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世界上有天才的话,子产就是。
幼年的子产便开始先露出卓越的政治天才,但他的父亲子国不以为然,怒斥儿子:“你小孩子懂什么?出兵打仗这样的国家大事,自然有卿大夫做主。你一个小孩子多嘴,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子产沉默下来,与此同时,楚国人不愿意沉默了。
面对郑国突如其来的背叛,楚国国君出离了愤怒:郑国再次背叛我们投靠了晋国,这几年我楚国事情太多,没来得及敲打敲打郑国,它以为它是谁?居然敢冲我的小弟伸手。难道它忘了陈国的下场——我刚刚收拾了不听话的陈国,原本以为那些捣乱分子会引起警惕……好吧,你们既然质疑老大的力量,我这个老大就做给你们看看,虽然,与晋国正面打起来,我可能有点吃不消,但收拾你们这些小喽啰,我还不觉牙疼。
楚国执政、令尹子囊随即受命集结军队,猛烈还击郑国……
这年夏延伸至秋季,国际视线都被南方剧烈进行的战斗吸引。这场战斗确实令人眼花缭乱,攻防转换令人目不暇给。眨眼间,攻击方突然变成了防守方,防守方突然开始猛烈反攻。同时,南方数个大国卷入其中,以至于所有的国家只顾注视这场战斗,忘了关注晋国悄悄进行的变革。
晋国的变革刷下来大量的的官吏,但正好,晋国领土正在急剧扩张,比如北方太原盆地的开发,以及东部甲氏地区的开发,都需要大量的官吏,那些被裁减下来的税吏,马上转为国家正式官员,成为了“大夫阶层”——这是他们数代梦寐以求,孜孜奋斗的终身目标。
所以,司徒府下达命令后,大多数税吏都催着包税商尽快前来交接,以便他们及早赴任。结果,整个税务改革波澜不惊的进行着,预料中的“顽固势力反抗”一点没有出现。等到这年秋末,晋国已静静完成了对商业体系的大改造,各地包税商开始招标上岗,并投资整修道路、扩建市场,改善市场经商环境……
在此期间,预料中的秦军进攻并没有出现。
冬,赵武在忐忑不安中,依旧没有等来秦国人的攻击。而与秦人相约发动南北攻击的楚军已经抵达郑国边境——让楚人也感到郁闷的是:整整一年了,协同进攻的秦国人静默无声……
记得当日,赵武的武士骑着战马赶到秦营,他们悄悄卸下马鞍、马蹄掌,便片刻不停留的返回……从那时起,赵武日日在盼秦军的进攻,他等到春天的花儿都谢了,现在已开始下雪了,秦国人还是没有动静。
“不能啊,我听说秦人都是倔脾气,认定一件事,从不肯轻易放弃,怎么,他们就这样歇菜了?”赵武纳闷问齐策:“春天他们不打,可以原谅——人刚来,还没有准备好,还没熟悉路径;夏天他们不打,可以原谅——天气热,人火气大不适合交战;秋天他们不打,不可原谅——秋高气爽,正是打架的好时机,怎么他们还不动手?”
齐策也在郁闷:“我也在纳闷:怎么秦人如此沉得住气?如果他们想等楚军到了一起去动手,如今楚军也到了,怎么他们还不动手?……要不,我们过去问问秦国人?”
赵武反问:“怎么开口?”
齐策悠然回答:“他们运送粮食的时候,派来了三千民夫,个个都是壮劳力,我看,他们没准就是秦**中士卒改扮的,赢颂把这三千人丢我们这里不闻不问,这群混蛋个个都是大肚汉,咱不能永远白养着吧。不如我们用这借口派人去问问,他们秦人打算什么时候接回这些‘民夫’?”
师偃在一旁不满意了:“策,说话尊重一点事实——那三千赢氏秦人,咱们可没有白养,他们在甲氏帮助我们监督仆人筑城,让城市的建筑速度加快了许多。在冬天来临之前,不仅我们邯郸的百姓住进了屋子,连搬迁的许国人也有了房子住,论起来,这些秦人可是训练有素啊。”
赵武一听这话,两眼发亮:“训练有素——这个词我爱听,策,我们手头还有多少女奴没有婚配?”
齐策为难的说:“这不好吧?这些人终究要还给秦国——这可是信誉问题。”
赵武不耐烦的说:“我是赵国赢氏宗主,秦国的事情由我来把握——这三千人都是我的同宗啊,说说看,我们还有多少女奴?”
师修回答——这事他负责:“主上把去年前年分得的征税全部购买女奴,目前,我们领地内的成年单身男子都已基本婚配,现在咱手头还剩有四千女奴,其中包括一千名顿国女奴……主上吩咐过:顿国女奴不能动。还说:顿国已经灭亡了,所以顿国女奴都是绝版的稀有品种,以后再不会出产顿国女奴了。
不过,这又快年底了,虽然我们今年没有出征,但各家老臣都巴望着领主的赏赐。计算起来,今年家族该赏赐三百户武士,这三百个女奴我们要预留——嗯,那群混蛋都指明要家主赏赐顿国女奴,肯定是谁不小心,把主上的话泄露出去。
师修老了,话说一半爱跑题,赵武摸着下巴,无视师修的跑题,说:”快年底了,赶紧把多余的女奴都分下去,省的其他家族向我伸手……嗯,挑二十名最出色的顿国女奴留下,其中十名送给韩起,剩下的,我包圆了。我挑剩下的,让家族功勋武士先挑,然后是家族卿大夫,最后……给那些秦国人也配上女奴……”
齐策问:“如果我们给那些运粮的秦国人赏赐女奴,是不是也要赏赐土地,那么,我们怎么去见赢颂呐?”
“照见不误”,赵武说:“我们没有白养这些秦国人,那群秦人确实帮我们干活了——这点,你知道、我知道,但赢颂知道吗?派人去见赢颂,就说我们无力养活这么多的人,所以给他们赐土封田,希望他们能在赵城自食其力。如果赢颂还想把人领走,咱问他要伙食费——要现钱支付,我不信他赢颂随身带着足够的晋国新钱。”
赵武并不知道,他焦急等待的秦军,实际上早撤了。
当初,一千匹赵氏战马运抵秦**营,秦国人看到赵兵灵巧的卸下马具,转身纵步如飞而走,领军统帅庶长鲍、庶长武(庶长为秦国官职)没有观察战马,反而询问赢颂:“公子颂(赢颂),晋国像这样的士兵有多少?”
赢颂回答:“我听说赵氏今年扩军了,光是赵氏名下,大约有这样的士卒七千到一万名。然而,赵氏依然不是晋国第一强兵,因为赵氏擅长的是突击,所以赵兵善于长途奔跑。
论起来,晋国第一强兵要数魏氏,我还听说魏氏今年也在扩军。他们已经把军队扩展到三千到五千名……除了魏氏之外,晋国数得着的强兵还有栾氏。栾氏以前当过元帅,当时,晋国的强兵先由着自己家族挑选。三郤覆灭后,三郤的精兵被栾氏与中行氏瓜分,而三郤的军队,在勇猛方面向来仅次于魏氏。
除了这些家族之外,范氏的势力也不错,士燮士匄两代经营,之前范武子留下的精兵如今虽然衰落,但瘦死的狗也比耗子大,所以,晋国强兵也要算范氏一份……至于其他人嘛,晋国其他中小家族公认:晋国八正卿中,韩氏的军队战斗力垫底,赵氏只不过稍稍强于韩氏。”
庶长鲍、庶长武不说话了,赢颂又慢慢的说:“我来的时候,赢武说过一句送别的话,他说:任何人都可以发动战争,但要结束战争,却须得到胜利者的同意。”
庶长鲍惊愕:“赢武子(赵武)敢如此自信?”
庶长武反问:“我们做好准备了吗?我们是否准备好了迎接晋国的怒火?”
庶长鲍在犹豫,赢颂轻松地笑着,挥挥手:“你要不能做决定,我可以替你下这个命令——虽然我们终究要与晋国一战,但现在确实不是好时机。如今晋国上下都在擦拳磨掌,准备痛击楚军。但楚国的军队外强中干,迟迟在南方徘徊,我们在晋国边境抢先动手了,那么,迎接我们的将是晋国的全面怒火。晋国是百年霸主,他们一旦全国动员,连楚人都要回避他们的锋芒,所以,这次我们不如撤退。
嗯,反正我们已经在晋国边境悄悄修建好了‘武城’,如今战马也运到了,我们可以留下少量的兵驻扎在武城,大部队则撤回国内——与晋国的争斗是一场长期战争,楚国人跟晋国争夺百余年了,依旧没有结束战争。我们想参与中原争霸,需要召集更多的部队,并约好楚国人一起进攻……”
赢颂这么说了,秦国两位统帅从善如流,庶长鲍首先说:“这场战争由我们先动手,我们将一无所获。晋国是大国,这样的大国不是一两场战争所能征服的。当我们与晋人拼的筋疲力竭的时候,现在仍未动手的楚国将收获我们的辛苦所得。所以,公子颂的建议正确啊,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晋国的虚实,晋国已不是我们正面交手能战胜的……剩下的,让君上决定吧。”
当晚,来势汹汹的秦军,静悄悄的撤军了。秦军统帅回到国内把情况一说,现任国君秦景公没有责怪他们,秦国上下通过这次出兵感受到与晋国的差距,更加得到发愤图强、励精图治……
以上,已经是过去式了。这年冬,终于耐不住的赵武派出人手前往秦国沟通。这时,在大约是十一月的光景——这个月份是赵武大致的推测。春秋时,太初历还没有实行,列国之间没有严格月份计算历法,赵武只是根据当时人的习惯,以一次月圆记一次月……于是,春秋人就有了“月份”的说法。
按照这种粗略的纪年法,大概在阴历十一月,赵武一边派出人手联络秦国,一边动手吞并秦国留下的“民夫”——那些民夫可都是壮劳力,塞给一柄武器就可直接上战场的,故此,家族功勋都对秦国“民夫”的分配垂涎三尺。部分人借助请示“年终大会安排”的理由,在赵武动手之际,纷纷来府上搭讪。
纷纷扰扰的家臣来了又去,如果说起初赵武没猜出他们的心思的话,被他们话里话外试探几次,傻子也明白了。今日,面对家族元老师修师偃的试探,赵武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在身边单婉清的不停催促下,赵武断然下令:“今年的‘大家臣评议会’就在邯郸开吧,听说那座城市的进度不错,这次正好顺路看看。”
“不可!”师偃立刻跳出来反对:“当时士燮说过:我晋国上下团结一心的时候,其他的国家不敢挑战我们。这个道理放在家族事务上面也是一样——当日,赵氏要是团结一心,就不会有下宫之乱了。
单姑娘跟随主上多年,到现在还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主上却已经预先给她安排居城,这不是要分裂我赵氏吗?下臣不赞成。不,下臣不同意主上把‘大家臣评议会’安排在邯郸。”
师修虽然没有直说,但他也满脸的不乐意,他站起身来,颤巍巍的鞠了一躬:“臣下也不赞成这点,恳请主上改变主意。”
赵武楼了搂单婉清,微笑着回答:“如今,邯郸城不是还没有封出去吗?它现在依旧是赵氏的领地,至于说单姑娘至今没能生个一儿半女,那不是她的责任,这几年里,你看我呆在家里的时间有几天?”
此前,正与赵武商议事情的齐策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赵武怎么把话题拐了个弯,忽悠到邯郸城的争论上。眼见得双方相持不下,齐策偷偷派人去内院通知智姬。
赵武很有耐心,他兴致勃勃分析着邯郸城的好处,单姑娘眉开眼笑。稍停,智姬一手拉着一个儿子,背后跟着小丫头,怒气冲冲的冲入大厅,大喊:“主,你让我们母女三个都去死吗?”
赵武愕然:“没那么严重吧?!……丫头,过来,父亲抱。”
小丫头将身子一扭,回答:“我不,听说父亲要把最好的土地,最雄伟的城市分给还没出世的小弟弟——父亲这是不要我们了,我也不要父亲了。”
小丫头虽然是女孩,但她是正妻智姬亲生的,这年头虽然重男轻女,但赵武对着小丫头比较偏爱,加上两个儿子已经被老师教育成春秋人,唯有女孩活泼可爱,所以赵武也喜欢跟女儿呆在一起。
原本这种场面,没有小丫头露头的份,因智姬得到齐策特别嘱咐,所以带着小丫头出现了。现在看来,小丫头的出现确实有效,两个儿子在赵武面前唯唯诺诺,唯独小丫头敢说。
齐策慢悠悠插话:“虽然邯郸城还没有封出去,但主上在邯郸城还没有建立完善的时候,就决定把家族评定大会设在那里,下面的小武士们不知道事情真相,会怎么想?而且邯郸城的建筑格局根本不是支城的建筑格局,分明是一座超越赵城的主城。下面的人见了邯郸城的雄伟,会不会以为主上有废长立幼的心思?
主上现在虽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别的意思,但我怕主上百年之后,会有一些小人起了别的心思,故此,请主上慎重考虑——要么把邯郸城的建筑规格降下来,要么,把邯郸城收归家族所有。”
单婉清跳了起来:“那是我的城市——”
齐策慢悠悠的回答:“你还没有生养子嗣呢!”
赵武无力的叹了口气,齐策这一表态,等于家臣们表达了他们的最后态度。
春秋不自由啊,这个万恶的封建时代,连国君做事都要按规则来,否则,臣下不惜宰了那位不按牌理出牌的国君。
为人要厚道啊,赵武想把家臣忽悠糊涂,没想到他随口安排的一个小花招,引来这么大的风浪。
“看来是我失误了”,赵武从善如流:“我只想到甲氏土地肥沃,如果把水利设施建好了,整个甲氏的出产,甚至比郑国还要富饶。而尤其难得的是,从甲氏向外扩张,是没有限制的。甲氏北方的北燕弱小,齐国在黄河之南,甲氏之东,一直沿着黄河通向大海的土地都是无主的,我们的扩张一直可以抵达海边——渔盐的利润,足以支撑起一个国家。
我把家族评定会议安排在邯郸,是想让家族的人都把目光东移,集中在甲氏身上,而那些秦国民夫,我打算直接归家族(也就是赵武)直属,去开发甲氏。唯有这样,才能让秦国民夫与故土彻底隔绝。等他们心安定下来,将成为我们甲氏的重要武力……现在看来我的想法有点太天真,好吧,既然你们一致反对,那我决定邯郸城收归家族所有,不再转封。”
单婉清眼睛瞪得很大。胸膛急剧起伏,停了一会儿,她平静下来,淡然的说:“我岂是打算分裂赵氏?邯郸城岂是为我单氏而建,这座邯郸城,不过是夫主打着我的旗号,为了方便赵氏开发甲氏而特意修建的。我终究还是赵氏的人,赵氏要把这座城市拿走,不过是从左口袋掏到右口袋……既然你们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
单姑娘如此大方,到让智姬有点不好意思,她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齐策上前,郑重其事的跪在单婉清面前,发誓:“单姑娘如此深明大义,那是我赵氏的福气,我齐策在这里发誓,今后一定还单姑娘一座城市。
单姑娘不用着急,等你生下孩子,孩子长大还有十多年,十多年后,我赵氏的力量也不一样了,我等还会建一座更雄伟的城市,我发誓:无论单姑娘生下的是男是女,他都拥有一座城市作为自己的产业,或者作为嫁妆。”
师修师偃也赶紧过去,与齐策并排跪在一起,郑重向单姑娘誓词。
赵武看到风波过去,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么,家族评定会议放在邯郸,没有问题吧?”
三位赵氏上卿一起点头:“主上说的不错,甲氏的土地确实肥沃,今后我们就以许国为前驱,尽力往东扩展,直到抵达大海之滨……现在看来,我们要早准备渔夫以及舟船制作技术!”
赵武气的直翻白眼——原来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大家都赞同,除了准备把邯郸分封给单姑娘的决定。废除了这一决定,家臣们立马觉得赵武的计划完美无瑕……
就在赵武家中吵成一团的时候,郑国也吵成一团。楚军大军压境,郑国六卿立刻分成两派:子驷、子国(子产的父亲)、子耳主张归附楚国,子孔、子蟜、子展主张坚守,等待晋国援兵。
双方激烈争论后仍然莫衷一是,郑国执政子驷急了:“不要浪费口舌了,我们这样吵来吵去,什么时候是结束。就象《周诗》里说的:‘等待黄河变清,人生能寿几何?占卜次数太多,等于自织网罗’。
我认为:恭敬地准备财物,以等待大国到来,这是小国的本分。现在我们郑国国人(自由民)已经很急迫了,我们应该在南北边境预备好牺牲(祭祀的供品)和玉帛等待强者的到来,以此来庇护我们的国民。这样,入侵的敌寇不会造成祸害,民众也不至于疲乏劳困,不是很好吗?即使以后晋国人来问罪,我们还可以再服从晋国嘛。
正卿子展立即反驳:“我们郑国是小人物,小人物活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信用(仗莫如信),因为,作为小人物来说,没有耍赖的资格。大国凭什么看重我们,凭什么雇用我们做他们的打手,凭什么让我们给他们打工,不就是因为小人物还拥有信用吗?
如果我们有信用,大国可以放心的把事情交给我们,不会担心我们在做事的时候,趁机贪墨了他们的货款(征税),或者卷款私逃。如果我们失去了信用——小人物失去‘信用’,就只有被‘利用’的份了,今后,没有国家会再把我们当做一个忠心小弟,肯把事情托付给我们、并重用我们,提拔我们。如果他们对我们只剩下利用,过后必然是抛弃,那么,我们离饿死也就不远了。
我们与晋国已经盟誓五次,如今却要背叛,如果晋国发怒了,即使楚国能来援救我们,又有什么用呢?楚国人亲近我们并非出于善意,只是为了利用。他们要把我国当成他们的边境领土随意进出,要把我们的国土当做战场,与晋国交战。
所以我们不应该背弃盟誓抛弃信用服从楚军,而应坚守等待晋军援救。现在的晋国,国君正直英明,四军军备齐整,八卿关系和睦,一定不会抛弃郑国的。楚军远道而来,粮食即将吃完,很快一定会撤退,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应该修缮工事以疲惫楚军,倚仗信用以等待晋国救援,这样我们才能获得信任与重用啊!”
但子驷毕竟是执政,他不肯再讨论这件事:“《诗》云:‘出主意的人太多,事情就难以办成;大庭上七嘴八舌,到最后谁都不愿负责;行路人询问行路人,难以找到正确的路。’这次大家听我的好了,出了问题,罪责我担着!”
于是,郑国再次附楚——此时,郑国向晋国报捷的使者刚刚离开新田,正是这位使节,将郑国俘虏的蔡国司马进献给晋国。
郑国人叛变了,这时的郑人还不知道秦人临时抽腿撤了,也不知道楚人因等不到秦人,已有撤退的心思。他们只想着郑国暂时解了燃眉之急。但郑国人也知道,这次背叛,算是彻底惹怒了晋国人。因为晋国人绝不会容忍楚国把郑国当做踏板进攻晋国。
郑国与晋国相邻,前一次楚国就是以郑国为踏板,直接入侵了晋国本土。故此,晋国人一定会先发制人,狠狠的报复楚国人。
为了尽量平息晋国人的怒气,郑国国君(简公)派使公子伯骈到晋国向悼公解释,说:“您曾命令敝邑(敝国):‘修整你们的战车,戒备你们的军队,去讨伐捣乱的国家。’蔡国人不服从贵国,因此敝邑的人不敢安居,全数调集部队讨伐他们,俘获他们的司马燮,并献给了贵国。
现在楚国来征讨我们,质问‘你们为什么对蔡用兵?’楚国人焚烧我们堡垒,侵凌我们的城郭。敝邑的人民,无论夫妇男女,为了相互救援,难有片刻歇息。眼看我们的社稷就要倾覆,但我们郑国却无从控诉。
我们那些死去和流亡的人,不是父兄,就是子弟,国内人人愁苦悲痛,不知道去那里寻求保护。如今我们的国人已穷困不堪了,他们不得已接受了楚国的盟约,狐(郑简公的名字)与身边的大臣看到众怒难犯不能禁止。我郑国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不敢不来向您报告。”
这样的强词夺理自然不会被晋国人接受,郑国公子伯骈根本没有得到晋国高端的接见,执政荀罃派行人(外交官)子员回复:“您(郑简公)受到楚国的威胁,并没有派一个使者来告知寡君前去援救,就立刻顺从了楚国。可见这完全是您想这么做,你是郑国国君,郑国还有谁敢反对您?!既然你这么决定了(指背叛晋国),寡君将帅领诸侯,和您在您的都城下见面,您就等着吧。”
赶走了郑国使者,荀罂立即下达了动员令——全国动员令。
战争,再度降临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