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
说曹操，曹操就到。
安景元本想去趟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再顺便拿些酒进来，谁知在卫生间里竟然碰见同样解决问题的方亦远。
单只是夜场来说，他们现在算是竞争对手。方亦远来安景元的酒吧，莫不是来刺探敌情的。
“方大设计师过来，是不是想借鉴酒吧的装修风格？”一边洗手一边对在旁边整理发型的方亦远笑着说。
“你认识我？”
“鼎鼎大名的方大设计师，混迹时尚圈的人又有谁不认识。”安景元也摆弄着他额前的碎发，看看旁边人的穿衣搭配，再看看自己，的确略显逊色。
“既然认识我，应该也知道我不会沦落到借鉴别人装修风格，来给自己夜场布置的地步。”方亦远说完就想离开，却被安景元快一步拦住。
和传说中的方大设计师的个性一模一样，看似随性洒脱，其实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
这一点倒和包间里的那位太子爷有些像。
安景元可没想放过他，先不说他现在成为自己在夜场的竞争对手，最重要的是，他对方亦远这个人都充满兴趣。
他也是被安氏集团的总裁身份所羁绊，要不是平时在公司怕影响不好，他根本不会穿那种能限制行动的西装。方亦远这随性的时尚搭配，是他一直想参透又无法学到精髓的搭配理念。
“如果想找我设计服装，恐怕一个月之内我都没空再接任何设计。”
“有人找你设计婚纱嘛！”安景元笑了笑：“巧了，找你设计婚纱的人现在就在这里，有没有兴趣找他聊聊对婚纱的要求？”
方亦远随安景元来到包间，并不是来询问买主对于自己的设计存在什么看法。凡是找他买过设计图的人都知道，方亦远仅凭当时灵感去画设计图，不接受买主的要求，也不会按照买主的意见修改设计稿。
用简单的话来形容，在时尚圈，他是老大他说了算。设计图价格明码标价，不涂不改不退不换。即使这样，排着队找他买设计的人每天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奈何这位大设计师做什么事都看心情，只要心情好，一个小时出图都算慢的。心情不好，可能一个月都不见得能画出一张来。
柯少宸在包间里等酒喝等了十几分钟，刚在心里骂了安景元祖宗十八代，就见包间的门被推开。
安景元带来一个对柯少宸不算陌生的人，不过他们的确是第一次见面。柯少宸两次找方亦远买设计图，都是通过穆饶联系的。
“给你们介绍一下，方大设计师，这位呢，就是刚从你手里花二百万买婚纱设计的柯氏总裁柯少宸。”
方亦远倒也不见外，冲柯少宸抬起手算是打了招呼，径自走到一边的沙发旁坐下。
原来这就是临时小助理的老公。
方亦远笑着打量一番眼前的柯少宸，报以友好的笑容。
不管是气质颜值，还是身份地位，都是小助理赚了。
“我进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久仰柯先生的大名，想过来打个招呼。毕竟……”方亦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毕竟我以后想在a市落脚，还要靠柯先生关照。”
来人表示友好，又是委以重任的设计师，柯少宸收起长满全身的刺，也友好地露出微笑：“也希望我们这次能合作愉快。”
“我相信这件婚纱，除了这一件再也找不出第二件适合柯先生您妻子的婚纱。”
“哦？你又没见过我妻子，怎么会知道适不适合她？”柯少宸挑眉，觉得眼前的设计师似乎有些太不可一世了。
“尊夫人的照片已经发给我了，就在今天的中午，是和我联系的穆助理发来的。”
柯少宸点点头：“希望方设计师不要延误工期，务必在一个月之内完成。”
“交给我，没问题。”
嘴上说着没问题，可内心和行动却是抗拒的。
毕竟方亦远的不定期懒癌又要发作了。
为了防止自己打瞌睡，他在工作室强制给自己设定了很多闹钟。闹钟一响，他立马精神，可五分钟之后，他又昏昏欲睡起来。
顾欣然已经在工作室上班一个星期，明天又是周末，以方亦远的德行，大概又不知道跑去哪逍遥快活。
“老板！”顾欣然本想去办公室监督他的工作情况，一个星期了，放在他办公桌上纸依然干净如新，一笔都没有下过。
“嗯？”方亦远假装从冥想中醒来，轻咳了一声，坐直身体：“有事？”
“老板的二百万是不是不想赚了，一个月之内不但要设计出婚纱，还要把婚纱制作出来。”顾欣然嫌弃地看着他又要闭上的眼睛：“再不工作就真来不及了。”
“祖宗，咱俩到底谁是老板？”
“当然你是，不过你答应人家一个月之内把婚纱制作出来，如果不能按时完成，光是赔偿就要把你赔穷了，到时候发不了薪水，我可是会跟你拼命的。”
“工作工作，我知道了，怎么跟你那老公一样，张口一个月，闭口一个月。”方亦远嘟囔着重新拿起笔：“为了保证我的工作效率，你现在去楼下帮我买杯咖啡，要浓缩的，刺激一下我这容易犯困的……”他说着打了一个哈欠，把未说完的话补全：“神经线。”
“你见过我老公？柯少宸吗？”
“嗯。不过你们挺有意思的，一点都不像夫妻。”见顾欣然站在那还没动，方亦远用铅笔敲着桌子：“咖啡咖啡。”
方亦远这个人神神叨叨的，越是接触越是觉得他和安景元的性格并不是很像。不能说不像，而是一般人有的性格都能从他身上表现出来，像是凝合了多种性格，越发地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
去楼下买咖啡是顾欣然每天的必修课，反正饭点快到了，又顺便把饭也一起买了上去。
耽误的时间有些长了，顾欣然小跑着回去。时隔一个小时踏进方亦远办公室时，只见他桌上的白纸已经画好了人物和婚纱的初步轮廓。
“你再不回来，我的初稿小样都画出来了。”方亦远接过咖啡微抿了一口，顾欣然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浓缩咖啡的苦味带来的刺激。
“这么快吗？就刚刚我离开的这段时间？”
“嗯，你再晚回来
一会，我大概我都能上色了。”他说着冲顾欣然摆摆手：“出去，趁着现在清醒，我要把设计图画完。”
“我买来饭了，不先吃饭？”
“出去出去，画完了再吃。”
知道方亦远在认真工作，顾欣然在外面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打扰他的思路。
明天就是周末了，顾欣然掐算着时间越想越不对。距离她生理期的日子已经超过三天，她的时间一向很准，提前倒是有可能，可错后……
在她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
顾欣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不过很快就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这么准吧……
“顾欣然。”那个作妖的老板不知道又整出什么幺蛾子。“过来给我削铅笔。”
“来了。”
削铅笔这种事，让顾欣然突然联想到她平时从电视上看到的古装剧。情景设定，皇上在批阅奏章，有个小侍女在一边研磨。而研磨的小侍女，就是现在正在削铅笔的顾欣然。
面对面看着设计师当场创作，顾欣然看着铅笔在他手里快速勾勾画画，几个线条大概就能勾勒出一个轮廓。几分钟的时间，和她刚刚进来时，又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铅笔。”方亦远把手中的铅笔扔到桌子上，冲顾欣然伸出手。
“马上。”顾欣然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把她手里的铅笔递给他。接着又拿起一根，用小刀又快速削起来。
铅笔用得这么废，怪不得每次都让她一把一把地削。
以神一般的速度已经把整个婚纱的大概形状画出来，顾欣然入神地伸着脖子，真的好像变魔法一样，把顾欣然看得目瞪口呆。
注意力都在方亦远的纸笔上，顾欣然已经到达忘我的境界，就连削笔刀划在手上，都完全没有知觉。
“喂，你！”方亦远用余光看见有血从顾欣然的手中滴下，他忙站起来，一把走过去，拉住顾欣然的手：“你是木头吗？削到手了都没有知觉？”
“啊？”顾欣然本还奇怪方亦远为什么突然停笔站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掐在手中的食指，一条长长的口子，血正顺着指尖滴在桌子上。
不看没感觉，这一看到了，马上所有的疼痛都集中在手指：“疼死我了，我都没注意是怎么伤到的。”
“你这辈子是驴投胎的吗？怎么这么蠢？”方亦远依然掐着她的手指把她带到卫生间的水池边清洗，伤口有点深所以一直有血渗出。他让顾欣然在这冲着，自己去外面一阵翻箱倒柜，最后终于拿着一个创口贴跑了进来。
“这个不行，我橡皮膏过敏。”顾欣然看着创口贴摇了摇头。
“怎么这么多事，那你忍着点，我给你涂点碘伏，可能会有点疼。”
“没关系，我自己弄就好，你快去画画吧。”顾欣然觉得有些不太好，抽出手，尴尬地用纸巾擦着手上的水。
“你这么笨，确定会用碘伏？”
“我是不聪明，但基本的生活常识还是会一些。”
“那行，搞不定再喊我，设计师的灵感就是革命本钱，我继续工作，今天你就别削铅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