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鸭子上架一般,周喜家的只得低头进屋。
程王妃塌上坐着,刚刚发过一通脾气,让她显得有几分疲倦。人老了,连发脾气都要没力气了。
“见过王妃。”周喜家的小心见礼。
程王妃闭目养神,问:“你有什么事?”
“世子府怀孕的那个通房,世子妃己经安排好了,请王妃宽心。”周喜家的说着。
程王妃听得笑了,睁开眼看看周喜家的道:“明明是你安排好了,却要说是她安排的。也是难为你了,侍侯元娘只怕很辛苦。”
程元娘有多少本事,她心里有数。而且这一趟,本该程元娘来的,结果周喜家的来了。
估计是周喜家的担心程元娘说错话,所以亲自来了。
“为主子分忧,本就是老奴的本份。”周喜家的低头说着。
程王妃道:“好了,你不用给她说好话。你办事我是放心的,安排好了就不用再向我汇报。”
通房怀孕,也不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更重要的是,平原侯府的危机还没过去。
“是。”周喜家的应着,小心问:“关于程大爷……”
“己经有消息了,人平安。”程王妃说着。
周喜家的顿时大喜过望,只要程少牧还活着,平原侯府就有希望,连声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好吗……”程王妃自言自语说着,眼中露出怒容,“不等他回来,钦差就要先到了。”
周喜家的顿时一怔。
程王妃道:“平原侯府的逆伦案,己经有人上报朝廷。因事关重要,朝廷将会派钦差审理。”
一般来说,地方上出了事,都是地方官写折子上报。
青阳知府绝对没有胆子写这个折子,她一直对这点很放心。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下官越级上报,而且奏折直达朝廷。
皇帝震怒,点派钦差查案。算算日子,最多十天,钦差就会到青阳。
她真是低估了韩骁,她以为控制住知府就可以了。哪里想到,韩骁早就手眼通天,直接上报了朝廷。
上回世子之位是如此,这次也是如此。
藩王府却与京城重臣有所来往,韩骁这是不要命了吗。
“怎么会如此……”周喜家的听得大惊。
她对朝廷之事虽然不懂,但若是案件己经到钦差的地步,那事情就真的大了。
陶氏毒杀程太太之事,证据那般确凿,程王妃想做手脚做不到不说,弄不好还会把自己赔进去。
但若是程王妃不管,平原侯府的爵位就肯定保不住了。
没了爵位,就是程少牧还在,想翻身也是难上加难。
“哼,也是我失算了。”程王妃冷声笑着。
她低估了韩骁在京城的势力,一道圣旨,让他能兼祧两房,入主世子府。
现在是一封奏折告上京城,让皇上亲自下旨,派钦差办案。
与京城关系如此密切,这是韩骁的筹码。同样的,也许就能成为他的死穴,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心中盘算着,程王妃又对周喜家的道:“这些事情,你不用跟元娘说。怀孕的通房接过去,那就好好招呼,不管儿子女儿,生下来就好好养着。”
“是。”周喜家的应着,心里有几分放心。
程王妃也让程元娘好好养孩子,目的一致,倒是件好事。
“去吧。”程王妃对周喜家的说着。
有这么一个忠心又能干的老奴在,至少程元娘不会拖后腿,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周喜家的却犹豫一下,道:“还有一件事……”
“说。”程王妃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周喜家的低头道:“前几日我给王妃提起的沈家大公子,今天我在府里,见到他妹妹了。”
“谁?”程王妃吃了一惊。
“沈秀,原本在平原侯府当丫头,把程大爷迷的昏头转向。还为了她,特意去了京城。没想到她没有去京城,反是在世子府里,给大公子当了屋里人。”周喜家的说着。
程王妃一脸震惊,道:“给韩容当了屋里人??”
沈越为了巴结上燕王府,把亲妹妹都舍了吗?
但是,为何是韩容。按周喜家的说的,沈氏兄妹俩都是绝代佳人,直接给韩骁,不是更直接吗?
“是,老奴亲眼所见,绝对不会弄错。”周喜家的说着。
程王妃一时间理不清头绪,再加上对沈家兄妹确实不知,便问周喜家的:“你觉得事情是怎么回事?”
“老奴也不太清楚。”周喜家的说着,不太确定的道:“大公子曾经亲到府上,向程太太讨要过沈秀,被太太拒绝。没多久陶氏就把沈秀卖给了大公子,然后程大爷就来了。”
她一直以为陶氏偷偷发卖沈秀,是自己的嫉妒心所致。现在想来,也许沈越早就与沈秀私下相认了,借助这个机会离开平原侯府。
沈越为了巴结韩骁,索性直接把妹妹献上。更是一箭双雕,联合起来坑骗程少牧,把骗进京城。
程少牧离开,程元娘出嫁,平原侯府刚刚经过一场人仰马翻后,怂恿陶氏动手,这是最好的时机。
平原侯死,程太太死,削平原侯府爵位。事情做到这种程度,实在太毒了。
这样的沈秀在燕王府,可以不告知程元娘,却必须要告知程王妃。
“原来如此啊,都被抄家灭族了,还要不死心折腾吗。”程王妃说着,笑着道:“能把少牧迷的晕头转向,又能让韩容看上,这个沈小姐不得了啊。”
周喜家的道:“沈秀在平原侯府住过几年,进退有度,行事谨慎乖巧。”
当年她还很可怜沈秀,觉得千金小姐落入此地也是糟蹋了。
沈秀也没有表现出私毫怨恨来,规规矩矩做事,没有私毫逾越之处。而且常常对人说,她感激程太太的救命之恩。
哪里想到,她心中的怨恨己经如此重,平原侯,程太太,平原侯府的爵位。只怕连上京的程少牧也在她的算计之中。程太太就是待她不好,但也不至于如此。
“千金小姐出身,在教坊里都能全身而退,自然有些手段了。”程王妃说着,对周喜家的道:“此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周喜家的应着,转身离去。
周喜家的出了门,程王妃却是陷入沉思之中,叫来胡婆子问:“大公子收了个通房,你可知道?”
“奴婢知道,生的很是漂亮。”胡婆子说着。
程王妃道:“这个妖女呢。”
“王妃的意思是……”胡婆子说着。
既然在燕王府,想弄死个丫头,简单的很。
“现在杀了沈秀,只会让他们的联盟更加巩固。”程王妃说着,“五代清贵,都抄家灭族了,沈越都能逃出升天挣下这么大份家业,到底暗藏多少底牌,完全不得而知。”
韩骁做为藩王子,进京城的次数都是有限的,至于与京城人士来往,被知道就是大罪。
他在京城的势力哪里来的,或者就与沈越就有关系。
破船尚有三千钉,与沈越彻底结仇,对她并没有太多好处。想办法挑拨才是真的,这样既不会打草惊蛇,与沈家结仇,也可以让韩骁内乱一把。
“那王妃的意思是……”胡婆子迷惑了。
程王妃道:“荆小妹这几日如何?”
荆皓这个女婿如何,她心里有数。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连拖后腿都不知道怎么拖。
只是眼下,她手边实在无可用之人,女婿的侄女也算是亲戚了。
更重要的是,荆小妹自己也有心。荆家穷的快吃土了,与其被随便嫁给一个穷秀才,那还不如自己拼一把,也许前程更光明。
她有心,荆小妹有意,几乎是一拍即合。
“她倒是乖巧,王妃留她住在西厢房,她就一直在屋里,连房门都少出。”胡婆子说着。
程王妃道:“她脑子好用,不像她那个叔叔。你一会过去跟她说,就这几天行事,让她准备准备。”
“是。”胡婆子应着,“王妃放心吧,这点事情交给老奴办。”
荆小妹想嫁个好人家,程王妃想给韩容说亲。各有所求,各有所图。
韩容看不上荆小妹,这个无所谓。婚姻之事,推动的手段太多了。韩容看着是精明厉害,其实对后院之事,还是有些糊涂的。
只要让荆小妹沾上韩容,想甩掉根本就不可能。
“嗯。”程王妃应着,也不再问。
胡婆子跟她这些年了,手段本事她是清楚的。和荆小妹联手,算计一个韩容绰绰有余。
眼下最重要的是即将来的钦差,以及平原侯府。
程少牧平安,虽然回来还需要时间,但这个娘子侄子还活着,让她安心不少。等程少牧回来,她好歹也多个帮手。
心内盘算着,程王妃只觉得头痛欲裂。自从平原侯府出事以来,她晚上几乎没有办法安枕。
后遗症就是头痛,虽然找大夫看过,却是完全没有用。
“王妃累了,不如歇会吧。”胡婆子见状说着。
她跟着程王妃这些年,从来没有见过程王妃这般累过。
韩骁就好像是个煞星,把燕王府的一切都搅乱了。
“嗯。”程王妃轻轻应着。
疲惫至极,全然无睡意,她也想躺一会。
眼前的风波,还需要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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