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真不是我
听到楼道里有人喊他的名字，是支队长。乐承宇进了临时指挥部。屋内除了褚群山外，还有辖区刑警支队、技侦及防爆等部门的负责人。大家有的靠在椅背上，翻着当天的报纸，有的半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不断触拨视频。褚群山站在桌前举着电话向总队政委苏敏汇报情况。按照刑侦总队的传统，只要发生重大的杀人绑架案，不管是半夜还是凌晨，不管有没有线索，总队负责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而苏敏则不太在意这一传统，他很少到案发现场，除非有市局领导过来他必须陪同以外。而目前还没有劫匪的任何线索，绑架动机尚不清楚，所以，现场只有褚群山在这里牵头照应。
放下电话，褚群山看到了乐承宇，说道：“马上去一下，南河别墅7号林天泰家。我们派去那里的两个小伙子刚才遭到林天泰怒骂，受不了了。你过去看看，劝林天泰收敛一下。告诉他只有好好听从我们的指挥，他的儿子才可能安全回来。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乐承宇答应出来，搭车前往南河别墅。此时雨已停了，天空云海翻滚，如滔滔江水向东流去，新出的星光三三两两，忽闪着明亮的眼睛，高悬在暗蓝色的夜空中。林天泰家住的是一座独体别墅，院墙高近两米，雕花铁门紧闭，旁边装有数字密码开关和门铃按钮。乐承宇按响门铃，注意到头上摄影监视器动了一下，之后，院门“叭”地一声打开。
进得屋来，只见两名年轻的刑警端坐在门厅的塑料方凳上，目不斜视。而一楼客厅里，传来林天泰胡喊乱骂的声音，以及女人隐隐的哭泣声。两位年轻的刑警见到乐承宇立即站了起来，欲言又止。拍拍他们的肩，乐承宇示意他们坐下，然后走进大厅，只见林天泰身穿一件印花黑绸衬衫，扣子一个没有系，头发散乱，脸色涨红，眼睛更是红得吓人，像有火苗从那里冒出。他嘴里念念有词，像一名狂躁的精神病人一样来回走动着。程芷珊独自站在客厅南边落地窗前，冷冷地望着林天泰。她闻讯赶了过来，刚上楼劝解了一下林妻。另外几名男女，分散站立，他们显然是崇道集团的员工，面对失去理性的林天泰并未显出多么紧张。
乐承宇和程芷珊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刚才的混乱因林萧的表妹丁靓而起。林天泰晚上喝了不少酒，听妻子详细述说了儿子失踪的经过之后，望着丁靓的眼睛渐渐燃起愤怒的火焰。他不仅将儿子的被劫归罪于妻子，更归罪于这个女孩儿。可能是怒火攻心，他口中焦渴，浑身燥热，于是来到厨房冰箱掏出一盒冰淇淋，用勺子大口地吃着。丁靓见了不知深浅，拉着林妻的手，也要吃冰淇淋。
林天泰开始不理，后来觉得好玩，便似笑非笑地让丁靓过来自己拿。小女孩将信将疑走过来，慢慢伸出了双手。却见林天泰脸色一变。紧盯着他的林妻见此，大叫一声，试图阻拦，却已来不及。林天泰抡起手掌打在女孩的脸上。女孩立刻摔倒在地上，身体在大理石地上滑开近两米。
林妻大叫一声：“林天泰！你是个混蛋！”抢过去紧紧抱住女孩。过了好一会儿，女孩才喘出一口气，接着尖声哭叫起来。
“林天泰，你是个畜牲，打孩子算什么能耐！”林妻也哭起来。“她有什么错！是你们爷们儿在外边得罪了人，害了萧萧。我告诉你，萧萧要是有个好歹，我就死给你看！”
林天泰听了更加暴怒，他走向她们，半弓着身子对妻子左右开弓，连抽几个嘴巴，打得女人晕头转向，根本不知躲闪。只是一手护着孩子，一手去拉扯林天泰的衣角。林天泰由此不断地被激怒，他一边狠狠地打着，嘴里则不住地喊：“去死吧，去死吧！早就该死，都该死掉。我再说一遍，绝对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没有杀那个孩子！你们听到没有！”
“就是你！没有人信你的话，连爷爷都不信。真是作孽啊，我可怜的孩子啊！”林妻大哭，紧紧抱住丁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