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重重疑云
连续发生了3起杀人命案，而且每一起都无一例外地在网上事先通报，昭告天下，这样闻所未闻的案件，让“8?19”杀人案专案组倍感压力，人员虽然已增加了近一倍，但是仍显紧张，要做的工作太多。网监部门已派人24小时监控网络，只要有“杀人告白”或提及3起杀人案件的信息，全部过滤删除。省厅认为此案已构成新中国成立以来对全省公安机关最严重的公共形象挑战，主要领导已几次做出限期破案的批示。市局领导要求刑侦总队一天一个汇报，而邓健也是一天三四次被市局领导提去，追问案件进展情况。处于这样一个位置，邓健感觉自己就像是架在炭火上的烤肉，人整个地萎缩干枯了。主攻此案的参战队员也都好不到哪儿去，好像几天没有睡觉也没有洗过澡一样。连一向衣冠楚楚的向义朋也精神不再，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变得蓬乱起来，似乎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了。
目前，全市所有网吧都已进行了一次地毯式搜查，尤其是那三个“告白”登录的网吧，专案人员将网吧所有者、网管人员及经常到那里上网的，共约三四百人，分别请到附近派出所进行询问。同时，将三家网吧附近百米内所有摄像探头摄录的影像资料取来，反复审看，寻找进入网吧的同一身影。此时，手机上网已经出现，但是犯罪嫌疑人还没有采用这一新技术，用手机直接上网发布杀人博客，否则更难追踪。技侦部门调取了三个事发地点及登录网吧附近机站内所有电信信号，涉及的电话信息数百万计，侦查人员逐一审看，以期找到关联点，工作量浩大，目前还没有结果。那三家网吧因为证照不全，被强行关闭了。同时，对全市近五百家网吧的过滤筛查结果，发现其中三百多家属于证照不全，或管理缺位，尤其是门前及厅内没有监控录像设备的，也被勒令关闭。这是一项预防性措施，目的在于如果第四个杀人告白再次在网吧登录，或许会留下发送者的神秘踪影。
此外，鉴于后两起杀人案件皆属于撬锁进入，专案人员认为嫌疑人一定掌握某种开锁的专业技能。而全市所有的开锁服务公司、培训学校皆须经过市治安总队特业登记管理科审查登记，因此，专案组派员与治安总队一道，将所有经过正式登记的开锁公司、培训学校全部列表，对从业人员及参加培训的学员，有1000余人，一一进行甄别审查，试图找到可疑的人员。到目前为止，这项工作仍在进行。
关于此案的这一特点，曾让乐承宇更加坚定了自己最初的判断：因杀人在逃的远志一定涉入此案。因为在对远志的调查时他获知，为了谋生，远志曾参加了一些专业技能培训班，其中包括家用电器维修及开锁培训，毕业后还在一家开锁公司当了两个月的上门开锁员，上门为那些丢了钥匙、将钥匙误锁家中的人服务。据说业绩良好。这样一名危险的人物掌握了这一特殊技能，走街串巷，拧门撬锁，着实令人后怕。为此，他专门将此情况通报给特业管理部门，请他们严管这些开锁公司。
刑总第二支队担负刑事特情工作，其侦查人员进入专案组，由此，散布于全市的各个角落的关系线人全部被调动起来，围绕着被害人及与崇道集团的关系，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探寻，获得了一些有参考价值的信息。
关于作案动机，随着获取的信息证据增多，也增加了一些新的推测。例如，关于白兴逸，专案组发现，他去年却出人意料地与人合办了一家建筑开发公司，并很快购入一块接近市中心区的土地独立开发商品房。坊间传说其因此与崇道集团有了利益的冲突。原来，这块地是他以掌握崇道集团的某些犯罪证据相威胁，从林崇道手中割肉过来的。所以，对于他的被杀，虽然有多种可能，而来自崇道集团的报复最值得重视。而林晓杉被杀后，这种可能性不减反而增强了。因为有消息称，暗中协助白兴逸与崇道集团对抗的其实就是林晓杉。林晓杉跟随林崇道多年，鞍前马后打打杀杀，却始终未得重用。林崇道只将他当一条狗恣意驱使，而全力栽培自己的独生子林天泰。林晓杉由此心生不满，愤而退出崇道集团，转走仕途，当上了城管大队长。据说林晓杉暗助白兴逸争到土地使用权之后，在白的公司里占有一定的股份。虽然专案组并未据此认定，白、林就是因之被杀，但是也责成专人沿着这条线追踪调查。
由于几次求见林崇道碰了钉子，赵传标提议传询林崇道，同时开始对林实施秘密监控。专案组领导没有同意，认为虽然此人阴狠刻毒，曾有黑恶势力，不排除其采取此等非正常手段清除异己的可能，但是据此认定此案就是林崇道所为，为时尚早。
乐承宇觉得专案组领导的决定非常明智。他将自己的想法向支队和大队领导作了汇报。褚队同意他的意见：这一系列杀人事件不仅不会是林崇道所为，而且它很可能就是针对崇道集团，甚至林崇道本人而来。因此，应该尽快接触林崇道，告知他目前的形势，请他积极提供其所掌握的线索，挖出嫌疑人，阻止新的谋杀命案发生。沈斌建议，因为赵传标早已提出要面见林崇道，所以，约谈林崇道的任务还是交给赵传标来完成，同时要求乐承宇利用与崇道集团的关系协助完成这一约谈。
虽然对这一安排不以为然，但是见褚队点了头，乐承宇痛快地答应下来。他准备找程芷珊谈谈这件事。从西海回来后便忙案子，只是抽空给她发了一个电邮，还没有来得及看她是否回信。与褚群山等谈过回来，他立即打开邮箱，果然发现程芷珊的回信。信中说她最近陪着林崇道去了一趟省城，刚刚回来。
“自从我们相识以来，虽然仍然孤身一人居住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但是每次外出回来，不知什么原因，总是感到很踏实，很坚强，我想了很久才找到原因。你知道吗？是因为这座城市有你在，才给了我这种踏实的感觉——不仅因为你是一位值得人民群众依赖的警察。”程芷珊在电邮中写道，“这一次去省城，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天时间；乘车回来的路上，第一次感到，省城与c市距离竟这么遥远，而且内心始终被一种莫名的无奈和无助困扰着。终于明白，想一个人却又见不到的感觉有时也会把人逼疯吧。”
乐承宇读着读着，不由得心跳加快。作为一个男人，他明白她的感情；而作为一名刑事侦查员，其敏感地发现，程芷珊此行一定碰到了某些微妙的事情。他给她发了一个电邮，希望尽快见一面。回信很快就来了，说不太巧，她现在住医院里，似乎不太方便。
见此，乐承宇心生疑惑，立即取出手机，拨打程芷珊的电话，接通的声音响了许久，乐承宇焦急万分几乎将要放弃的时候，那动人心弦的声音才在话筒里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