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看到他,宫千竹顿时展颜而笑,欢喜唤道。
山洞裂口外,巨大银白新月之下,宫玄月宛若石雕一般屹立于风中,华丽红裙随风飒沓,整个人却自岿然不动,血红的眼珠定定地看着她,眼中仿佛摒弃了世间万物,只能倒映出那一抹水中的素白。
“姐姐……?”似乎感觉到他的不同寻常,宫千竹怔了片刻,呆呆地叫着他。
仿佛是听见了她的喃喃低唤,宫玄月动了动,红裙翩跹纷飞,从山洞破口处直直飞了进来,落于冰冷渊水中,红裙在水中华丽展开,宛若浴水而出的艳丽红莲。
他走近她,望着她浑身是水面色惨白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忽然一条透明光带自二指间抽出,犹若狠戾毒蛇一般,狠狠贯穿了绝梵的身体,鲜血如雨喷洒。
“姐姐!”宫千竹惊声制止,“别杀他!”
她不想,不想再看到有人因她而死了……
宫玄月此刻完全听不进她的话,本就是血红的眼眸此刻是可怕得触目惊心,“啪啪”两声响过,又是两条血红光带抽出,各自从他的心口和腹部插了进去,那一片冰池都被染成了黑红色。
宫千竹一着急,眼见绝梵命数将绝,强行运起所有仅存的内力震断了铁链,一掌逼退宫玄月,指间银紫圣光弹出,将绝梵整个笼罩在紫光之中,传送出了山洞。
山洞里顿时只剩下一片血色寒渊,从洞顶破口处挥洒进来的月光将寒渊映得好似血泉一般,暗黑的冰渊之中,一圈圈血红的涟漪荡开,诡异又可怖。
宫千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那一刻居然没那个勇气回头面对他。
她伤了姐姐,为了一个素不相识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她居然出手伤了最疼她爱她的姐姐?!
宫玄月也呆住了,右手摸上左肩,指尖触到了一片粘稠血液。
身体在看到手上鲜血的那一刻开始陡然光亮,海色微光在山洞里如星辰泡沫般升起,从指尖到手臂,从发丝到身体,一点点开始冻结晶化,整个人都透明起来,变成璀璨星空般的湛蓝琉璃色。
宫千竹在一片微光星海之中惊慌回头,好不容易平静了一段时间的眼眸再次被满满的恐惧绝望所占据,她甚至连自己破音而出的那一声“姐姐”都没有听到。
素白衣裙早已经被血泉染成了妖异的红色,她惊恐地转身奔回他身边,沾满了血的手指呆呆地触碰眼前那比星空还璀璨的海色琉璃雕塑。
“不——”她惊恐尖叫起来,眼前全是血色的海洋,整个身体像被撕裂了一般,一只巨大的手用力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五脏翻搅,红得触目惊心的血翻腾着从口中呕出。
她一边呕着大口大口的血,一边哭喊着往后退,重重地跪倒在血池之中,苍苍白发垂入血水中,苍白妖艳得可怖。
……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残忍?
什么都好,怎样都好,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姐姐,只想守着姐姐,这样也不行吗?长渊死了,那么多人都死了,这些还不够吗?!
她仰天惨烈大笑悲哭,银紫异瞳被染成了惊心血色,斑斑血泪疯狂涌出,绝望而毁灭地疯狂决堤,整张脸苍白沾满了血迹,艳烈可怖几乎到了毁天灭地的地步。
“姐姐……”她在满眼触目惊心的血色中吃力地抬起手指,似哭似笑地望着那尊琉璃雕塑,已经完全看不见东西了,眼前全是撕心裂肺的血红色,满脸血泪斑斑。
她已经知道错了,不该出手伤了姐姐,不该忤逆姐姐,她发誓不会再有下一次,谁死谁活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发誓一切都听姐姐的话,所以,噩梦结束好不好呢?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做这么可怕的噩梦,她会怕,会冷……
凄惨哭声犹如鬼泣,她整个人浸泡在冰冷血渊之中,早已昏死过去,哭声却一直没有停止过,似乎要将对这一切的极度怨恨,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她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在血池中,却在昏迷了三天之后再次苏醒了过来。
她刚一醒来,满眼都是素白的雪色,雪白的纱帐纷飞,雪白的冰丝锦被,雪白的新月玉钩,全世界都干净得一尘不染,在那一刻,她恍然有还在仙界宫家的错觉,好像一切悲剧都没有发生过,怔怔地望着床帐发呆。
直到终于看见那抹一直坐在床边的艳丽红色,她呆呆地看了许久,泪水慢慢涌上来,一滴一滴滑下脸颊,落在被子上。
他依然淡笑如初,“醒了么?”<>