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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磨子岭上,三天的新媳妇回门的时候,丈夫是绝对不会陪同的。

不论山路有多坎坷,也不论娘家有多远,爱惜面子的磨子岭男人们认为,女婿上老丈人家门前就是上门女婿,是会被人耻笑的。

所以,就算是家里揭不开锅了,必须得去丈人家借米借粮了,磨子岭的男人们也耻于过去老丈人家里头。

而是派自己的婆娘,手里牵着没出世多久的儿子或女儿,背上背着背篓,一边在山路上拾柴火,一边走到丈人家,把几十斤重的红薯或者玉米背回来。

郁小同志没历过回门,跟医师待了两天后,却已经自动自觉地将自己划为医师的媳妇,擅自将大年初一这天,看做是她三朝回门的时候了。

她心里打的小算盘虽说没告诉医师,可医师不愧是医师,不用她说,都给她准备了一系列“回门”用的东西。

什么米啊玉米面啊布啊,还有给牧牧的糖果写字板啊,甚至医师亲手包的饺子都让她拿保温杯装了一些。

统统让她带回去不说,考虑到郁小同志如今“残疾”的样子,医师还贴心地把东西托到厂里一个出了名老实的大爷手里,给了他一块钱让他帮忙过后送给她妈,自己则推着她,慢慢悠悠地往她家走。

所谓近乡情更怯,越近她家,郁泉秋心里就更怕。

不无担忧地一把抓住医师搭在轮椅上的手,紧张道,“兰医师,待会儿要是我妈拿个大笤帚把我扫地出门了怎么办?!”

“没事。我带你回去。”医师的声音和煦得春风一样,轻易地就能将人心里的躁动吹息了。

郁小同志心里稍微有些安慰了,可想想还是害怕,一会儿后,又没忍住扭过头,问医师说,“那万一,我妈逼着我和李建魁马上就去结婚怎么办?”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说话的时候,都觉得身上有点发冷,苦笑说,“昨天,我妈还说不在乎什么结婚证不结婚证的呢,我好歹也是她养大的,结果,她竟然偏帮李建魁。兰医师,你说,我要是真的被我妈抓过去结婚了,怎么办?”

问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身后的人答话。

郁小同志说这句话也不是存心给医师找膈应。

她也知道,就算她和李建魁真结婚了,娃都生了几个,以医师一个女人的身分,又能怎么办?

抢婚?不存在的。

就凭医师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上去还不够李建魁一拳头的呢。

可知道是一回事,理解不理解就又是一回事了。

她这样说,单纯只是想听听医师会怎么做,想知道医师对她,对于这份活该下地狱的感情是怎么看得罢了。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听不见医师吭声。

郁泉秋就不问了。

略打个哈哈就把这件事绕了过去,依旧没心没肺的样子,指使着医师一边推她,一边给她去够路两边屋檐下那些长出来的冰棱子玩儿。

医师个儿高,抬手碰一碰,屋檐底下那些长长的、竹笋一样的东西就哒哒的掉了下来。

怕冰块掉下来摔碎了,她还特意在那些冰落下来时,拿自己的大衣兜着,送到她面前。

琼脂一样的鼻尖都快被冻成胡萝卜尖了,还对她明快地笑,不无关切地说,“这个东西滑得很,又锐利,你不要划到手。”

医师说话绝对的字正腔圆,比广播里那些声音不知好听到哪去了。

一手握着一个冰凌,郁小同志看起来绝对不比自己女儿大多少。

笑呵呵地把手里的东西举到医师眼前,跟她娇俏道,“小时候,我就把这东西当零嘴吃,滑溜溜的,又冰又凉,不知道多好吃呢。”

说着,她“嘎嘣”咬了一口。也不在乎脏不脏了。

幸好郁小同志年纪轻牙口好,否则,她的一口牙怕是要被崩光了。

“兰医师,你吃过这个么?”自己崩牙还不算,郁小同志还居心叵测地想让医师整齐的牙全都掉光。

娇滴滴地唤着医师的名字,就把手里的冰棱子往医师手里递。“兰医师,你也尝尝么。”

医师这种没脾气的人,自然是顺着她的意,接过了冰冰凉凉和商店里的棒冰没什么区别的冰棱。

就和鲁班被带有锯齿的茅草割开了手,才突发奇想地发明了锯子一样。

其实五金店里卖得那些小吃零嘴,都是农家的孩子吃了很久的。

比如棒冰,其实就是往里头兑了糖,加个包装,吸引人眼球罢了。实质上,还是和农村屋檐下冬天结的冰棱子没什么差别。

拿着郁小同志递过来的冰棱,兰善文不禁有感而发。

就像艺术来源于生活一样,让习惯了城市生活的人还归于自然,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对。

上头的用意很好,可这天底下,又哪里有一口气吃成的胖子?

大家不要吃,不要穿,难道就能平白地走上康庄大道?

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医师都知道这个道理,却不知上头到底打得是什么心思。

暗叹口气,她拿起了手中的冰棱,就要学着郁小同志的样儿往嘴里送。

刚抬起来手,就被一股力道扯着往前拉,她赶紧握紧了手里头的冰棱,唯恐它掉下来伤到人。

可惜还是晚了。尖锐的冰棱就和刀刃一样,被那股力道带着,划到了郁小同志露在外头的手腕上。

冰破开皮肉,很快暗红滚烫的血液就顺着那伤口冒了出来。

“泉秋!”突发的事件让她只能愣愣的叫出来郁小同志的名字,慌张丢掉手里的冰,去察看她的伤势。

还好没有伤到筋脉,只是当前手边没有医药,她也只能略微皱眉,帮郁小同志做了紧急止血。

医师真是可以称作是这天底下最体贴的人了。郁泉秋乐呵呵地想。

要搁一般人,看她自残一样,拽着她的手划开自己的胳膊,估计就要跳起来骂她是不是精神病了。

“我不能保证我妈是不是会让我和李建魁结婚。”看着医师低下头给她处理伤时,弯起来的长长的睫毛,郁泉秋笑得傻乎乎的,要是她今天把长长的头发扎起来,妥妥地能为乡村傻大姐代言。

“我不能管我妈怎么样,也不能管别人怎么样,我只能管到我自己想干什么,能干什么。”

“善文。”她轻轻喃说着她的名字,一边抬起没有伤到的手,轻抚着她的脸,淡淡笑说,“要是我妈逼我,我一定会像今天割开自己手腕一样,在出嫁之前一刀结果自己。要是我妈把刀都收起来,那我就咬舌头死。”

她说得顶认真,是以发重誓的语气说得。好像开大会时,一板一眼地拿着稿纸教训人的领导似的。

作为唯一听众的医师低了头,一言不发,不过心里该是明白为什么她突然有了兴致让她够冰棱给她了。

怨不得人家说陷入热恋中的女的都是傻瓜蛋。

像郁小同志这样要为一个女人守节的估计也很罕见。满天下打着灯笼找都寻不到一个的。

医师头垂得更低,她看不见她是什么情绪什么想法儿。

还没体味出来什么,医师就已经替她弄好了伤,推着她继续往前走。

郁小同志也就乖乖的坐在轮椅上被医师推着回家去。

不远看见她家门板的时候,医师松了手,对她轻轻地道,“大娘看见我,可能要不高兴了……你自己能推着过去么?”

郁小同志不情愿地撒娇,“我手疼,推不动。”

其实她就是想让医师再多送一程。

估计医师也洞悉了她的想法,漆黑漂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看了会儿,一股欲语还休的样子,让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最终,医师还是顺了她的意,推着她继续往前走。

哎,也就是医师脾气好,要是搁一般人经她这样闹,恐怕早就甩脸子给她看了。

她真是捡到宝了!

郁小同志不无得意地想着,走不多时,就到了她家门口。

门是开着的,没看见她妈的人影,倒是她的宝贝疙瘩拿着小铲子孤零零一个人在外头堆雪人玩儿。

这么冷的天,小家伙就只穿了一件小花袄,连夹袄都没换。

鼻子脸冻得通红,不时哈口热气在自己手上。

郁泉秋看得心疼的不行,赶紧自己一只手推着轮椅走到她面前,道,“我的小祖宗呦,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外头这么冷你还穿这么少,刚发的烧还没怎么好,你是想急死妈妈?”

“妈妈!”看见是她,小家伙兴奋地赶紧丢掉手里的小铲子,蹦蹦跳跳地扑到她怀里,埋头瓮声地说,“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郁泉秋赶紧抱住她,笑呵呵地摸摸她的头,“说什么呢,妈妈怎么会不要你?”

“可是昨天妈妈没有回来过年,姥姥说,妈妈就是不要我们了。”小家伙难过地说着,抬起脸来,“妈妈,你是不是要跟兰阿姨走了,以后都不要我和姥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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