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星弦道:“早在很多年前,为了掌握魔宗信息,部科特别下设了一个情报机构,名叫银狐。专门培养新港各势力内线人员,主要是魔宗内线。”
“你见到的所有密卷大部分都是它呈奏的,其现任主事乃是咱们部科杜元恺师弟。”
“他在此位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有数十年了,加其年老,寿元无多,前些日子他也曾递呈过书信,要部科尽快考虑一下接替问题,他的工作十分重要,涉及到方方面面很多事宜。”
“鲁师兄意思是?”唐宁问道,心中已隐隐猜到他单独唤自己来此目的。
“经我慎重考虑,并上报宗门,决定由你接替杜师弟职务,宗门已经应允。”鲁星弦左手一翻,拿出一纸条文。
唐宁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情报科弟子唐宁忠诚素重,功勋屡建,智勇齐备,谋略过人,经慎重考虑,任命其为“银狐情报站”主事,即刻赴任,不得延误。”
上有戒密院印章签字,下有清玄殿印章签字。
鲁星弦道:“这个人选我考虑很久了,想来想去你最合适,唐师弟,我知晓你行事一向谨慎稳重,故将此任交付于你。宗门也很认可你的能力和忠诚,这个职务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再赘言了,你心里应当清楚,望你能不负所托。”
此话半真半假,职务重要性是真,慎重考虑肯定是假,早不调晚不调,这个时候将自己调离宗门,显然是鲁星弦应付秦刚咄咄逼人的攻势作出的反击。
自己调任出宗门后,秦刚再想通过决议权,强行推动部科的财务缩减方案已不可能了,因为他得不到足够的票数支持。
鲁星弦这一招可谓一举两得,既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的粉碎了秦刚谋划,又顺势解决了银狐情报站的接替问题。
唐宁早料到他不可能忍受秦刚步步紧逼的夺权行径,必然会有反击之举,只是没想到会从自己下手。
这算是比较温和的反击了,利用宗门喻令将自己调走,给秦刚一个台阶能借坡下驴,同时也是一种警告,他可以随时剪拔掉你的羽翼。
唐宁心底也不愿跟着秦刚一条路走到黑,而与鲁星弦完全撕破脸皮,能够趁此机会离开宗门,远离他们斗争挺好。
于是开口说道:“之前从未与“银狐情报站”接触过,猝然接手,恐难胜任。”
鲁星弦道:“这点勿需担心,你去了之后,杜师弟不会立刻回来,你协助他处理一段时间的事务,待所有事务完全熟悉交接后,他才会返回宗门。”
“他们大本营在哪?我如何去往?”
“我亲自送你前去,宣布任命。”
唐宁点头道:“我何时出发?”
“越快越好。”
“我去洞府收拾一下行装,半个时辰后出发可否?”
鲁星弦点了点头。
唐宁出了大殿,回到洞府收拾了一番,而后前往修缘峰丹药科的“商铺”。
“唐宁,你又来了,这次是买丹药还是卖丹药?”沐平波见自外而入开口问道
唐宁从储物袋中掏出九颗上品灵石递给他:“给我拿三十瓶固本丹。”
“你上月不是才买了十二瓶固本丹吗?怎么又要这许多?”沐平波接过灵石疑惑道
“刚接到宗门喻令,外出任职,几年内是肯定回不来了,你知道外面坊市丹药价格比较贵,还得专程跑一趟浪费时间,干脆多买些丹药随身带着得了。”
沐平波从柜阁中取出三十瓶丹药放置储物袋中交给他:“你这一出手就是十万灵石,我这么多年亲亲苦苦的积蓄还抵不过你一挥手之间呢!有这等雄厚资本,怪不得你修为能一路高歌猛进。不像我,每日还为丹药发愁。我看宗门内,筑基修士中,还没有谁似你这般富有的。”
唐宁笑道:“别人说为丹药发愁情有可原,你丹药科的炼丹师还缺丹药吗?”
宗门的薪俸虽低,但各个部科都有捞油水的渠道,加上暗里的那一份,每月的丹药花费纵使不够,但也不会差的太多。
以情报科为例,唐宁在筑基初期时,每月薪俸只有五百,基本属于宗门最低一级。而每次任务外出一趟,部科都给予两千灵石补助,加上这个那个一些杂七杂八的奖赏及补助,算算下来差不了太多。
更别提丹药科了,谁都知晓丹药科是宗门油水最多的。
沐平波微微叹了口气:“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丹药科虽然比其他部科手头富裕一点,但我每年至少有四个月在炼丹房炼丹,要不然就完不成任务,一年普遍半年都在炼丹房里度过,修行炼气时间比其他人少一半。”
“手头上的一点灵石都是用时间辛劳换得。哪似你这么好福气,有个太玄宗贤惠的妻子,丝毫不用为灵石发愁。”
唐宁讪讪笑了笑,想想也是,自己运气属实不错,在药草科之时,倒卖药草赚了第一桶金,靠着这笔灵石渡过了好些年。
后来自己茹茹又遗留给自己一大笔,加之景云山脉江东支派的藏物地被自己捡了个漏,致使修行之时从未为丹药发过愁,这是能这么快晋升筑基中期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虽然没有这些灵石,自己靠着体内绿色灵力催化灵药,也能赚些灵石,但却要耗费大量时间。
想当年,在荆北时,依靠催化药草换取灵石,那可是费了老大的劲。
两人聊了一阵,唐宁离开修缘峰,来到秦刚洞府外,一挥手,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没多时,一面色白净男子出了洞府,乃是薛彦,他行了一礼:“唐师叔,里面请。”
唐宁来至秦刚主室内。
秦刚盘坐在蒲团上,起身迎道:“唐师弟,今日怎来府中了?可是有事?”
“我将要外出宗门,特来辞别一声。”
“你到出宗门去?究竟什么事?”秦刚知晓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不然不会这个时候出宗门。因昨日才说好,下次宗门议事,逼迫鲁星弦答应财务减缩方案,不然就启动决议权投票决定。
唐宁手一翻,将宗门条文交与他:“方才鲁师兄与我谈了,马上就要出发。”
秦刚接过条文展开一看,面色渐渐有些难看,冷哼了一声:“竟然玩这种伎俩,简直卑劣。”
“秦师兄,我即将离开宗门,此去不知多少年方能回来,有一言实在不吐不快,若有冒犯,还望海涵。”
“唐师弟说哪里话,什么冒犯不冒犯的,何需客气,有话请尽言。”
唐宁道:“鲁师兄在情报科掌权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各方面关系十分牢固,想要从他手中夺权绝非易事,以我们现今实力几乎不可能做到。”
“与其撕破脸皮,摆明车马对抗绝非上策,我知晓秦师兄胸藏大志,意欲做一番成就出来,但凡事应讲究策略,不然事倍功半。此事非朝夕可就,当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与他争一时之锋芒。”
“鲁师兄能一夜之间,将我调离宗门,足见其颇受高层信任。他今日可以随便一纸文书将我调走,明日也可调任朱师兄甚至是你。”
秦刚微微叹了一声,知晓唐宁说的话是事实,苦笑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唐师弟,你这一走,我再想实行财务缩减制度,已不可能了。”
唐宁道:“世间能成事者,少不了坚韧不拔之志,未必个个都是满腹经纶的大才,但必有超越常人的忍耐之力。”
“鲁师兄发丝尽白,年岁已高,寿元无多,秦师兄只要忍耐数十年,一方面拉拢底下弟子,一方面培植自己力量,内与鲁师兄修和,外和各殿各院实权弟子交好。”
“不出五十年,鲁师兄寿元一尽,便可争夺执事之位,哪怕争不过,但新上任执事必无鲁师兄实力根深蒂固,那时再推行胸中之策,受阻压力会小得多。”
他这番话讲的十分透彻,可以说推心置腹了。他与秦刚相识时日并不长,若说交情也没有什么深厚情谊,而交浅言深,与之推心置腹畅聊,是因为他觉得秦刚这个人比较纯粹。
虽然在他看来,秦刚的想法很天真,做事也颇为急躁,不计后果。
但其所做之事完全出于一片赤子之心,为宗门兴衰大计而虑,并非为个人蝇营狗苟之利。
宗门弟子千余,如他这般的,能有几人?
他可以和孔繁星一样,做个老油条子,与鲁星弦和和气气,做好自己本分便是,毕竟督察名头摆在这,鲁星弦也不可能亏待他。
而他却一意孤行,宁愿得罪鲁星弦,与其撕破脸皮,甚至断然拒绝鲁星弦开出的条件,舍弃极品灵器,只为一展心中所愿。
老实说,唐宁并不看好他能做成这件事,但很欣赏他。
这是个理想主义者,做法虽偏激急躁,却不妨碍他是一个纯粹胸有抱负的人。
这些日子,唐宁打听到他的身世,知晓其是宣德殿殿主罗清水师弟的遗子,家族五世皆为宗门弟子。
祖父乃是金丹修士,父亲筑基后期,以寿终,坐化。
罗清水正是其祖父徒儿。
“五十年,恐怕到时我也垂垂老矣了。”秦刚苦笑道
唐宁不再多言,该说的已经说了,听不听是他的事。自己言尽于此,也算问心无愧了,起身告辞离开其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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