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道就是幽兰草?”丁耒越看越感觉如此,此物似乎见不得光,纯粹的黑暗,深幽,寻常人恐怕会误认为它是一株毒草————事实上它确实也是毒草,丁耒通过望闻之术,就已经感觉出此草的异样。
它晦涩难明,透着腥臭的气味,十分刺鼻,甚至林潼和周泰都皱了皱眉头。
林潼道:“若真是幽兰草,如此恶心,恐怕难以让人下咽。”
“你莫非忘了,我学会了炼丹?”丁耒笑着答道,再看一旁的书信,其中上面写就了一排字迹:“丁耒,我已找到你想要的幽兰草,这株药草又叫做鬼魅兰,生长奇阴洞穴,几乎每一处阴到极致的洞穴里,都有它的身影,也不算难找,关键是名字与你所说的不相符合,我反复确认,这才寻找到这一株药草。不必有什么感谢的,行走江湖,我们都是朋友,有空多来后堂坐坐,平日我就住在那里,也可以商量事情。”
丁耒看过之后,已然确认。他仍旧不放心,手指一错,就将幽兰草上的根须给截断,里面流出了暗褐色的汁液,仿佛尸体陈腐的味道,令人作呕,常人根本无法忍受。丁耒手中沾染了一丝,便如晦光缭绕,指尖发出刺痛,接着一个脓包鼓起,血液与黄水哧哧地冒出。
丁耒心中大骇,此物居然毒性如此深重,单纯用手,拨开其中,便被汁液所伤,若是吞服下去,别提会使人体变成何等模样。
他稍稍缓过神来,蓦然灵机一动,想到了方法。
他之前收摄了许多药草,例如九日兰,依风草,能滋壮肉身,提升体质。同时他想到了《百草微尘》中的记载,这其中有不少新颖药草的调和之说,单纯运用增强体质的药草,只是初学乍练者的手法。对于他这般多年行医经验,早就是熟能生巧,只是炼丹方才初窥,但凭借天分之下,依旧十分顺遂。
可以不借用增强体质的药草,作为辅药,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譬如冰凝花,云苓环桔,增强内气的作用,若是运用在肉身上,收效甚微,可是作为辅药,却实在不可多得,它们性情温和,正能顺心调理,将其中毒素排出,妙用无穷。
丁耒想到这里,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幽兰草既已得手,他就要着重去炼丹了,至少这一日时间,他断然不可荒废,到了明日,他还要去参加“散人盟”的考核,顺便还要交与举荐物,百拳令。待正式进入“散人盟”,他便要抽时间去飞鸽传书,联系一下百拳门的张质,甚至言思,这二人都是他的朋友,情理之中,都应该弗照一二。
丁耒将手中的脓包挤破,然后敷上了一些随身药品,顿时毒性立即化解。
毕竟只是在肌肤表面,没有深入骨髓内脏,自然无有大伤。
周泰道:“你准备好了?我后院正有一处炼丹的炉子,你大可以一展身手了。”
丁耒点头微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救回了王五,我们实力就大增几分,在这苍岩城也有立足之地了。”
三人一起走往后院,路过阁楼的时候,丁耒敏锐地听到,里面有呼呼风声,似乎有人在里面练武,心觉怪异,但他充耳不闻,索性带过,毕竟王五的事情,更加重要。
后院一处湖心亭旁,古太炎在练功,王五正在垂钓,二人交涉之时,就见丁耒三人走来。
三人脸上都是振奋之色。
王五笑道:“你们这么开心,莫非有什么喜事了?”
“自然是你的喜事!我得到一株药引子了,现在可以着手炼丹。”丁耒翻手摊开,是一株黑乎乎的药草。
王五气息一粗,立即道:“真的?那我真的有救了?”
他这么多天,纯粹是丁耒为他吊命,不然没有那些药物,他早就坐上轮椅了,哪可能还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丁耒笑道:“我试试再说,今日也不是我救你,我只是托了集邵空这个人情,我想不到,他一个散人盟的高徒,居然也懂得一些药理知识,能为我搜罗来药引。”
“那我若这次度过此劫,我便上门去拜访集邵空!”王五振奋精神,神气十足。
丁耒点点头,然后兀自走到了丹炉前。
这一处丹炉显然是周泰为自己打造的,成色新亮,甚至连黑斑印记都没有。
上面没有多余的纹饰,纯粹的生黄色泽,莹润剔透,反射出异样的光芒。
丁耒摸着这一大坨丹炉,感受了一下操作,心绪安定,准备妥当。
“接下来我要炼丹了,你们最好都远一点,我看这丹炉比起上次的丹炉还要大,恐怕火候很难驾驭。古太炎你就不必帮我了,须得让内气雄厚的人来帮忙,这次内气鼓风,要仔细掌控,大小拿捏,不能像上次那般仓促了,不然就会坏丹率增加。”丁耒道。
林潼自告奋勇,道:“这次我主力吧,我现在在你们中间修为最高,内气应没有什么问题。”
周泰也道:“我肯定不会不帮这个忙的,王五兄弟,希望你这次能顺利吧。”
“好,林潼,你看住火候,周泰操纵风势流动。”丁耒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看住火候好理解,但操纵风势,却非常人能及。
丁耒正是巧用周泰,他会用风水,自然对于风势,对于周边地理环境,有着惊人的直觉力。
掌控风势,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先于风而谋定后动,甚至要求于掌握火候者,适当配合。一般而言,没有普通人能一人之力炼丹,都需要各方配合。除非这个人练就了“心火”,以“心火”炼丹,炼在内,则为内丹,炼在外,则就是可供服用的外丹。
没有实力,无法做到“心火”之境,甚至也无法长续,毕竟气贯周身,消耗的不仅仅是内气,还是精神,还是精力,稍有不慎,甚至会走火入魔。
固然就算达到了,也未必能顺理成章的做到。
现在最高修为就是后期的林潼,他内气充盈,源源不断,好似大江大河,奔腾汹涌。
有他在场,至少可以相当于三分之一个的武者,若加上周泰,那就近半,再加上丁耒,那就是四分之三,甚至三人合流,妙用叠出,效果倍增,等于一个武者也不为过。
三人同心,其利断金,甚至当日杀死无限接近的松家家老,可谓是牛犊不怕虎。
丁耒思忖了一下方案,跟二人约谈一番,随即就落在了丹炉的正面,道:“现在开始吧。”
二人神色肃穆,紧紧盯着丹炉,只见有家仆上前,将炭火放置其中,内中空气稀薄,不一会儿盈满冲塞,鼓胀出一股热流,顺着热流,便有蒸汽勃然而发,时不时有哧哧的怪响。
这个丹炉显然精妙许多,能事先预警,只要温度一稍高,便会自然发声,这不是西洋人的技术,而是中原人自己制造,自我优化的手段。周泰显然久未碰过丹炉,稍显生涩,但他立即上手,便有源泉不断涌现心头。
丹炉中火光汹涌,仿佛一条红龙,缭绕盘旋,直流而上,一片片,一丝丝,一朵朵,火云随即滋长,继而涌出了眼帘。
丁耒立即道:“你们先小火!”
这时的林潼手中内气冲出,用内气,将火焰散出,就像鼓风机一般,火苗眼见从大涨,缩小为巴掌大小。
他用力凶猛,竟一时收不住手。
“林潼,你小心一点,这不是打斗,不需要如此雄浑的内气,你只要将内气看作流水,让火焰顺着流水走,忽明忽暗,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忽涨忽熄,讲究这个法门,便就足矣了。”
丁耒说着,林潼一脸惭愧,冷静下来,随即他的内气稍稍偏移了几分,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汹涌,此时就如有堤坝围洪,消去决堤之势,将火焰彻底圈拢在了丹炉内。
巨大丹炉,此刻外头黄澄澄的,里头却是火红欲滴,仿佛有岩浆在其中升腾。
“现在可以下药草了!”丁耒心中一动。
随即他将冰凝花与云苓环桔放入其中,这两味药草,极为重要,虽是辅料,却能垫在底部,将火焰的性质转变————它们本就是中庸之物,颐养内气,如流水一般,清澈见底,温润如玉。
两种药草,相互碰撞,落在火焰中,很快变成了冰蓝色与澄绿色。
两种色泽,交相辉映,在空气中,起伏不定,与火焰交织,火光药性,绵绵不绝,忽有一振,声随长空,飞作龙腾。
这时,丁耒便急忙跟周泰打招呼。
知道火焰泄漏,林潼一人无法完成,那便有周泰掌控了。
周泰早就观察到风势起落,自东向南,翩翩作响,他将双手一张,四周两丈之内,都是内气奔腾,更为出奇的是,他对内气的掌握,竟已达到了细致入微的地步。这些内气在他手中,或如飞凤,或如蹦兔,或如磐石,或如流苏,变化之中,内气就纷纷随着风向,带动一股冷流,冲入了火焰之中。
刚刚化出废渣的药草,忽然亮起光芒,接着丁耒伸手内气包裹,一丈之内,以内气将药草翻动,以免整个药草,因为火势巨大,而直接焚毁。侠义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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