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大就一定非得是修行者么?陈临辞不明白徐凤年的逻辑,因为直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真正的接触过那个领域。
他的力气是天生的,准确的说,是来自于他胸前挂着的那颗陨石挂坠,自打懂事的那年开始,他就能够在挂坠上面感受到一股很特别的能量,那能量十分微弱,但是胜在细水长流,正是在这种能量的滋养下,他才拥有了常人在这个年龄段所无法拥有的力量。
他敢不惧工部侍郎府的小少爷,是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个怕事的人,但却也有依仗挂坠而无惧一切的因素。
但这一切都是不能够往外说的,即便是在临西城穷困潦倒的时候他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因为他心中明白,自己的这颗挂坠肯定不是个凡物,一旦说出,便势必会引起别人的哄抢。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幼时便听老道士说过,这颗挂坠是天上落下来的陨石,陈临辞不知道是真是假,也从来都没有向人求证过,因为在他看来,只要自己知道这颗石头挂坠是不凡的,这就够了。
……
……
“等赚了钱我要给自己买一身好看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干净利落,至少以后站在别人跟前要不显得寒酸。”
“等赚了钱我要去街上的小吃店里面大吃一顿,把烤鸭和那些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但是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的东西统统叫上桌,然后一饱口福。”
“等赚了钱我要给自己租一间南城的房子,一定要位于书院不远处的,那样好方便读书。”
“等赚了钱……”
陈临辞想过很多种赚了钱后该怎么花的方法,但是真等到把钱赚到手之后,他才无比悲哀的从南城一家卖衣服的店铺老板口中得知了一个真相,那便是他手中的这三吊钱,根本连人家店里的一只衣服袖子都买不到!
“什么,只带了三吊钱就想在我这里买衣服,你知不知道我这是什么地方?老爷我可是给王爷做过袍子的人,三吊钱,打发叫花子呢!你怎么不去学京东雏鹰帮里的那些孩子去抢啊!”
这是老板当着众人的面告诉陈临辞的原话,对此陈临辞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羞怒,他给老板的回应是转身就离开了店铺,然后坐上马车疾驰而去。
他真的要去抢,但目标却不是雏鹰帮。
陈临辞六岁那年就可以很轻松的抱起一头牛,时至今日,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反正无论是在同龄人还是长辈当中,他都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
所以老道士一直都认为陈临辞天生不凡,有时候陈临辞也这样怀疑过自己,力气大些倒也罢了,可是他明明从来都没有读过书,但临西城里面的那些古卷上面的文字他却全都识得,他在书中曾经看到过一个故事,说是千年前世上曾经出现过一个生而知之的天才,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种天才,但是陈临辞从小就知道并且无比的确定一个事实,自己绝不是一个普通人。
因为普通人不可能拥有一颗陨石做成的挂坠。
马车沿着街道朝着北城的方向驶去,于是时隔仅仅小半日,位于北城的码头处就再次的出现了少年的身影。
估计是因为活都被干完了的缘故吧,这时候的码头上面依然看不到工人,与陈临辞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管事的徐凤年还躺在摇椅上面睡觉,若是不看他脸的话,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个长年生活在刀口上面的小混混。
但是与上次所不同的是,这次徐凤年发现了陈临辞的到来。
“活都干完了,你还来做什么?”
“我不是来干活的,我是来找工作的。”
徐凤年无语了半刻,然后生气道:“你确定干活和找工作有什么不同么!”
陈临辞愣了一会,半天才想通原来是徐凤年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他很认真的说道:“我想管事您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来扛包的,听说您是长乐帮的小头领,所以我想求您帮我进长乐帮。”
“你要进帮派?”徐凤年笑道:“你可要想清楚,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帮派都是把脑袋放到刀口上混的,动不动就玩命,像你这种孩子……好吧我承认你的确比普通的孩子要强上很多,但是,你考虑清楚了么,你真的要进帮派?”
陈临辞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些年在临西城摸爬滚打,他也没少替帮派做事赚钱,没接受萧炎他们的邀请一是因为老道士的话,二也是因为他想走出临西小城,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我想的很清楚,因为现在的我一无所有,连吃住都是个问题,进了帮派后至少不用再担心饿死或者是冻死街头,至于危险……想要生活并且很好的生活下去,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这些我懂得,所以我不怕。”
徐凤年并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在少年的眼中看到一种名为认真的东西,他知道少年没有在跟他开玩笑,所以他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于是在招呼了几个小喽啰来帮他看场子之后,徐凤年就带着陈临辞离开了这里。
绕过十几条长街,两人才来到位于应天城南北交界处的长乐帮总会。
作为在京城内都小有名气的帮派,长乐帮的总会修建的很是气派,几栋阁楼在高高的围墙的遮挡下若隐若现,从大门望去,透过青石砖瓦,可以看到大院中的些许景色:几株百年的老松,树下摆着一座棋台,许是帮里的大人物闲暇时的玩物,这院子筑的宁静,可是却充满了骇人的杀气——十多个大汉站列在院子里的个个重要地区,带给人给人一种十分沉重的压迫感。
吩咐陈临辞在外等候,徐凤年就走进了大院中,不知是跟里面的人说了什么,没多久就出来了一个面生横肉的家伙招呼他进去。
在这个面生横肉的家伙的带领下,陈临辞穿过十多个大汉的队列,绕过老松下的棋台,然后走进了院子里位处正中的一座阁楼内。
刚进门就见到徐凤年正满脸谄媚笑容的站在一旁,顺着徐凤年的目光看去,他终是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黑帮帮主。
就在来时的路上,陈临辞便曾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马上将要见到的这位长乐帮主该是怎样的一副模样,是像徐凤年这样面容凶狠但品行倒还不错的混混,还是面容和善但却阴险狠毒的老狐狸类型,又或者是像萧炎林动那种体格魁梧性格粗犷,一见面就招呼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迈汉子?
但任他怎么想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在京城黑界之中都小有名气的长乐帮的一帮之主,竟然是一个儒生打扮的文雅青年!
而阁楼内所摆设的,也不是作为一个帮派的帮主应该摆的刀剑斧钺,而是一座古筝,一台茶座以及置放在茶座上面的几套饮具。
这他么哪里有一点作为黑帮首府应该有的样子!陈临辞心中腹诽道,但脸上却还是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给那位坐在正堂的儒生帮主行了一个拱手礼,然后道:“小子陈澈,拜见帮主。”
陈临辞并没有报上自己真实姓名,因为他早就在临西城就经历过太多这类事情,深知一入帮派深似海,不见赤血难回头的道理,他进帮派只是为了生计,并没有打算天长地久下去,更何况他还要修行,还要去看一看修行路上那每一阶每一境的美丽景色,一个小小的长乐帮,注定只能成为他暂时的歇脚处,而不是永恒的终点。
“就是你要入我长乐帮?”那儒生帮主微笑着问道。
“是我。”陈临辞回答的很是干脆。
“帮派从来都不收无用之人,就算是走后门也不能改变这个道理。”他看了看旁边的徐凤年,然后继续道:“听徐凤年说你的力气很大,能有多大?”
陈临辞没有说话,而是很无礼的转过了身去,他四处看了一下,见房间内实在是没有什么太重的东西,便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走出房门,来到了院子里古松下的棋台旁。
他搓了搓手,然后将一只胳膊伸进棋台的底部,略微一使劲,那棋台就被举了起来,陈临辞笑了笑,然后扛着棋台迅速的冲进了阁楼内,笑着对儒生帮主说道:“就这么大。”
那儒生帮主先是被陈临辞的举动弄得一愣,待看到陈临辞一只手就将重达五百多斤的棋台给轻松举起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随后便拍手笑道:“小兄弟既然天生神力,那我长乐帮自然欢迎,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长乐帮的正式成员了。”
陈临辞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我有一件事想问帮主。”
“什么事?”
“就是。这帮派成员的月钱,是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