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
在周围灵兽的怒吼声中,一人平静的落在不远处的一颗岩石上,他的衣袍在风中乱舞,目光严肃的望着周围。
闻渊看着眼前的阿烈克,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之前在妖界的边界,闻渊便发现了他落下的一角衣袍,周围还有血迹。当时闻渊便猜到阿烈克在附近,但进入妖界之后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踪迹,没想到竟然在这儿遇到了他。
此时对方立在岩石之上,依旧穿着过去他那件朴素陈旧的衣袍,跟之前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便是,他体内的力量给人的感觉,更加深不可测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肩上竟然出现了一只赤红色的大尾巴,一只小狐狸出现,那张黑黝黝的眸子便注视着众人。
眼前的这一系列变故让黎寒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果不其然,下一秒,眼前闪过一道光——
那一只赤红色的小狐狸身躯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它也不知从何处拿来一张符纸,含在嘴边,上面是朱红色的奇异纹路。
接着,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响彻天际!
闻渊早有预料的掠到慕酒酒身边,捂住了她的耳朵,同时他看着前方的身躯突然庞大数倍的灵狐,眼底神情略微奇异。
此时小狐狸身上的气息,分明跟苍穹神尾有几分相似。
是那张符纸的缘故吗?
罗成心道不好,他感觉自己好像正在逐渐失去对那些灵兽的掌控。
无数灵兽在听到这声音的那一瞬间,都似乎一怔,就像是沸腾的水面,突然加进了一壶冷水。那难以估计数量的灵兽们,眼里的猩红之色逐渐褪散——
刚刚的狂躁消失了!
慕酒酒诧异的望着前方。
眼前,赤红色狐狸的高吼声突然变得低沉,随这声音的落下,身边围绕着的灵兽竟然开始缓缓后退……
无论是飞翔在空中的灵鸟,还是地面之中的巨大哥斯拉,他们的情绪突然平静下来,又恢复到了初始的模样。
黎寒看着眼前的一幕,知道大势已去,他咽下喉咙中的血沫,眼底浮现狠厉之色。
他对身边的罗成道:“我们走!”
他们这里的动静自然被闻渊注意到了,他握住剑,赤血剑往前一挥,一道令人震撼的力量便朝他们袭去——
可黎寒似乎有转移空间的灵器,就在那气流快就送他们之时,他们的身形突然消失!
最后一刻,罗成望了一眼闻渊,神情复杂。
……
四周的兽吼之声逐渐消退,唯有地面的狼藉证明刚刚那一刻的真实存在。
慕酒酒看着眼前的阿烈克和逐渐恢复到之前心态的小狐狸,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额……好久不见。”
眼见气氛一阵沉默,她只好尴尬的冲对方招了招手。
赤红色的小狐狸瞅了瞅她,从那棵树上跑下来,来到她的身边,在慕酒酒周围嗅了嗅,开口道:“我知道你,我听苍穹神尾伯伯提过,你就是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慕酒酒:“……”
这下她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们没事儿便这样扒别人马甲真的好吗?还让不让他这个穿越者有一点面子了。
“久不见了,之前你去哪了?”闻渊很自然的和阿烈克碰了碰拳。
“此事说来话长。”
阿烈克眼底浮现回忆之色,又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
当时他进入门后,便陷入了深深的迷障中,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些年,那是他刚下定决心跟随圣者,告别家人之时。
某一瞬间,他隐隐知道这是假的,但心中莫名有一种不想离开的感觉。或许是在这虚幻里,圣者以及他的家人都还存在的缘故吧。而如今,他熟悉的一景一物早已化作泥土。
物是人非,故人已不在。
不过虽然这样想,阿烈克最终还是离开了那里,他或许是几人中最后来到青元小界的人,而且在那里还没有待多久,便遇到了小界坍塌的情况。
就在混乱中,阿烈克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却遇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人,这些人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初在无尽之地便曾与他们打斗,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以来的敌人。
过程便不如何再提,总之他受了重伤,就在以为自己会死之际,醒来却发现了苍穹神尾。
想到这里,阿烈克望着闻渊,轻声道:“事到如今,你应该也猜出了很多事情吧。”
闻渊听他这么说,斟酌道:“这得看是什么事了。”
阿烈克轻声叹了口气。
之前他还以为闻渊是圣者的后代,因此才能将他唤醒,后来听苍穹神尾所言,那是因为他是被选中的“救世者”之一,而且苍穹神为尾又将封存起来的一丝圣者的气息种植在了他的体内,这才导致了当初他在无尽之地能够开启逃生之门。
当时阿烈克听到这种解释之后,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但同时又有淡淡的遗憾。圣者已死,他觉得若是对方有后代留下,那也是不错的。
就像是多了一种寄托,当初的信仰还在一样。
不过,不可强求。
当初圣者便总是孑然一身,大多时候都忧心于天下,的确很少见到他跟什么异性有过亲近。
阿烈克看着眼前的一脸疑惑之色的慕酒酒,还有在一旁静立的闻渊,将之前发生的,以及他所了解到的事,全盘托出。
闻渊听后点头。
自从那个雨夜见到苍穹神尾后,他隐隐是觉得对方在他体内种植了一股力量,但是每次想要去探查时候却寻找不到。
不过与此同时,闻渊脑海中也升起淡淡疑惑,若是真的如对方所言,那他在无尽之地时,脑海中浮现的回忆究竟是什么?
闻渊还清晰的记得那一时刻,就在段千晓要求自己与他一起逃走时,他突然听懂了他们口中所说的古语,同时也想起了阿烈克的名字。
难道——这也是之前那股被种植的力量所带给他的吗?
某一瞬间,他隐隐捕捉到了什么。
同时,闻渊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境界当中,周围的环境都让他有一种虚幻之感,时光不断倒退,一切景致都在飞速逆流——
他看到了一位女子,她怀中是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此时她好像在对一位什么人说话。
“我求求你带走这个孩子,前不久他的父亲也死了,如今我也也是强弩之末……”
“你这又是何必?你明明知道我……。”
“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用教授给他,只需要让他像个普通人一样健康长大了就可以了,这孩子遗传了他的父亲,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力量,他们一脉的人都是如此……平日里记得用我教你的方法将这力量抑制住……”
“我记下了,那你——”
声音逐渐远去。
……
闻渊看着这一切,目光难得有些茫然。
他感觉意识深陷一个灰色的漩涡之中,他有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闻渊君?你还好么?”
突然一个轻柔的女声出现在耳边,闻渊从刚刚的那种感觉挣脱出来,看到了旁边慕酒酒有些担忧的脸。
“你怎么了?刚刚一下子像是要晕倒了一样,是之前打斗的时候受伤了吗?”
“没事儿,我刚刚……”
闻渊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之前的情况。
赤红色小狐狸瞅了瞅他,歪头道:“不会是被我刚刚刚嘹亮的嗓音震到了吧?这苍穹伯伯给的符纸就是好用,不过——小伙子,你看起来有点不行啊。”
闻渊:“……”
小狐狸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你这样,不仅让我们这些给你托付重任的前辈很忧心,也让你旁边这位姑娘很担心啊。年轻人还是注意身体,不要发现年龄大了想做什么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慕酒酒一脸难以描述的神情,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感觉这狐狸在开车。
这时阿烈克咳嗽一声:“说正事儿呢,别打岔。”
小狐狸“哼”了一声,傲娇扭头:“我这是教导后辈。”
虽然它的年龄跟苍穹伯伯比不了,但可是比眼前的两个人类大得多。
阿烈克缓缓抬头,目光掠过闻渊与慕酒酒,眼底带了几分严肃:“你们知道’鬼骨之焰’吗?”
闻渊摇头。
慕酒酒心想,她就更不用说了,之前他们所说的一切她都一知半解,唯一感觉有些联系的便是她在亡魂之地看到的壁画,想必里面的白色巨兽就是他们口中的苍穹神尾了。
还有那位神秘的白袍男子,以及前段时间她所做的那个梦——里面的那一句“不能再保护你们了”。
这一切联系起来,总给人一种微妙的感觉。
阿烈克继续道:“事到如今也没有瞒你们的必要,之前你们所遇到的敌人,以及刚刚那两人,都属于’鬼骨之焰’的人。”
“其实当初圣者设计,联合苍穹神尾、云霞烟等一众神兽将它重创,本以为它已经不会再醒来,没想到在不久之前它又被唤醒,重新降临于人世。”
说到这里阿烈克目光沉下来:“如今,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它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出来作恶的机会并不多,但是我总感觉它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闻渊突然捕捉到了一丝什么:“若是我没有猜错,在前段时间,’苍穹神尾’应该和’鬼骨之焰’正面碰上过吧?”
阿烈克望了他一眼,似乎惊讶于他的敏锐。
“是的,这场战役双方都不讨好,我想,’鬼骨之焰’应该有一段时间不会出来了。”
有一件事情阿烈克没有说,苍穹神尾自从那一次之后便开始闭关养伤,他总瞧着它的情况不大对劲儿。
……不过,应该不会吧?
阿烈克是知道它的强大的。
“这个’鬼谷之焰’究竟是什么东西?”慕酒酒听后疑惑道。
根据他们之前的说法,好像几大神兽打了这么久都没有打过,好不容易封印起来,结果如今又复活了,这玩意儿这么厉害的么?
阿烈克缓缓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也只能说我所了解的事。”
他的目光逐渐放远,像是想起了当初,这让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其实一开始并没有这么严重,各地会发生一些人突然发狂,杀掉身边人的事,但这些都还能被控制住。
后来有一次我陪圣者去一个地方,调查当地人大量消失的事,我们发现那些人其实都已经死了,周围是一股熟悉的黑气,想必又是那些人做的。
尸体之中,有一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对方受了重伤,他的体内还有毒素,我们看他可怜,于是将他救下。
这个孩子在几日后醒来,他似乎惊吓过度,所以忘记了一切,圣者吩咐我们好好照顾他,他的年龄和我家里的女儿年龄相仿,因此我对他也还算上心。”
阿烈克突然制住,他向来波澜不惊的眼底浮现出苦痛之色:“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那日圣者出去办事,我在睡梦之中被火光惊醒,我本想去救那个男孩,可是却看到了,让我意想不到的一幕——
与平日里羸弱的气质不同,男孩整个人身上都浮现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很难描述出那种感受,就像他的灵魂突然变了……他匍匐在一个人的身上,竟然在啃食他的血肉!”
慕酒酒听到这里,眼底浮现难以置信,身边闻渊望了一眼她,握住她的手。
“那时候我意识到,这男孩绝非善类,这场火就是他导致的,甚至当时我们发现的那些尸体,可能都是他下的手。
他伪装成纯良无害的样子来到我们身边,杀掉了我们无数得力的手下——那些都是平日里将他当做晚辈,照顾他的人。”
阿烈克永远不会忘记那场大火,男孩从火光中走来,他嘴角浮满了鲜血,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个地狱之中走出的恶鬼。
“……后来,我用尽一切手段,杀了他,就在我以为一切事情已经了结之后,男孩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他的血液化作了黑气。
随即,我耳边浮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阿烈克垂眸,低声道:
“它说,它还会回来的。”
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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