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少宸和穆饶吃过晚饭，坐在塞纳河畔的室外咖啡馆里，这次他们没有选择喝咖啡。点了两杯红酒慢慢喝，一会回酒店也便于助眠。
巴黎的12月是冷的，但不及a市那么冷。室外依然有成群的人坐在一起聊天。有老有少，不分黑人白人。
大开眼界的一天，这是穆饶给自己的定义。想来他跟随自家boss出差，一年至少也有十几次。像这一次以出差的名义来旅游的，这是他第二次经历。
第一次是去年十一月的希腊之旅，确切的说是圣托里尼小岛收购失败后，在柯少宸的带领下到斐济的海边度假，也是像现在这般惬意。
只是上次度假拖家带口，人多了热闹，不似今非昔比，只有他和柯少宸两个人。在风景如画的塞纳河畔，孤独地喝着红酒，相视无言。
“宸少，您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没有休息又在巴黎游玩了一天，是不是该回酒店休息了？”从塞纳河上吹来的风更添了一丝凉意，穆饶担心柯少宸穿的大衣不能抵抗寒意，就如穆饶现在，手都有些冰凉了。
“不急，现在还早，再坐会。”
一抹熟悉的身影快步从远处走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法国人。一边交谈一边急匆匆地走着，无意间看见柯少宸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有些意外的相遇，方亦远笑了笑，很大方地走到柯少宸的面前。
“这么巧，柯先生，居然在巴黎还能见面。”
穆饶也是惊讶于在这看见方亦远，忙站起来向他伸出了手，主动和他握手示意：“方设计师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有大半年了吧。”方亦远松开穆饶的手，转而向自己的法国好友：“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友，托马斯安东尼先生。”
复而又用法语介绍在座的两位：“安东尼，这里是柯先生和他的助理穆先生，柯先生是伟大的企业家。”
“如果不介意，方设计师要不要坐下来聊两句？”穆饶笑着对他说。
片刻迟疑，方亦远笑着挑眉：“当然可以。”
顾欣然的催命电话就像来自地狱的召唤，方亦远低头看了看屏幕显示，只得站起身走到稍远的地方接起电话，以防止被柯少宸听到。
深呼吸做好准备，他把手机凑近耳边。
“方亦远你死哪去了，知不知道我在这已经等了你半个小时！”
咆哮一般的喊声震得方亦远差点怀疑人生，可能把电话拿离耳边的动作太大，吸引了一旁柯少宸的注意。方亦远尴尬地冲他们笑笑，又把手机贴近耳朵。
“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不知道还要耽误多久。你要是不想自己去游船，就先回家吧。”
“靠，放我鸽子就算了，突然说什么法语？”
“你猜我遇见了谁？”方亦远即使用法语和顾欣然说话，以防万一，还是降低了音量。
被方亦远的神秘感吸引，顾欣然也没了刚刚的火气。“是谁？”
“你的仇人之一。”方亦远捂住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柯少宸。”
方亦远重新回到
座位上，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表情略显萎靡。
“不好意思，本来约了我妻子去游船，谁知这么巧遇见柯先生。她可能等得有些心急了，所以把我教训了一顿，让几位见笑了。”方亦远本没有必要提起顾欣然，不过是想看看柯少宸的反应，顺便想捉弄他们一下。
为了平衡语言障碍，在座的四位改用英语交谈。安东尼听到方亦远说起顾欣然，马上表情夸张的说起来：“我见过方的妻子，脾气很暴躁，他们婚礼当天方只是开了玩笑，他的妻子追着他打，直到把方按在地上。”
安东尼说的应该是他们的结婚派对，方亦远把顾欣然扛起来扔到泳池的那件事。顾欣然从泳池里爬出来后，跟疯了一样追着方亦远在草地上边跑边打，要不是他担心顾欣然重伤未愈，也不会被她按在地上羞辱，让人看了笑话。
柯少宸听后笑了起来：“没想到方设计师这么爱自己的妻子。”
“我的确很爱我的妻子，不过……”他故意拉了长音：“要不是顾欣然出了车祸，我大概也不会这么快结婚，可能还在追求她的路上慢慢摸索。”
顾欣然三个字一出口，柯少宸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方亦远的意思他听得很清楚，也就说明当初要把顾欣然带到法国工作学习，只是想让她离柯少宸远一些，好达到追顾欣然的目的。
顾欣然明明说过从法国回来要和魏清风在一起，这件事方亦远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喝一口手中的红酒，方亦远看着面前两人阴晴不定的表情变化，心里痛快极了。
他最喜欢的，就是往对手的伤口上撒盐。
“抱歉，我似乎不应该提起顾欣然。以后要是有机会，可以把我的妻子介绍给你们认识。”
穆饶报以礼貌的微笑，而柯少宸的表情，明显已经差到极致。
“我先失陪，方设计师请自便。”柯少宸站起来，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后，迈开腿走了。穆饶冲剩下的二位微微欠身后，也小跑着跟上。
安东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从那两个人的表情变化中，可以看出蹊跷所在。
因为他知道，方亦远的妻子就叫顾欣然。
“方，你的朋友为什么走了？还有你的妻子不是顾吗？为什么我听不懂你们的谈话。”
方亦远摇了摇头，他看着柯少宸远去的背影，脸上慢慢浮现一个邪恶的笑容：“安东尼，我的妻子现在叫佐伊，请你忘了顾欣然这个名字。”
……
难眠的夜晚，因为某个人，某个名字。
顾欣然坐在昏暗的台灯下，她已经盯着这张设计草图，足足三十分钟。
这个时间，顾欣然早就应该睡了。这半年来，她一直秉承一天之计在于晨的传统美德，早上会很早起来背法语单词，以至于养成良好的早睡习惯。方亦远则恰恰相反，晚上会嗨到很晚，早上根本起不来。
这有名无实的夫妻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偶尔白天在家中‘相遇’，也都是顾欣然抓着他问东问西。不是请教语法问题，就是请教设计图的画法，不似夫妻更像师友，他们也很满
意这样的相处方式。
大门被打开，方亦远轻声脱鞋换鞋，刚准备上楼洗澡，发现书房的灯居然还亮着。
顾欣然睡不着，方亦远自然明白。
“哟，一向致力于养生的人，居然也变成夜猫子了。”方亦远推开半掩的书房门，走进去看顾欣然在忙些什么。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就不能纵容自己一天？”
“终于承认自己是母老虎了？”
顾欣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事没事？没事赶紧回你的房间睡觉。”
“我这不得检查你的作业质量么，快给你老公看看，下午的设计图画成什么鬼样子。”
“方亦远！”顾欣然怒目吼道。
“我错了还不行吗？”方亦远拿起桌上的一张设计图认真地看着，说的话却和设计图完全没有联系：“柯少宸今天被我糗了，你要是在场肯定觉得我英明神武。”
这个名字顾欣然想了一晚上，又被方亦远无故提起，原本松懈的精神得以一抖，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已经结婚了，还说要不是你出了车祸，上帝也不会赐给我一个像母老虎一样的妻子。”
顾欣然听后美目圆睁：“然后呢？”
“然后他就被我气走了。”方亦远设计图拿到顾欣然的面前，把不好的地方指出来让她看。不过这位暴躁的顾祖宗可没心情听他指导，把设计图往旁边一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没了？”
“没了。”看出顾欣然一脸失望的样子，方亦远满心不乐意：“你还想怎样？让你现任老公暴打你渣成极品的前夫，然后明天的新闻是：方设计师与柯氏集团总裁在塞纳河畔大打出手，出手原因是为了死而复生的顾某？”
“至少也要给他两拳才对！”
“大姐，你跟我说过，柯少宸每个星期都要练几个小时的搏击，我一大好青年，还要用有限的时间赚钱玩乐。我要是残疾了，以后谁养你，谁给你开公司？”
顾欣然撇了撇嘴，站起身后打了一个哈欠：“你可以做一个身残志坚的设计师，多让人尊敬。”
“靠！蛇蝎心肠说的就是你这种女人吧？”方亦远也懒得和她说，拿起笔在她的设计图上改了两笔，如画龙点睛一般，马上让一个质量平平的设计图，变得富有灵性：“设计图改好了，拿回房间好好研究，下次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喳，小女子遵命。”又打了一个哈欠，顾欣然拿过设计图，跟他挥了挥手：“困了，晚安。”
“顾欣然。”方亦远又叫住她，她回过头来，一脸困意。“君子报仇，十年都不算晚。等你有所成就，我会带着你风风光光地站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打自己的脸。”
顾欣然扯起嘴角，回以一个欣慰的笑容：“好啊，但愿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我已经等不及把他们一个一个踩在脚下了。”
塞纳河畔依旧存在于宁静与喧嚣之中，香榭丽舍大街依旧车水马龙。无数的日日夜夜承载了努力背后的辛酸，只希望他日凯旋，能有一番别样的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