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风险是极大的,运势是难测的,成败是不定的,实践过程是艰辛的。
混乱的思绪,残破的记忆碎片,强大的负面情绪,冲击着凌乱的神智。让祈乐觉得天旋地转,双眼发花,呼吸困难,几近呕吐。这就好似身处惊涛骇浪中,被一个又一个大浪给拍懵了似的。
强撑着想要稳定心神,保持灵台清明,却架不住内心那些被引动的欲望,执念。每一次的尝试清醒,便是更清晰的去感受,反反复复,逼得人想要发疯,想要宣泄。
自身的一切便是洪水猛兽,欲击溃自己最后的坚持,这是一个死结,只能磨合。
善恶本一体,正邪本同存,祈乐的道向来就不是只修其一。自身的欲念也好,执念也罢,负面情绪,正面情绪等等,她都不压制,不否定,不排斥,只是咬牙坚持着不让自己迷失。她接受,承认,承受,尝试着去感知,去梳理,去适应,调整到一个平衡点。
自制力才是恰到好处的必要,倒不如说祈乐在跟自己较劲。
一口浊气呼出,祈乐睁开双眸,深邃空洞的黑眸中隐约有红光一闪即逝。苍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下,隐隐发青的血管脉络也恢复了正常。
“乐儿……”
女儿没事,赵晓寒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几经折腾,情绪起伏,一放松下来,便难以抑制的喜极而泣。
经历了一次超负荷的自我挑战,还有些没缓过来,那滋味着实太难受。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清澈的黑瞳重新聚焦,恢复了灵动的神采。
“娘,小琳,你们受苦了。我没事的,别担心。”
久别重逢,祈乐亦是喜不自胜。感受到母亲的关怀,见到母亲的泪水,更是五味杂陈,感慨良多。
伸手替母亲拭去泪水,擦去了她脸上的尘土。虽说几日的经历令她有些憔悴,有些狼狈,但整体的状况却是不错的。以她专业的眼力来看,母亲不仅是身体健康,精气神饱满,更是肤若凝脂,年轻漂亮了许多。医仙谷的生活,的确是很养人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着虚弱的女儿,赵晓寒满心的是酸楚与疼惜。动了动嘴,一时间,满腹的话语到了嘴边,硬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娘,你们怎么会进落霞山的?”
祈乐展颜一笑,眉眼弯弯。甜甜的笑容如一颗定心丸,化解了赵晓寒的局促,安抚了她的情绪。
赵晓寒稳了稳心绪,整理了一下思路,将她们离开医仙谷后的经历简单明了的跟祈乐讲了一遍。
趁着赵晓寒讲述的空档,祈乐服下了培元丹和凝神丹。药效在体内漫延,暖洋洋的极为舒服。神识变强了,对禁忌之力的掌控有所提升,这罪也算是没白遭。
“娘,小琳我们现在……”
话未说完,祈乐神色陡然一变,一个侧身便将赵晓寒二人护在身后,已是神色警惕作势防御。
“小乐子!别动手!是我!”
一听这声音,祈乐紧张的神色便是一松,嘴角亦是不易察觉的扬起一抹笑意。
“你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
这个身形瘦弱,长相干净柔和却有些消瘦的人,不是上清福地掌门的小儿子吴子符又是谁呢?
“呵呵,凑巧而已。”
吴子符无奈一摊手,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祈乐跟前。灰头土脸的还带着伤,破碎的衣衫上沾也血迹,不过脸上却挂着真挚开心的笑容。
“怎么每次见你都是一副被人揍的可怜相。”
“应该是每次遇见你准没好事。”
令人怀念的调侃,两人相视一笑。
“伯母,小琳,许久不见。”
“吴公子,客气了。多谢你平日对乐儿的照顾。”
“见过吴公子。”
亲近且有礼,随意且自然。
吴子符与祈乐自小相识,二人交情匪浅。爱屋及乌,吴子符亦是将赵晓寒当做亲人,有机会便去看望。长辈都是喜欢好孩子的,更何况吴子符还是个苦命的好孩子,赵晓寒自是与其相处得很融洽。
“拿去。口服,药到病除。”
三人言罢,祈乐取出丹药递给吴子符。
吴子符接过丹药却没立即服下,反倒是神色有些怪异的看了看祈乐,又看了看丹药。直到祈乐眉梢微挑,有不耐烦的预兆,他才急忙开口。
“这不会是你新研究的什么丹药吧?”
说这话的时候,吴子符自己都没意识到,那都是带着颤音的。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给祈乐试药,以及尝试各种疗法时的悲惨遭遇。
虽说祈乐那点小打小闹要不了命吧,可时不时的就被折腾得半死不活,那滋味简直是欲哭无泪啊。
每每想拒绝吧,又不忍打击其热情。每次见到那期盼恳求的小眼神,简直是扎到吴子符心窝里去了,百般纠结间就已重蹈覆辙了。
若不是对祈乐了解,吴子符甚至都会觉得,她不是在研究什么逼供方法或者酷刑,就是心理扭曲折腾他取乐。哪怕是现在,他看着祈乐的丹药都心有余悸。自己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祈乐医术有成之日,他都佩服自己的韧性了。
“爱要不要。就你这病秧子,不是我坚持不懈的医治,你还能站着跟我说话?”
祈乐哼哼着翻了个大白眼,作势便要将丹药收回。
当然,那些在吴子符看来是小白鼠的待遇,在祈乐眼里却是她坚持不懈的医治。
“别啊!别!我要!我要还不行吗?”
眼见着祈乐是一言不合真要将丹药收回,吴子符也是急了。他顾不上心里那点小阴影了,伸手便要抢夺。
祈乐眉梢一挑,身一侧,手一翻,拳一握,轻松潇洒利落避过。
吴子符作势前扑,夸张的踉跄了好几步才止住冲势。臊眉耷眼的回头,委屈巴巴的看着祈乐。
祈乐也不言语,似笑非笑的看着吴子符,任由他楚楚可怜的盯着自己。
直到吴子符觉得自己的脸都笑僵了,这才跟打了败仗似的,一脸沮丧的取出一沓的符纸,悻悻的递给了祈乐。
祈乐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那一沓符纸,笑得是眉眼弯弯。那如春风化去冰雪的亲切感,让吴子符是腹诽不已。
“这次出来不料会遇见你,身上就这些了。你这人麻烦不断的,省着点用。”
从祈乐手中接过丹药,吴子符毫不犹豫的服下。一扫气馁的颓态,不忘关切的提醒。
毕竟,祈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在上清道虽不被待见,却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今的祈乐可以说是个烫手的山芋,跟她关系近点的那都得倒霉。
吴子符倒不怕连累,他巴不得能与祈乐同甘共苦,一起面对。只是,自己实力太弱,自身都难保,更别说给予这位至交好友帮助了。无能为力的事实让吴子符一直都耿耿于怀,一度是废寝忘食不计后果的疯狂修炼。
“高情厚谊啊,看来是我打扰你叙旧了。”
话音刚落,一只纸鹤飞来,李承阳已凭空出现在祈乐跟前。
一粒丹药被祈乐甩出,李承阳抬手接住,直接服下,二人这动作顺畅得就好似排练过似的。
“大阵情况如何?”
也不避讳吴子符,祈乐开门见山。别看她一直有条不紊胸有成竹,实则心中亦是心急火燎的。医仙岌岌可危,身处险境,她又怎可能无动于衷呢?
李承阳习惯性的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结果低头便见到衣服上的血迹,顿时也失了兴致。
“魔族来的人实力不错,交手时人都散了。药尊带着拖油瓶,估计得花点时间,相较你我也应差不了多少。我能者多劳,就剩下两个阵眼了。”
祈乐瞥了李承阳一眼,嘴角微扬,清澈的黑瞳中满是讥讽。
“不是散了,是趁乱溜了吧?”
李承阳好似没听到祈乐的调侃,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理所当然我劳苦功高的模样。
“避开麻烦,节约时间罢了。一个阵眼有魔族的人,比较麻烦。另一个就在这附近。见你纸鹤引路,便先过来看看。毕竟有些事,我也有些责任。”
言罢,李承阳下意识的瞥了眼赵晓寒二人,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这些魔族死也够本了。”
祈乐双眼微眯,嘴角那抹微笑带着些恶劣。母亲入落霞山遇险,李承阳难辞其咎。祈乐才不管他有没有愧疚,会不会自责,不记着这笔账那还是她嘛?
这李承阳看似一本正经,实则跟药尊那个老狐狸一个性子。百味醇香楼家底丰厚,破阵眼的事,定是自有其方法。即使狼狈,亦不会伤了自身。
可看他不仅一身伤,还挂了彩,显然是被魔族给揍了后,顺道来找自己的。吃了那么大的亏,还被祈乐挤兑,李承阳脸瞬间就黑了。
“附近这个你自己解决。”
言罢,李承阳好似想到了什么,略微沉吟后才补充道。
“陈默他们好像还有别的目的。你自己多留意。”
李承阳心情不好,不欲多说。陈默究竟要做什么,他拿不准。更何况,眼下还要应付阵眼之事,那些魔族没一个是好对付的,应承下来已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