到了一般,眸中有些受伤,有些不敢置信,还有一丝隐藏极好的失落与难过,上前拉开舞衣,指着那舞衣领口道:“这真的不是我准备的,我送去的舞衣领口没有绣花,而这件舞衣领口却绣着大片的冬青叶,而且颜色也要比这件略深一些,料子是当下时兴的云水绣,可这舞衣的料子,分明是早年时兴的平烟绣……”
林氏从她拉开舞衣开始就吓了一跳,越听她的话脸越白,听她提起平烟绣,脸色霎时一僵:“阿敏!”
苏轻寒没说完的话霎时停住了,似有些无措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老夫人,看看苏兴邦,像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老夫人在听她提到平烟绣的时候脸色就变了,快步从椅子上走下来,眼神像是要吃人:“这,这是……”
苏兴邦也吃了一惊,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铁青,看向苏轻寒:“这舞衣,是从何处得来?”
“回父亲,这事是女儿的疏忽,女儿送去的舞衣被下人不慎弄脏了,情急之下听说四婶那里有一件相似的衣裳,便借了来应急,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苏轻寒一脸愧色:“这事实在是女儿考虑不周,还请父亲责罚。”
“你四婶……”
苏兴邦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有些委屈的长女,摆摆手道:“你回去吧,这件事与你无关。”
苏轻寒咬了咬唇,似是有无数话要说,却终究只是复杂地看了一眼林氏,向几人行了礼,走了出去。
苏轻寒一离开,林氏就控制不住地跌坐在椅子上,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朝苏兴邦看去,只见那人眼中露出几分冷意来,长叹口气看向老夫人:“母亲,此事是儿子的错。”
老夫人闭了闭眼,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件舞衣:“已经过去十年了,争论错在谁有什么用?你媳妇冤枉了你的长女,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她说完便叹了口气,看也没看林氏一眼,由下人扶着走出了大厅,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步子,声音淡漠:“阿敏是你亲生的骨肉,你总不该叫她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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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母歇一歇~
下章预告:弟弟生病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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